安欣从未看到过这样美妙的风景,一座并不平坦,道路高低起伏的城市。一片广大的海峡镶嵌其中。在海峡的两边,有着此起彼伏的房子,圆顶的绚丽清真寺。刚刚升起的太阳将这片城市点亮,让它的美好出现在世人的眼中。
安欣无法用语言描绘出这座城市的美好,所以她只能按下车窗,几乎要将头伸出车外的看着这片壮阔的海。可她却是看了左边又怕漏了右边。如果可以,她真的想就在这里下车,然后拖着行李箱慢慢走过那座桥,并站在桥面上好好的看一看那因湛蓝色的海峡而被分割开的伊斯坦布尔,数一数海峡两边有多少座房子,细细的看一看那些清真寺。哦不,只是走过这座桥的时间或许不够,她或许需要更多的时间去看一看这片碧色的美丽海峡。
一座城市,分布在美丽海峡的两岸,并非前后左右那般单调的分布,却是有着一种环绕的感觉,也分不清是两岸的美景环绕着海峡,还是海峡环绕着两岸,仿佛海峡便是城市的最好装点一般,成群的海鸥更是在天空中飞翔,还能有比这个更美好的风景吗?起码,此时的安欣完全想不到。
司机看到她这样高兴,因这座城市的美好而惊叹得久久不能回神,便十分自豪的问了一句:“它很美吧?”
然而连续叫了安欣两遍,她才回过神来,后知后觉的回答道:“美!它太美了!”
听到安欣的回答,司机大笑起来,司机把靠左边的车窗也按下,也不管冷风的吹入,只想让安欣看个清楚。
然而这座城市的美景却仿佛是故意要让安欣应接不暇一般,还在怀念着刚刚开过的博斯普鲁斯海峡,一座古城墙又映入了安欣的眼帘。
或许那真的是一座古城墙?安欣只觉得伊斯坦布尔的路真是规划得奇妙异常。在路的正中,有着一道长方形的古建筑,它有一个又一个的门洞,而每一个门洞便罩住了一条车道。在每个门洞的两旁延伸草地上,还有一个灯箱。光是看着这些,安欣仿佛就已经能够想象到夜晚来临时,在这些灯光映衬下的古城墙会有多美了。
目不转睛的欣赏着沿途美景,安欣竟是生出了一种酒店别那么快就到的想法。这或许是一种再奇怪不过的想法了。要知道,她现在是坐在出租车上。并且,还是在汽油出了名贵的土耳其。
安欣曾听人说过,土耳其因为本国不产汽油,所有的汽油都得从伊拉克进口,所以汽油特别的贵。可安欣现在却是丝毫想不起这些。或许她是真的,真的被迷住了。
当出租车开到一家酒店门口的时候,安欣才恍然回身,盯着酒店顶楼招牌上的那个大大的“A”发了许久的呆才回过神来,可她四处张望,却还是怎么都找不到出租车的计价表。于是她只能尴尬的问司机大叔:“多少钱?”
司机大叔也是丝毫不在意,笑了笑后用指了指汽车前排上方的反光镜。只见在镜子的上面,有一行红色的数字,它显然显示了一串数字:45.68
终于明白了伊斯坦布尔的出租车计价器原来是在这里的安欣连忙摸出了钱包,拿出了她在机场换的土耳其货币:里拉。
摸出钱的时候还想着,从机场到这里开了那么久居然就要四十五块多,伊斯坦布尔的出租车其实也不贵啊。可当她把钱递出去的时候,她才突然意识到……严肃得不得了的汇率问题。
1美金等于1.8里拉……1美金等于……6.3……人民币!!
所以……45.68里拉等于多少人民币来着……?!!
安欣:“……”
…………
安欣本想在进酒店之后马上拿了房卡倒头就睡的,可她似乎忽略了一件严重而又残酷的事——大部分的酒店都只有在十二点后才能入住。于是,在机场被折腾了一天一夜的只得拖着沉沉的行李箱,走下四节台阶,坐在酒店大堂的沙发上度过那十二点前的四个小时了。
可显然,折腾了那么一天一夜的安欣已经完全没力气了,所以两只手一起拎着那个行李箱,还是很吃力的才能抬起来那么一点点。就是在这个时候,坐在大堂里离她不远的一个年轻男子本是静静的坐着,却在此时突然注意到了她这里的情况。
也许,那个坐在沙发上静静发着呆的年轻男人自从安欣走进这家酒店起就注意起了她。
又或者……在那个人注意到安欣之前,安欣已经注意到了他。
当这个年轻男人沉静着,不说话的时候,你会发觉他的眼神所给人的感觉是如此的不同。
是的,当安欣第一眼瞥到那个人到时候,她的动作就停住了一下心跳的时间。
那是一个……有着中东血统的男人,看起来十分的年轻。他坐在酒店大堂的沙发上,失神的透过酒店的玻璃外墙看向这座城市,此刻正沐浴在阳光下的伊斯坦布尔。这个男人的眼睛纯净,更带上了一份虔诚的意味。然而就是这样的一双眼睛,此时竟是被忧郁浸染。
那个男人似乎是感受到安欣的视线,转过头来。这让从方才起,视线一直因那个俊美的中东青年儿停驻的安欣连忙收回视线,装作努力了半天也没能把行李箱提下去的样子。虽然,事实是她的确不怎么能够把这个拖杆箱提下去。
正是因为这份视线的躲闪,让安欣没能看到那个中东的年轻男人在看到她的身影时所愣神的样子。
从那个中东男人的方向看过来,能看到的正是一个穿着薄薄的外套,有着一头漂亮长发的亚洲女孩正努力和自己的行李箱做着斗争的样子。
那个亚洲女孩有着中东的女孩所没能有的精致。虽然安欣的长相在国人看起来算不上美人,可从她的身上,却透露出一股如温水般的温柔。柔和的五官更是给人一种十分舒服的感觉。就好像,此刻吹拂过伊斯坦布尔的清风一样。
当柔软的长发拂过安欣的肩膀时,那个中东年轻人仿佛听到了什么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与心动有关,与无法忘却的瞬间有关……
几乎是在听到那个声音的同时,这个说波斯语的男人像风一般的走到安欣的面前,轻声的问她需要帮助吗。
那实在是出乎安欣的意料。她怔了怔后说了句是的,而后才意识到这才只是四节台阶的距离,还要人帮忙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然而她还来不及和对方说些什么,那个人就已经向她礼貌的笑了笑,单手提起安欣的行李,很快的走下了那四节台阶,显得那样的轻松。
安欣显得有些吃惊,然而她却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思考,对着那名年轻男子的微笑,她似乎只能说出非常感谢这样的话。
“这没什么。”
那是一个显得十分有精神的声音,当那个声音出现的时候,刚才萦绕在年轻男人周围的,一种与寂静有关的气息悄然消失。它变成了一份活力,一份能将旁人都感染了的活力。
清晨的阳光透过酒店的玻璃外墙照射进来,让那份笑容显得如此温暖,更让安欣觉得,现在根本不是在秋天的土耳其,而是在埃及的红海。
“你从哪里来?”
“中国。”
听到安欣的回答,那个年轻男子在惊喜之后脸上的笑意更深了。随后,他对安欣说道:“我从伊朗来!”
这显然是一段初级到了会出现在英语初学者课本上的对话,然而它却是在无意间挑起了安欣的心弦,让她没法将自己的注意力从那个年轻男子的身上移开。无法将注意力移开,却是腼腆着,仿佛只是在一个微笑后脸上就会起了红晕。
那个年轻的伊朗人替安欣拎下了行李之后并未将那个大行李箱放下,而是看了看不远处的沙发,向安欣露出了一个征求她同意一般的笑容。安欣在一个愣神后很快的点了点头,那个年轻人就也不把行李箱的拖杆抽出,直接拎着行李箱走到了那个离台阶处不远的沙发旁边。即使那里铺设着地毯,可他还是十分小心的将安欣的行李轻轻的放下。
这一系列的细节让安欣看在眼里,化作了一份感谢的笑意。
然而当安欣走近沙发的时候,那个伊朗男人却是没有让开一个让安欣得以走过并坐下的距离。他只是站在那里,仿佛是在等待安欣的到来。
当安欣走到那里的时候,她顿了顿脚步,抬起头来再次看向那个替她提了行李的年轻男子,扬起嘴角露出了一抹与甜美有关的笑意。然而在那之后,那抹笑容中的甜美就被些许的腼腆与羞怯代替了。
那名年轻男子似乎是明白了安欣的意思,十分绅士的笑了笑,并且往后退了一步,给安欣让出了足够走到沙发前的距离。这个距离让安欣走了过去,动作有些缓慢的坐到了沙发上。那之后,她颇有些不知道是该抬起头,礼貌的看向那个人的眼睛,还是继续低着头比较好。
就在这个时候,低着头的安欣看到了那个人向后退的脚步,这让她又一次的抬起了头,却是听到对方用并不熟练的英语对自己说了句:“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当然可以!”
当安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两人的视线对上,那仿佛是一种未有说出口的默契,抑或是……打开什么的讯号。当那个年轻男人坐在离安欣所坐的地方有些距离的对面时,她才真正的看清了对方的长相。
那是一个……脸上洋溢着快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