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意真看着水嬷嬷伤心欲绝的模样,失笑出声道:“嬷嬷,我这没又没死,您哭得好像哭丧一样。”
“呸呸呸!”沈意真的话才落下,只看到水嬷嬷猛地往地上连连呸了三声,合着手道:“神灵莫怪神灵莫怪!”
水嬷嬷说完这句话,一脸责怪地看着沈意真道:“小姐,您别把那个字念出口,不吉利的。”
沈意真不以为然地笑笑,眼里却毫不一丝笑意,如果她没有重生,现在的她就是一个死人,看着一脸担心的水嬷嬷,沈意真将眼里的情绪很快掩饰住,轻轻地晃了一下水嬷嬷的手臂道:“嬷嬷,放心吧,我会好的,只是……”沈意真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嬷嬷,现在的我只记得您最疼我的人,其他的人,我都记不起来了,您可以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了吗?”
水嬷嬷听到沈意真说只记得她一个人,脸上顿时浮现出感动的表情,自家的小姐忘了一切,唯独记得她,这说不说明她在小姐心里的地位最深呢?想到这个,水嬷嬷心都软成了一滩水。
沈意真指着床边的椅子,让水嬷嬷坐下。水嬷嬷看到沈意真的动作,顺着坐了下来,随后将沈意真“忘记”的事情徐徐道了出来……
沈家乃是百年商贾之家,沈家世代经商,财富也渐渐积累,虽然没有富可敌国,但是也算是江南地区首富之家。沈意真是如今掌权沈家偌大家业沈万金的嫡长女。沈意真的母亲许氏在沈意真快一岁的时候因病过世,一年后,沈万金娶了江南盐帮帮主嫡女于氏,嫁入沈家的于氏先后生下嫡子和沈家的嫡次女。
沈意真个性活泼,沈万金派人去西北进了一批未驯服的野马,打算派人驯服之后高价转卖,沈意真未出事之前和她的嫡妹,也就是于氏生的长女沈碧珠到马厩中看那些野马,不知道怎么的,沈意真竟然骑上了一匹还未驯服的马,结果从发狂的马上摔了下来,脑袋受伤,脚也扭到了,而那匹发狂的马当场撞柱身亡。
沈意真的脚伤在养病昏迷的这段时间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只是脑袋的伤太严重,一直昏迷,还时不时半夜高烧,大夫都诊断她可能挺不了这场大难。
水嬷嬷说到这里,一脸责备地看着沈意真道:“小姐,老奴听绿云说您为了让老爷欢喜,就上去驯马,您这一点骑术在野性未退的马面前就等于鸡蛋碰石头,您怎么就没想到呢?老奴不知道是不是二小姐在您的耳边说了什么话,哎!老奴说了多少遍,您可不要和二小姐她搀和,你们虽然是姐妹,但是却不是一母同胎的,还有继夫人,别看着她平时对您好,可说不定她打的主意,您和继夫人不是亲母女,人心隔着肚皮,老奴一点也不相信,继夫人会全心全意地对您好,说不定这次你落马,就是她们母女两个人算计您的!”水嬷嬷说到这里,一脸愤愤不平。
沈意真听到水嬷嬷的这番话,嘴巴紧紧地抿着,当初她穿越苏醒之后,什么都不知道,沈意真看着水嬷嬷严肃,不敢像她打听沈家的事,将她支开之后,便向了绿云这个丫鬟打听,绿云一直说着于氏和沈碧珠的好话,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随后水嬷嬷一直告诫着她主意于氏和沈碧珠,她不以为然,结果她害死了水嬷嬷。轻信了刁奴,最后也害了自己。
沈意真紧紧地咬着牙关,耳边听着水嬷嬷喋喋不休的话语,她突然打断道:“嬷嬷,为什么我父亲他们没有过来看我?”
这句话顿时让说话的水嬷嬷话语噎住了,脸上的表情一时僵硬住了。
沈意真看着水嬷嬷脸色古怪的样子,挑了挑眉头问道:“嬷嬷,怎么了?”
水嬷嬷听到沈意真的话语,很快反应过来,随机干笑了几声掩饰住她的尴尬道:“小姐,您苏醒的事老奴还没有通知老爷他们,一会老奴就派人过去送信,小姐,您刚刚苏醒,大夫说您还要静养,不要烦心那么多事,一会吃点东西之后,您好好休息,说不定醒了之后,就能看到老爷他们了。”
沈意真听到水嬷嬷的话语,含着嘲讽的目光直直地看着水嬷嬷,看着水嬷嬷心头不安,直到水嬷嬷想出声打破这诡异的安静时,沈意真说道:“嬷嬷,我知道了,不过我现在不想吃东西,想好好睡一觉,一会我醒之后,你在派人送吃的过来。”说完,沈意真闭上眼睛,再也不看水嬷嬷一眼。
“好……”水嬷嬷看到沈意真的动作,暗暗松了一口气,随即站了起来,恭敬地对着沈意真说道:“小姐,您先休息,老奴叫厨房随时备好吃的,您想吃的时候,叫一声,一会我叫丫鬟进来守着您。”
沈意真闭着眼睛淡淡地说道:“叫丫鬟在外面侯着就好,有需要,我会叫的。”
“呃,是……”水嬷嬷听到沈意真的话语,犹豫了一下之后应声而道。
当水嬷嬷出了屋子,沈意真睁开眼睛,眼眸尽是冷冽的寒意。刚才水嬷嬷一脸为难的样子,因为不敢告诉她,此时的她们并不在沈府,而是在锦州外沈家别院。
过不了多久,便是沈意真嫡亲祖母陈氏的五十大寿,沈意真这个作为嫡长孙女却在这个时候受伤见血,视为不祥,加上沈意真的父亲恼怒她竟然将他重金买来的马匹给弄死了,顾不上沈意真命在旦夕,于是将她发配到了这个别院,想想,就觉得讽刺,沈家的长辈还真一点人性都没有,血脉之情比不上利益。
想不这里,沈意真被子下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指尖深陷掌心,却悠然不觉得一丝疼痛。贝齿紧紧地咬着被子的一角,不发出一丝声音,眼泪不自觉地从眼角滑落了下来,恨上辈子的识人不清,恨她所嫁非人!
穿越之前的沈意真是一个孤儿,她羡慕父母双亲的孩子,穿越之后,虽然生母早逝,但生父健在,后母极其疼宠她,但一切不过是假象!想到这个,沈意真眼里露出滔天的恨意。
沈意真一直知道,她的父亲沈万金一直想将祖业发扬光大,却一直受限,他的事业遇到了瓶颈,沈家虽然是江南首富,但是沈家的事业脚步却一直迈不出江南,沈意真知道沈万金的烦恼,于是运用她在现代的知识,帮助沈万金打开了另一扇事业之门,随着沈家事业越做越大,沈家也成为西秦当之无愧的第一首富,沈家富可敌国。可是沈意真却没有想到,沈万金慈父的面孔下却是一片丑陋的心,作为商人,一切利益为主,为了利益,什么都可以卖,包括女儿!当初她在忠毅侯府遭到陷害,期盼着沈府会来人为她道公道,为她证明清白,却等到了沈万金一封将她逐出沈家,断绝父女关系,她的一切和沈府毫无瓜葛的信。
还有那个一直视为亲生母亲的于氏,沈意真嘲讽地勾起一抹冷笑,恨自己瞎了眼睛,怎么会将这种蛇蝎女人给看走眼了呢?真以为她将自己当成了亲生的女儿,呵,于氏还真将沈万金的虚伪学了一个淋漓尽致!当初自己受难,依附着于氏的绿云复命来到她面前百般地羞辱她,并告诉过去她的愚蠢,恨不得她受不了而自尽。沈意真咬了咬牙,这种背主的丫鬟,她有的是机会好好地收拾这个丫鬟!
沈意真深深地呼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郁气,想到刚才水嬷嬷说的那一番话,水嬷嬷的怀疑都是真的,虽然这个原主骑术虽然不精,但是那匹马不至于将原主甩下马之后撞柱子自尽而亡。沈万金后来派人去检查死去的马匹,发现马被人下了一种能够致疯的药,得知真相之后,沈万金对误会沈意真十分懊悔,很快将沈意真接回了沈府,并送来一大堆的补品以做补偿。上辈子,她不知道,以后于氏从别院回去之后,在沈意真耳边说了她的好话,才让沈万金将她接过来,当时的沈意真还不停地对于氏道谢,想想当时她举动,越想,越觉得她当时真够愚蠢的。
沈意真伸出手,手背将脸上的泪水给抹掉,突然,看到自己手背上一道道磨伤的伤疤,她的动作顿住了,伸出另一只手,手指轻轻滴摩挲着手背上的伤疤,这些伤疤说起来不严重,如今她年龄还小,多加注意饮食,过不了多久,伤疤慢慢脱落,一段时间后,就能恢复如初。可是,于氏来到别院看她之后,当注意到她手背上的伤疤,立刻将一瓶百花玉露膏给她,说能让她伤早已愈合,并不留下疤痕。当时的她用了于氏给的百花玉露膏却仅仅用了三天的时间,手背极其痛痒,让她忍不住去饶,将本已结疤的伤口给再次弄伤。大夫过来之后,说她的体质不适合用这个药膏,与这个相冲。虽然大夫留下药止住了手背的痛痒,可是当手背伤愈合之后,却留下了深深的伤痕。于氏知道之后百般自责,当时自己不以为然,觉得没有什么要紧的,却没有想到,这手背上狰狞的伤痕却成了她后来的耻辱,成了别人的笑柄。
“于莲英!”沈意真含着滔天的恨意咬牙切齿地念着于氏的全名,过不了多久,她们将要见面,这辈子,她不会再成为一只被于氏玩弄在手心的愚蠢小鸟,如今,她还是按照上辈子的路线,失忆!这样让于氏放松对她的警惕,于氏接下来所做的事在沈意真的意料之内,占有先机的她不相信这辈子斗不过于氏。
果然如沈意真所料的,翌日,她便见到了那位上辈子她“最亲”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