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长阶,三米一人,手持长矛,威严肃静。今夜,月色正好,皎洁月光洒满大地,照的皇宫滴血的红刺眼夺目。
今日吴国皇帝大婚,京城方圆百里铺满上等红绸地毯,每家每户喜灯笼高挂,照亮整个成都。皇宫内,酒畴交错,歌曲乐曲奏响,好不热闹。
大殿之上,一袭火红龙袍,龙炎修长手指端着酒杯,唇角勾笑,只是,笑意却未递到他的眼底。他宛如慵懒沉睡中的森林之王,浑身充斥着张力和慵懒,这两者截然不同的气息彰显在他的身上,不仅不让人觉得突兀,反而会忍不住伏地跪拜。因为,你猜不透他何时会发动攻击。你唯一知道的是,一旦他慵懒的鹰眸斜睨你一眼,那么,下一刻,莫说尸横遍野,就是求死只怕也难。
他身旁坐的是新后木雪妃,木雪妃同样一身上等喜绸,雪绸颜色火红艳丽,胸前刺绣着暗金色展翅凤凰。她唇角带着荣辱不惊的笑,但眼睛却时不时朝外面眺望,笑眸中似是期待,又像是看笑话的狡獏。
龙炎斜斜扫了她一眼,不置可否浅笑,端起酒杯,磁性声不大不小,却刚好传到每个官员的耳中:“今夜朕甚是高兴,众爱卿不必拘束。”
“臣惶恐……”
众人立马跪拜,端起酒杯。
龙炎把玩会酒杯,正欲饮下,庭外原本皎洁的月光瞬间被乌云遮盖,散发出一股血腥的味道。原本热闹的殿上渐渐鸦雀无声,官员们相互对视一眼,齐齐转身看向门口。
“嘭嘭嘭——”
这声音是……
众人唏嘘,这明显是人走路发出的声音,可听着脚步声,这人得多高深的内力,能震的桌上杯中的酒水摇晃,来者的肃杀之气仿佛是千军万马对战边关,其势力弱不可挡。可细听,这步履脚声却只能听出是一人所处。
这……
百官拧紧眉头,伸长了脖子往外看。
“皇……上!皇上!”总管太监李公公慌张的跑了进来:“将军……将军回来了!大将军回来了,还带了五十人闯了进来。”
五十人!!?难道方才的脚步声竟是那五十人发出的?齐整归一,宛如一人?!
龙炎送到唇边的酒顿住,慢慢放回桌上,继续把玩。李公公见此,擦了擦额上的汗,刚转身准备退下,迎面对上来人,他只觉得浑身一颤,脚上像是打了千斤重的蜜蜡,顿时僵硬的动弹不得。
只见来者一袭戎装,千斤重盔甲在身,莹莹光映射在盔甲之上,泛着点点血色,这盔甲可是经过鲜血洗礼的。让人看着不自觉升起惊恐和敬畏之心。
木经年右手捧着木盒,左手持着半人高大刀缓缓抬起,身后五十名将士顿时止步,一分两列,朝两边齐走两步,同时转身,齐刷刷站立两侧,如同门神,让人肃然起敬。
木经年玉冠束发,墨发如漆,一双凤眸长长勾翘,却无人敢说这眼妩媚。木经年左手握着的兵器随手一抛,半人高大刀朝她身后丢去,戎装男子扬手接住,一抛一接,两人谁也没看谁的眼,却默契十足。
木经年两手捧着木盒,踩着众人视线,一步一步逼近殿上之人。朝臣大气不敢喘,龙炎却露出今晚第一个笑脸,满意的看到那人因自己的笑容,捧着木盒的手紧了紧,他笑的更加深邃温柔了。
木经年在他的瞩目中,忍不住脸色微微发红,眼睛无意撇到他身侧一袭火红喜服的木雪妃,,木经年脸色顿时拉了下来,眼中笑意渐趋。
那年,他执起她的手,温柔深邃:“我愿给予你万千宠爱,你能给我什么?”
那年她八岁,稚嫩的歪头想了想,她大声呐喊道:“我赠予你三国霸主之位。”
十三岁那年,她从白骨中而来,双手奉上曾砍伤他左手腕的云国战神头颅。他执起她的手,宣告天下:“木经年!吴国战神!”
吴国战神?
她竟不知她原来出山,只为了得到一个区区战神的名讳。她以为,他那年,十指相扣,想说的是:“木经年!我吴国皇后!”
离龙炎百米远木经年止步,侧脸扫了李公公一眼,李公公又是一惊,立马小跑过来,双手接过木经年手上的木盒。
“木经年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单膝跪地,凤眸半掩,淡淡的声音传遍每个角落:“云国降书,愿以二十城池为礼,以贺吾皇大婚之喜。”
“好!”龙炎大悦:“爱卿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朕甚欣慰,特赐爱卿……”
他迟疑的拖长声,如今木经年已是镇国将军,吴国战神,官籍仅次于左相,黄金万两更是多不胜数,他如今该赏赐什么?
“赐臣……”木经年抬头,迎上龙炎鹰眸,凤眸迷成一条线,说不出的妩媚,妩媚中夹杂一丝不易被人发现的冷笑:“皇后之位如何?”
“啪嗒——”皇后手中酒杯落地,碎成两半。朝臣鸦雀无声。
龙炎眉头蹙起。同一刻,木经年低头,再抬头之时,眼中仅剩一片冷色:“臣身为皇上臣子,自当为圣上效力。今日家姐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于私,圣上是臣的姐夫,臣更该为圣上效犬马之劳。只是,臣路途劳累,请准许臣先行告退。”
闻声,龙炎的脸色骤冷,吓得文武百官颤抖的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唯有皇后一人看到皇上脸上虽是不悦,眼底却泛着淡淡的宠溺。那份宠溺,是伪装多少的冰冷也掩藏不住的情谊。
木雪妃暗暗握紧拳头,双眸闪过浓浓的恨意。
不等龙炎回答,木经年起身,潇洒转身,大步离去。步行至宫外,她回头扫眼高挂的喜字灯笼,方才接她剑的虚无一改方才的冷酷,豪笑道:“够爽!总算看到皇帝老儿吃瘪的表情了。哇哈哈!爽啊!”
“很开心?”木经年眯眼。
“能不开心吗?哈哈哈,师姐,你没看到你说要他皇后之位时,他眉头皱的都能放下一个鸡蛋了。呸!不就一破皇后的位置,师姐你可是咱们三国第一个女将,就是他皇后之位双手奉上,我看……”
“咳咳咳咳……”
木经年旗下五十精兵齐声轻咳。每个人都朝虚无挤眉弄眼打眼色,虚无原本说的正兴致高昂,不悦被人打扰,正准备破口大骂这群兔崽子,不知道少将军说话时他们都该闭嘴吗?!
虚无张嘴无意对上一双含笑的凤眸,他心中暗叫不好,扭头就跑。可惜领子被人揪在手,想跑已是难矣。
“恩?这么开心?看来虚无少将看了场好戏,精神头不错囊。”木经年皮笑肉不笑,无视他讨好的笑,松手,替他整了整衣领,凤眸微眯:“去后院,五十斤沙袋,后山十圈。”
“噗嗤……”五十精兵破口笑出声。幸灾乐祸。
“你们倒挺讲义气,还知道打暗号了?不错。每人五十斤沙袋,后山二十圈。”
“不是吧!”
“将军!太狠了吧!”怨声载道,却无人敢不从。
月上柳梢,将军府内,十步一人,手持宝剑,眉眼迸发锐利。五人一队,半个时辰交换一班流动巡逻。
府内后山,时不时发出呐喊声飘进巡逻的士兵耳朵里,每个人都像打了鸡血一样,听的都精神抖擞的。那可是他们将军府精英们训练声。那里,是每个将军府士兵击破头颅也想进去的地方。
“呼……累死小爷了……”虚无虚瘫在地上,腿上,腰上,背上,绑的全是沙袋。
紧挨着他,精英们乌压压一片躺了一地,每个人都大口喘气,脸上涨红,脑子缺氧,脖子青筋跳动。
正在这时,一袭青衫闪了进来,那人温润含笑,宛如春日暖风,淡淡的,温馨的,只是此刻,他唇角却并未上翘,让人不自觉觉得亲昵,却又被他拒人千里。
他一手背后,沉稳的声音带着戏谑:“莫不是云国的士兵都是老弱残兵?连跑个步你们都能成这副摸样。他们竟然被你们打败了?”
笑话,跑步?哪个人跑步会绑上五十斤沙袋和自己的性命过不去,而且还是绕着后山,上下跑了二十圈。
尽管将军只让虚无跑十圈,可他硬是和属下一起多跑了十圈。退一万步来说,云国两位皇子没用,可他们的罗沙将军却是极其阴险狡诈的,他们也没吃到甜头。上次,那罗沙可是险些害将军瞎了凤眸。也亏得有上官老头在,可就算如此,将军还是眼睛整整一个月缠着绷带囊。
哪里有萧然说的这么轻松?
“呼……下次你跟将军上战场,小爷我看你还得瑟!只怕到时你吓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着喊着叫奶妈!”虚无一把扫去额上的汗水,挑衅的瞪他。
萧然不可置否摇头。上战场?他又不是没去过。想他跟随将军叱咤战场时,虚无只怕还在山上玩泥巴囊。
“列队!”萧然低喝一声。
原本摊在地上叫苦连天的众人,一跃而起,眨眼间十人一行,整齐五列报数。
“很好。”萧然扫了一眼他们笔直的军姿,满意的点头,他顿了顿,双眸闪过一丝笑意:“将军有令,出征云国,各位劳苦功高,如今将军已经摆好酒席,等着犒赏大家。”
酒席……
五十个精英连带虚无脸色古怪,面色铁青,嘴唇颤抖,若说方才额上的汗是热的,那现在他们后背的汗绝对是哇凉的。
“哇!将军又犒赏他们了……”
“是啊是啊!那可是将军亲手酿的酒……好生幸福啊,那可是荣耀啊……”
过往巡逻侍卫皆羡慕的朝他们看来。
幸福?荣耀?他们情愿给别人好不好!!
正是因为那是将军亲手酿的酒,才格外恐怖好不好!!!
每个人咬紧牙关,握紧拳头,排着队大军朝酒宴的屋子走去。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为了不让将军祸害他人,他们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