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经年自然知道小二去干嘛,她也不阻止。不过是小小老板,若她真想砸店,就是皇帝在这里她也照砸!
木经年半搂着颜华朝窗户边走去,见其他顾客的视线有意无意往这边看,或是看好戏,或是鄙夷,她也直接无视那些视线。在万富鄙视的眼神中,玉手一丢,半人高宝刀“嘭“的一声静躺桌上,震得桌上的饭菜余震好一会。
“我看上了。”木经年淡淡扫了一眼万富。
她看上了,他自然非让位。
万富吓了一跳,在她浑身的戾气中本能起身,转念一想昨晚父亲的话,他起身的动作停顿住,复又稳稳坐下,不屑道:“木经年,别人都怕你,我可不怕!哼!你也就只能现在嚣张的叫几声,趁还能有人买账,等明……等过几天,哼。我看你还嚣张!”
木经年缓缓眯眼,这蠢货,就是过几天她怎样,今日她依旧是大将军!以后如何无人知晓,但今日她却能轻易掌管他的死活。
她懒得再和蠢猪说话,只是眼神冷冷的扫他一眼,眼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万富本来也有些害怕,可对面坐的同时官宦之子,若是他这么认输,他丢不起这人。因此就算怕的背后发凉,却愣是坐着一副鄙视的模样,无视一旁的木经年。
他还能装,他对面的人却是吓得筷子抖得拿不住,他们是官家子弟,可就是他们父亲在,大将军要座位,他们还不得擦干净了腾出来。
其他人吓得赶紧起身让位,急忙站远几米,表示自己的诚意。到最后,也只有万富还坐在原位。
颜华见状,笑的愈发万花失色了,柔柔的笑,甜到人心底的声音,他指腹在木经年的手背画着圈圈,脸贴着她的肩,慵懒的打个哈欠:“将军,颜华站的好累。也好饿哦。”
木经年侧脸抬手,爱恋的指腹拭去他眼角因为打哈欠沾上的湿意,温柔道:“累了?是本将军的不是。乖,先闭上眼睛。”
闭眼?
朝他们这边瞥的人都一阵迷茫。闭什么眼?
在他们的诧异中,颜华睫毛颤抖几下,缓缓闭上双眼,掩去桃眸的芳华。
在同一刻,木经年左手拍在桌上,震飞宝刀,只见一道寒光闪过,众人眨眼间,只听嘭的一声,万富头撞上桌子。
众人一阵迷茫,不过是一阵风吹过,桌上的宝刀未动,木经年眼角的冷漠依旧,并未有什么变化。要说非有什么不同,也只有万富头栽在桌上,一动也不动了。
众人还以为方才木经年那一拍,吓得他下意识的闪躲,头撞上桌子,引起了众人哄笑。
听到哄笑声,颜华细眉挑了下,别人不知道,他却闻到一股极浅的血腥味。
“将军,算了,我们还是去三楼吧。好饿哦。”
颜华委屈的摇晃木经年的手。
木经年撇了撇嘴,没吭上,抬手拿起宝刀由着他,被他往楼上扯。在她上楼梯到拐角时,余光扫向下面,和万富一起来的人见万富动也不动,疑惑的朝他坐过去,说笑着拍了下万富的肩膀,顿时,万富的身体朝后面倒去。
嘭——
地上的万富唇角还带着方才对木经年鄙夷的笑。
“啊——”不知是谁尖叫一声。
只见万富的脖颈有一道细长的痕迹,只有丝线的粗细,若不仔细看不易让人发觉。
他们手颤抖的伸到万富的鼻下,“嘭“的一声蹲坐地上。接着人又是一阵尖叫,连滚带爬朝楼下滚去,似乎后面有什么豺狼虎豹追着一样。
原本用餐的人都诧异的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万富,再看看已经消失在楼梯间的木经年,很是不解刚才和万富一起来吃饭的贵公子们尖叫个什么。
没一会老板擦着汗匆匆赶来,跪在万富身边,手指颤抖的伸到万富鼻下,脸顿时苍白,吐字不清:“死死……死死……人了……”
嘭……
眨眼间,用餐的人哪里还有心情用餐,都逃得一个比一个快,生怕和这事牵扯在一起。
没一会,整个香寻阁除了三楼靠窗坐的颜华二人,就只剩下他们不远处的一桌子还坐着。
那是两位极其俊俏的公子,一个一身黑棉缎衣,浑身散发着沉稳之气,方才木经年上楼时,他的眼光无意扫了木经年手中的宝刀,深邃的眼中闪过一片惊愕和炙热,但很快就陷入平静。
他身旁坐着的公子很是清俊,一袭干净白衣,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个女扮男装的主。
她看到颜华的脸时,愣了许久,脸颊上渐渐染上红晕。羞涩的时不时往这边眺望几眼。
过了会,小二端菜的手抖啊抖,抖的菜汁溅到手上,紧张的也不知道疼痛。
颜华桃眸一眯,那清俊公子脸更是通红了:“小二,小心些,瞧瞧,手背都红了。得多痛啊。”
“啊!小的罪该万死,小的罪该万死。”小二惊得一头冷汗,嘭的跪地上,对着颜华猛磕头。
磕到头破血流,颜华似乎才看到一般,惊讶的捂唇,连连摇手:“小二你这是做什么?赶紧下去上药啊。我有这么恐怖吗?”
他轻声低喃,疑惑的眨了眨眼朝木经年看去。似在低喃,又像是问她。小二连忙叩谢,颤抖的站起来,不敢多做停留,滚下楼去。
木经年正在剥虾,见他可怜巴巴的扫过来,虽然知道他这是装的,但一对上他这眼神,只怕是千年铁树掐着自己的树皮,也要开出铁花一搏美人笑。
木经年将虾送到他嘴里,责备道:“恶趣味。”
颜华捂住肚子咯咯清脆的笑了起来,坐了会就忍不住了,蹭到木经年身边歪倒她肩上,眼睛眺望着蔚蓝的天空,慵懒的像只贵气的猫,只有嘴巴偶尔张张,享受着木经年的伺候。
“哥哥……那人是谁?”莫离拍去脸上潮红,葱白的指腹指向低头剥虾的木经年。
黑衣莫风收回视线,看向自己妹妹,低声警告:“快吃。”
那人是谁?一把半人高宝刀在手,浑身不可疑散发的戾气,万鬼却步,这人还能是谁。
自己穿黑色不过给人沉稳的感觉,那人却硬生生将黑色穿出阴冷的杀气。
除了那个名扬天下的战神还能是谁?只是,能让堂堂战神如此宠爱的少年,又是谁?
柳眉桃眸,双眼星光,一袭红衣,一个男子柔美成这样,也算是奇迹。
“饱了?”见他微微点头,木经年抽出黑色绢帕轻柔的给他擦嘴。
木经年将颜华咬了一口的点心送进嘴里,拿起筷子刚吃几块。急促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没一会,官差就将整个大楼围得严严实实。
两队官差围着木经年却不敢上前,你看我我看你迟迟不敢动手。木经年依旧低头吃菜,颜华歪头枕着她的肩膀,浅笑不变,玉指指向天空:“将军,那朵白云真像只猪。”
颜华的声音不大,但在掉根针都是个巨响的三楼,他的话不重不轻飘过每一个角落。
“是吗?”木经年放下筷子,擦嘴,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恩,蛮像。很蠢。”
蠢……
官差你看我我看你,下意识齐齐往后退一步。没了底气。
“哎呀。”颜华捂嘴缩进木经年怀里,玉指颤抖,改了方向,指向十步远的官差,惊道:“什么时候冒出这么多人?”
官差们顿时脸黑,什么叫冒出?他们已经小步跑上来,站了半柱香的时间了。
木经年手摸上刀柄,淡淡抛出两字。
“活人?”
噌……
官差们再次齐齐后退三步。
莫风不是没见过气韵压过一切的人,却是第一次见到一个人浑身散发的逼人气息不压于主人的。
战神……果然闻名不如眼见。
“唔……”颜华拧眉拖长音,可爱的很,说出的话却让人恶寒:“好像是活的囊?刚才动了。默契不错。齐整的往后退,真有趣。呀!要是一齐和楼下那只猪倒地肯定很有趣。”
楼下的猪……万富……一起倒地……
众人冷汗淋淋,又见木经年手握紧刀柄,吓得他们顿时躺地上,闭上眼睛装死人。
“噗嗤……”颜华捧腹咯咯的笑,鼓掌拍手:“好!好!好有趣。有趣!”
“恶趣味。”木经年宠溺的勾他的鼻,握住宝刀起身:“还逛街吗?还是回去午睡会再出来?”
“呵呵呵呵……”颜华抱住木经年的手臂,她走一步,他跟上一步,咯咯笑声不断。两人踩过两三个官兵的胸膛下楼,除了官差身上的脚印,空中还飘来某人的娇笑声。
“哎呀,忽然想吃樱桃了。将军,我们去城外果园采摘樱桃好不好。”
“……好……”
“他们就……”莫离震惊,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这样……走了?”
莫风拧紧眉头,看向瘫软在地上不敢动的官差。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余威?就算她已经离开,他们也不敢起身?唯恐脑袋落地?
木经年……
不知主子对上木经年,谁会下赢棋局囊?
莫风兄妹走下楼梯时,所见之处,官差全部闭眼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们前脚刚走出来,一个人穿着官府,风风火火冲了进去。
“蠢货!!谁让你们躺地上的!!人囊?!!杀死我儿子的人囊?!!是哪个该死的!!!”
莫离朝背后看了一眼,好奇的看向自家哥哥:“他们都不认识那个黑衣少年吗?竟然没人告诉这老头谁是凶手。”
不认识?只怕正是认识,才不敢多说。
莫风摇了摇头,答非所问:“那不是少年,和你一样,女扮男装。”
“耶???我一点没看出来!!”
没看出来,并不是因为木经年有多男性化,只是她浑身散发的肃杀之气,就是男子也不敢直视,谁会想到,这样霸气的少年竟然是女子囊?
见莫离惊讶的四处张望,找寻那人身影,莫风凝重的锁眉。
吴国一人,可敌万千军马!
木经年……但愿,此生公子永远不要遇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