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华疑惑的再次走了进去。
睡踏上躺着的男子容貌和颜华不分秋色。这还是第一次慕华见到能和颜华放在一起比较的人。
男子有一双勾人的凤眸细长微翘,一对韵味十足的浓眉,他的鼻子比颜华微挺几分,他的唇宛如玉般透明泛着诱人的亮光。
一根墨色腰带系在他的窄腰上,他的腰虽细,身体却是十分有料的。一袭黑袍遮不住他健硕的身体。
他一手托腮,斜斜的靠在睡踏上。同样的绝世芳华,同一个动作,如果是颜华做的,让人看着恨不得扑上去狠狠的教训一二。而面前这个男子……却让人退避三舍。
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太像以前的自己,浓重而血腥,那是在不断的杀伐中走出来的味道。而他的这股煞气,比自己更甚。
此刻,无论自己是不是走对房间,慕华都本能的选择转身离去。
这男子太危险,不是她能靠近的。
慕华退到门口,手刚碰到门,身后传来低沉的笑声。
“怎么?这么快就要走?潮鳴不是说你要见本尊?恩?”
男子的声音邪魅无限,嘶哑低沉,激的慕华一阵发寒。
竟然是他?
慕华暗暗咬牙。本能的想抗拒。她抬脚正欲上前一步,一阵寒风吹来,慕华下意识挥手就是一掌。
她出手快,男子的出手更是狠。只见他顺势轻易的化解她的厉掌,并一掌击上她的脸,戾气激起慕华额前的发,慕华险险的侧脸闪开他的掌心,还来不及松口气,他的手掌宛如蟒蛇,劲风一转,顿时封住她的咽口。
慕华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竟然有人在两招之内便轻易的将她制服,她十五年来,从没有这么震撼过,初次习武,除了师父,她从未输得这么惨不忍睹。
男子将她的惊恐收进眼底,他邪笑着贴身上前,热气吹到她惨白的脸上,低哑轻笑:“木经年……见面不如闻名……”
慕华浑身一震,暗暗咬紧牙关。第一次,第一次自己的命掌握在别人的手里的感觉该死的难受。
“慕华兄……”贞冉的脚步声逐渐传来。
一阵剧烈的风卷进屋内,慕华下意识眯紧眼睛,风来的急速,去的更是迅速。等慕华张开眼睛之时,除了被风震得咯吱咯吱作响的窗户外,屋内再没别的动静。
一滴冷汗从慕华的额间缓缓滑落,滴进她的斗篷中。慕华深深吸口气,才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在颤抖。
慕华左手按住右手,转身朝门口看去,贞冉一手拎着酒坛,一手抱着一名绝色美人,他脸上的笑意在看到慕华苍白的脸,以及她脖间明显被人掐出的五指印时渐渐凝注。
贞冉一把推开怀中的美人,不顾美人摔在地上的惨叫声,他急步走向窗户边,随后,他一脚踹开房门,阴狠的看向门外的下手:“方才谁进来过?”
下人面面相觑。方才有人在里面吗?
扫了眼他们迷茫的眼神,贞冉脸色又沉了一分。
“嘭——”粗鲁的摔门声。
颜华笑着摇头:“殿下再这么甩下去,这门怕是要报废了。”
声落,颜华一愣。自己的声音怎会如此嘶哑?
颜华摸了摸脖子,拧紧眉头,试探的再次开口:“我的声音……”
往昔温润声音不在,如今,她的声音嘶哑的像是日落的残阳。又像高烧久久不退的病人,嗓子干燥嘶哑。
“殿下。”慕华嘶哑的轻笑:“你说小的这样说话,会不会多几分男子的性感低沉?”
慕华本来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以为只是刚才喉咙被伤到,第二天就会变好。哪知十几天过去,她的声音依旧嘶哑难听,久而久之,能不说话她就不再开口了。连她自己都受不了这种垂暮老人才会有的声音。
对此,潮鳴天天做着汤药,大把大把的送过来,只可惜,慕华摸着喝撑的肚皮,忍不住笑道:“鳴,别再熬了。不然嗓子没好,肚子就先被撑炸了。”
“这么喝下去也不是办法。到底是谁把你伤成这样?按理说,这么多活血的药下去,你脖子上的手指印早该下去了。”
慕华摸了摸脖子,无辜的耸了耸肩。
慕华的肌肤现在越来越雪白,原本看着只觉得白里透红还没什么,现在觉得她的肌肤越白,脖子上的五指印就越是刺眼。
“咦?我以为你知道是谁。”慕华茫然的看他,嘶哑道:“不是你让他见我的?”
“我?”慕华不解,潮鳴更是茫然:“我什么时候?我只让主人见一见你……别的人……”
潮鳴愣了一下,眼中闪过恐慌,脱口而出:“你见的人穿的什么样的衣服?黑色的袍子?浑身散发着狂妄蔑世的气息?”
狂妄?蔑世?
慕华眨眨眼,毫不迟疑的点头,想了想,她忍不住补充道:“有一双异邪的凤眸。”
“跟我来!”
潮鳴不由分说的拉起慕华的手,快速冲下楼梯,慕华有几次险险的踉跄几下差点摔倒。
认识潮鳴这么久以来,从没见过他这么惶恐的样子,慕华异常诧异,但是能让潮鳴如此惶恐的,只怕不是什么小事。
潮鳴一把将慕华推进马车,朝赶马小厮抛下一句:“去城外小亭。”便也跟着钻进马车。
慕华原本以为潮鳴知道她见得是谁,因此便没有解释,而潮鳴见慕华没有吭声,以为她不方便透露或是什么,因此便没有细问。这么一错就过了近半个月。
明日便是月圆之夜。慕华不明了,潮鳴却已经笃定下手的肯定是主人。
主人竟然在慕华的身上下蛊。
“声蛊。”潮鳴沉着脸解释:“中蛊虫的人以为自己只是一时的嗓子嘶哑,并不会将这事放在心上。随着声音越来越嘶哑,一旦过了月圆之夜,中蛊者便会完全失去声音。成为哑人。声蛊声蛊顾名思义,便是以吞噬声音为食的蛊虫。”
本来并不明白自己声音为何会这样,现在明白了,慕华反而淡然了。
如果那人真想杀自己,那晚有无数次的机会动手,但他却只弄哑了她的嗓子,她原本还十分好奇为何那人不再出现。现在经潮鳴这么一解释。她是完全明白了,他这是在等她主动去找她。
好恶趣味的人啊……
马车到了城外停下,慕华正欲下车,见潮鳴脸色苍白的坐着没动,她好奇的正欲发问,潮鳴忽然抬头看她,像是豁出去一样有今天没明天的绝然:“慕,答应我,照顾好贞元。”
潮鳴起身欲下车,慕华快一步将他按坐下,拧眉问道:“你有什么不能见他的原因?”
潮鳴苦笑着摇头,慕华等着他的解释,等了许久,等来的却是他的苦涩摇头,显然又是不能说出的理由。
见他又要起身,慕华再次一把按住他的肩膀,坚定道:“我不管是怎样的原因导致你不敢见他。我只知道,他暂时不会杀我。我不需要你现在为了我而付出什么代价。你先回去等我。”
“慕……”潮鳴慌乱的摇头。
慕华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趁他不注意,快速封住他的穴道,迎上他惊恐的眼睛,慕华噗嗤一声嘶哑笑出:“我只是来看病。没有必要搞得像是参加葬礼一样凝重吧。好了。你回去等我。”
慕华潇洒的跳下马车,朝赶马小厮是个眼神,小厮立马会意,驾着马车扬起一阵雪花。
慕华拉了拉斗篷,走进路边的小亭子,悠闲的托腮看着远处雪景。
不知道衍化看到这样的美景,会不会激动?这样的雪景在他的笔下又会是怎样的摸样?
有朝一日再见,她一定要把眼前看到的美景一点一滴的告诉他,聪明如衍化,纵然没有亲眼所见,定然也能轻易勾画的出这样的美景。
只是,雪景虽美,看久了却让人觉得眼前发晕,白茫茫的一片刺眼的很。
“美吗?”
身侧忽然响起性感的低笑声,饶是慕华,也吓得僵硬的愣了一下。但很快她就恢复平常,淡淡的朝一旁斜睨一眼。
那人依旧是一袭黑袍,却已经不是前几日那件,这件的袖口绣着暗红色的祥云,如果说慕华穿出了黑色的沉稳,那他便将黑色穿出了绯红的邪魅。
他是慵懒的,邪魅的,狂傲的,亦是嗜血的……
慕华想到这里忽然低低的发出一阵阵嘶哑的笑声,有些愉悦,有些不敢置信,也有些讽刺。
“你知道吗?”慕华托腮对上他细长的凤眸,感慨万千道:“我忽然发现,你竟然是我曾经梦想的夫君。”
慕华葱白玉指指了指他的眼:“一双邪魅的眼睛勾魅无限。”
再指他的鼻子:“看着就让人想到天空翱翔雄鹰的挺鼻。”
再指他的唇:“可雄鹰太严肃,所以他要有薄薄的,性感的唇角,最好再微微上翘,能化去鼻梁的生硬。”
“慵懒如猎豹,像是在栖息,更像在狩猎。邪魅如艳鬼,媚笑间取人性命于鼓掌。狂傲如蔑世,冷眼笑谈他人生死。最好再有一身武功,那就再好不过了。”
“哦?”本是挑逗的声音从他嘴里发出,却邪邪的,让人心中发寒发颤。
“可是……”慕华感叹道:“那年,我以为他是这样的。”
“龙炎?”
慕华并不惊讶他知道龙炎,闻声,她只是点了点头,说的随意:“是啊。我以为我是他的。事实上,我也以为你这样的人该是我的。只是太可惜。你是别人的。”
慕华说完,不知想到什么又低低的一阵嘶哑的发笑:“你就是澜衍?”
没等他开口,慕华浑身的气息瞬间骤冷:“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