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儿,我等你对我坦白的一天。”
他,轻放她于床,解开她身上的薄衣。
罩衫、腰带、衬裙、肚兜。
一件一件,剥落,女子如玉一般赤、裸、白皙娇美的身体呈现眼前,那藏在衣衫里多处因为她之前的竭力压抑而撕裂流血的伤口,触目惊心。
他,目光澄澈,为她诊脉,将自己所有携带的药都拿了出来,细心为她涂抹。
恭敬而真诚,没有丝毫亵渎之意。
忙碌着,忙碌着……
不知道过来多久,金鸡报晓,天空泛起一线鱼肚白,渐渐的金色的光线驱散了夜的阴霾,那金乌从东方以傲然的姿态升起,高悬于浅蓝色的天空,它的周边,是一大片的红艳,如血。
她,也醒了过来。
微颤的睫毛恍若脆弱的蝶翼,先是轻轻眨动,再缓慢地,睁开。
“喝点水。”
有人说着,随即清凉的液体灌入她干燥的喉咙,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吞咽,当那瓷碗离了唇时,她也是彻底清醒了过来。
“我,欠你一个人情。”
有些疲惫的微阖上眼眸,每次发病后她总是会疲乏无力,这几年都习惯了。
“你这情况,多久了。”满身是伤,身体里又是这样的情况,她偏还这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一醒来就说人情,饶是好脾气如他也忍不住生气了,“昨夜那烟熏入口鼻,你身体还要不要了?”
白袖懊恼的瞪着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多久了啊!”前世今生相加么?
她苦笑一声,“我没事。”
“都这样还没事,到底怎样对你来说才算有事?”白袖语气有些重了,唇,不悦的抿紧。
“哈,你关心我?”她睁开眼,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我是大夫,自然关心病人!”他恼,却不好发作,气哼哼的别过脸,“小白眼狼,我可告诉你,你再这么折腾下去,你连活过二九之龄的可能都没有。”
一寒一热,至阴至阳的两股真气同时在她身体流窜,就连他也无法疏导,她身体明显先天不足,是后天疗养才好的,根本经不起她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瞎折腾。
“活不过二九之龄。”上官莺念叨着这句话,眼翦低垂,心事一件件飞速掠过心头,心尖儿,猛地一颤。
白袖其实是吓唬她,其实她的情况比他说的要好那么一点,只要有人能将她身体里的两股气息疏导,再佐以好生调养,就会慢慢好起来的。但,他都做不了的事,又有几人能做到?
“小白眼狼,你别难过,我会想法子治你的病的,人的命运冥冥之中都有定数,不自暴自弃的话,总会有希望的。”
他,实在不忍看她难过,劝道。
“是吗?”她浅浅一笑,抬起头来。
“你相信命运吗?”
她眼翦低垂,唇畔牵起谜一样的笑意,眼中一片沉霭覆盖,变幻莫测。
白袖望着她,抿唇,没有说话。
他知道,这一刻她要的,不是他的回答。需要的,不过是一个能听她说话的对象。而他,刚好在这里,也愿意成为那个人。
果然,不过一会儿,便听得她道,“都说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数,是非恩仇,人在做天在看。可是我不信,即便真有命运,那也是由我主宰,我命由我不由天!”
未央宫那一场血战,那一瞬间知晓所有的撕心裂肺的绝望,再一次袭上心头。
这一刻,她想笑,又想哭。
如果真的有神灵,上官一族又岂会落得那样惨烈的下场?
三族,三族啊!
那么多人的血,皇城法场即使有暴雨冲刷也是冲不干净!
凤子君!
他,他怎狠下心肠,在她为他舍生忘死在沙场浴血奋战时将她拥有的一切剥夺?
他厌恶她,那冲她来就好了,她的家人何其无辜?
族里的那些老弱妇孺,何其无辜?
他们冠上的不过是“上官”这个姓氏,却付出了血的代价。
而一切,只因为,她的错爱。
是她,毁了上官家三族!
“若能重来,定不入朝堂,不对皇家人动心,否则宁坠阿鼻地狱,永不超生!”
前世,临死时的铮铮誓言言犹在耳,血腥的一幕幕犹在眼前,撕心裂肺般绝望的疼痛深深刻入她的骨髓,永世难忘!
今生,她再不会是那个生活在他人蒙骗中的凤听昔,她是重生复仇的恶鬼,在没有把他们拉下地狱之前,她绝对不会死去!
凤听昔!
这个因错爱仇人而起的名字,她永不再用!
“大师兄,不要背叛我!”
她睁开血红的眼睛,近乎是死死的盯着他看着,给他错觉,是溺水的她想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却不肯主动伸出手。
他心头一颤,迎着她的目光,坚定的回答,“我,不会。”
在心里补充,永远!
那一瞬间的哀伤、痛楚、悲恸、仇恨,几种近人之至哀的情绪以最快的速度在她脸上转换,目睹这一切的他震惊的同时,一颗心也为她紧紧揪起。她曾经到底是受过怎样的伤痛后恢复,才练就这般的强行压抑情绪的能力?
再痛楚,也不说!
再需要安慰,却不肯向任何人伸出求助的手!
这样,她,累吗?
他想问,却问不出口。
“那好啊,白袖,你要跟我决裂就要堂堂正正跟我讲,不要让我看到你在我背后捅我一刀。”上官莺突然笑了,潋滟的桃花眼仍是血红之色,却被那过长的睫毛遮盖教人看不清她眼中的神彩,那声音却越发的轻了,“否则,我会很不高兴的。”
心上的门,只为人开一次。
一次,便够!
背叛,永不原谅!
“莺儿,我是你大师兄。”
“我不是你师妹,解穴的功夫是我师傅传给我的。”事已至此,她不想瞒他。事实上,从一开始到现在,她就不曾瞒过他。
“我知道你不是。”白袖没有一丝介意,笑一声,“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我师傅一向严苛,即使收徒,也不会收一个对药材不精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