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次,司皮茨也掉了下去,这一来,后面的狗全被拉下了水。布克和德夫在最后面,一看这种情况,它们赶忙使劲拉住,肩上的筋骨由于用力过大,发出格格的声响。为了防止掉进去,布克用前爪死死地抓住冰洞的边缘。谁知,它紧抓的力道太大,致使身下的冰层抖动起来,周围噼噼啪啪的响声不绝于耳,冰块都裂开了。好在后来,他们及时救护,虽然场面很危险,但是在他们的共同努力下,狗队最后还是被拉了上来。
有一次也很惊险,那是在一处水流湍急的地方。他们看见岸上的冰都分裂开来,想要过去,他们只能从悬崖上绕道而过。就在这个时候,布洛特突然想到一个可以巧妙通过办法。他把皮带和纤绳都收集起来,然后相互连接,这样他们就有了一根长长的绳子。接下来,还是他打头阵,先爬上悬崖,再把狗都拉过去。最后,等雪橇、食物、信件都过去了,弗兰佳再过去。同样地,下来的时候,也是靠绳子的帮助。
虽然只是简单的上来、下去,但是他们却为此耗费了相当长的时间。
直到天色全黑,他们才又站到了河面。这一天下来,他们的行程只有区区四百米而已。要到达道生,中间的路程十分艰辛。只有走到了胡大利加,道路才会好走,那儿的雪道在冻结的河面上,非常结实,走在上面,他们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
经过这几天的艰难前行,布克和其他的同伴都疲乏到了极点。可时间已经耽误的太久了。所以布洛特不得不催赶它们继续前行,一刻也不能停歇。
接下来的日子里,为了加快行程,他们用尽全身力气不停奔跑。第一天他们到达大鲑河,走三十五里。以相同的速度行进,第二天他们到达小鲑河。之后的一天,他们加快了速度,多走了五里。五指山就在前面。
以前生活在南方,脚下的草地都很软和,布克习惯了那种感觉。现在置身冰天雪地之中,还要无休止地前行,布克的脚都变了形。在疼痛的折磨下,每一天它都要跛着脚向前走。只要一停下来休息,它就瘫倒在地,一动也不动。
它既疲乏又消瘦。弗兰佳和布洛特看在眼里,心生怜悯。它非常优秀,更何况这趟路程还没有结束。就这么失去它,不是弗兰佳和布洛特的所愿。
为了方便它吃东西,晚饭的时候,弗兰佳会专门给它送来食物。每天晚饭后,布洛特还会来给它的脚做按摩,每次大概持续半小时。布洛特有雪靴,他索性从上面割下一部分,虽然面积不大,但是用它给布克做四只简易的皮鞋足够了。
皮鞋做好后,布克穿在了脚上,当双脚再踏上雪道向前行进时,脚上的疼痛就得到了缓解。一天早上,就在大家都做好了出发的准备时,弗兰佳却忘记了给它穿鞋子。于是,它就躺在了地上,并把四只脚都伸了起来。它不停地摇晃着身子,好像在说,如果不穿鞋子,它就不走了。它那副撒泼、耍赖的样子非常可爱。布洛特平时总是绷着脸,见此情景,也不禁面露微笑。
这样走了没多长时间,布克的脚历经雪道磨练,也变得异常坚韧,和那些爱斯基摩犬的脚没有什么区别了。就算是行走在冰河、雪地上也轻松自如了,就如同踩在柔软的草地上。而那双专门为它做的鞋都磨烂了,再说也没有穿的必要了,就被丢掉了。
这一天他们到达了贝里河。就在他们套雪橇的时候,多里一边发出狼一般的叫声,一边扑向布克,多里一直都很安分守己,这一下很出乎大家的意料。看来,多里疯掉了!
布克这是第一次看到疯狗,至于它们发起疯来的情形,它更无从知晓。只是,多里现在的样子非常可怕,慌乱下布克逃跑了。
布克不敢松懈,一直向前狂奔着,而多里则紧紧地跟在后面,嘴里白沫四溅。
岛上有个山坡,布克穿过山坡后,跑进了树林。接着它又跨过一条河道,跑到了另一个岛上。那条河道里都是破碎的冰块。然后它又穿过了一个岛。再绕过三个岛之后,它才转回贝里河。
这时,弗兰佳的呼喊声传来,于是,布克又原路返回。它一路狂奔,中间连头都没有回一下。不过有一点它非常清楚,那就是多里一直紧跟着自己,因为多里的吼叫和喘息清晰可闻。
布克跑向弗兰佳,精神紧张,举步维艰。弗兰佳看它从面前跑过后,就举起了斧头,正好砍在了多里的身上。多里死了。
长时间的奔跑把布克累坏了,它摇摇晃晃地走到雪橇边,气喘吁吁。起初司皮茨只在旁看热闹,可是猛然间,它意识到正好可以趁此把布克击败。于是,它就果断地向布克扑去。而布克此时毫无防备,被它咬个正着。
这一下是布克始料未及的,虽然身上挨了两口,可是它现在已经没有还击的力气了。恼怒之下也只能以咆哮应对。一听到它的声音,弗兰佳就扭回了头,这才看见司皮茨咬布克。这个司皮茨真是太狡猾了,竟然在这个时候搞偷袭。他非常生气,就拿皮鞭向司皮茨抽去。鞭子狠狠地抽在司皮茨的身上,布克很满意。司皮茨迫于鞭打,只好从布克身边逃开了。
“司皮茨就是个恶魔!布克早晚会死在它手里。”布洛特十分肯定地说。
弗兰佳却并不赞同布洛特的观点:“经过长期的观察,我发现和布克相比,司皮茨可差远了。如果司皮茨是魔鬼,那布克就是两个魔鬼的综合体。布克要是横下心,司皮茨可就倒霉了。到那时,它会把司皮茨生吞活剥后扔掉。你就等着看吧,这种情况迟早会发生的。上帝保佑!”
领队一职不是司皮茨自封的。一则是因为它强健的身体和丰富的经验,二来要按顺序算的话,它也是最早的一个,其他的狗都在它之后,也都唯它马首是瞻。布克到来后,司皮茨对它了解得越深,越感觉它会和自己争夺统治权。司皮茨的经验告诉它,在北方寒冷的天气下,那些来自南方的狗都不具备生存下来的能力,因为它们适应不了饥寒交迫的环境。这种情况对布克却不适用,它的适应力很强,就几天的功夫,不仅生存了下来,还一天比一天强大。
以布克现在的身体状况,什么样的暴风雪都奈何不了它。和纯粹的阿拉斯加爱斯基摩犬相比,它的凶狠、狡诈丝毫不逊色于它们中的任一条。而领队这个职位,它也完全有能力胜任。
在布克的身体遭到无情的棒打时,那个身着红衫的男人已经把权力的意义告诉了它。从那以后,它就时刻盼望着能掌握狗队的统治权,有朝一日,可以取司皮茨而代之。
它和司皮茨之间本来就存在冲突,这种冲突愈演愈烈,它的统治欲也越来越强。在它们接下来的行程中,它的这种欲望慢慢显现了出来。对于有些狗的无心之失,司皮茨总要施以惩罚。每到这个时候,布克就会横加阻拦。而布克的这种做法,是对司皮茨统治权的挑衅,而且明目张胆。为此,弗兰佳还曾狠抽了它一顿。
晚上大雪纷飞。第二天早上,在大家整装上路之际,派克却不知所踪。它一向以装病偷懒闻名,不过那个时候,它正在雪洞躺着。那暖和的窝让它恋恋不舍。对弗兰佳的四处呼唤,它也不闻不问。司皮茨很生气,像发了疯样地到处寻找。营地的各个地方,只要有疑问,它都闻过之后再刨开看看。派克非常害怕,不由得发起抖来。最后它实在坚持不下去了,于是就鼓起全部的勇气爬出了雪洞。它一露头,司皮茨就以飞一般的速度冲了过来。眼看司皮茨的牙齿就要咬向派克,布克突然跑了过来,速度更快。事情突如其来,布克又来势汹汹地挡住了去路,司皮茨身不由己地向后退去,接连退了几步后,摔倒在地。
此前,由于惧怕派克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这时,有布克在一旁壮胆,它不再逆来顺受了,转头就向地上的司皮茨扑去。布克也和它一起扑上去。这样显然对司皮茨很不公平,但什么是公平?布克已经不记得了。于是雪地里,三只狗上演了一出打戏。
事情转变到此,非常出乎意料。弗兰佳从旁看到布克表现的如此英勇,感到甚合心意,面露微笑。但是,他是个裁判,对谁都不偏不倚。于是,他的鞭子就抽在了布克的身上。在皮鞭的反复抽打下,布克被迫退了下去。司皮茨呢,遂了心愿,得以惩处派克。谁让它老是没事找事呢。
距离行程的结束,还有几天的时间。在这段时间内,当司皮茨想要惩罚那些有过失的同伴时,布克时不时地横加阻拦。但是这也只是在弗兰佳看不见的时候。有了布克的暗中支持,狗队中的狗都开始反抗起司皮茨来,只有德夫和索洛克司依然如故。慢慢地,它们不再服从管教,它们不停地吵闹,却只是为些微不足道的事情。这样一来,雪橇队的正常行进就受到了影响,而时间也随之浪费了。
布克和司皮茨之间将爆发一场一决胜负的斗争,这是不可避免的。对此,弗兰佳非常清楚。它们之间的剑弩拔张,让弗兰佳无法安心。这场斗争发生的确切时间?雪橇队的任务是否会受此影响?这些他并不清楚。每天夜晚,如果弗兰佳听到不同寻常的动静,哪怕是一点点,都会立刻爬起来。等到确认不是布克和司皮茨撕打的声音后,他才放下心来接着睡觉。
担心归担心,这场战斗却始终没有爆发。它们不是不想打,只是时机还没有到来。就这样,他们一行到达了道生。
(第三节)一决胜负
终于到达目的地了。当他们进入道生城的时候,正好是下午。空气非常寒冷,他们都疲惫不堪。城里有很多采矿工人,他们都来自远方;还有数不胜数的狗,负责运送货物。
在城里,他们停留了七天。期间弗兰佳和布洛特从早忙到晚,天天如此。每天,他们早早地就出去了,怀抱一堆信件和公文,他们要把这些逐个送达。晚上回来,他们又会带回一叠公文和信,那些信都是城里的人要寄给家人或亲戚朋友的。另外,他们还要为回程准备食物,人的和狗的缺一不可。
而布克和同伴就一直待在旅馆旁边。有时候,弗兰佳他们也会带它们去散步,但绝大部分时间,它们都在那儿。这一路走来,它们十分辛苦,很需要休息。只有休息好了,它们的体力才能尽快恢复。
布克经常做的事,就是在旅馆的门旁趴着,眼睛眯成一条缝,看着那些狗。它们不停地奔跑在街道上,脚步匆忙,就和人类一样忙碌。它们的主要工作是给矿场运送木材和柴火,除此之外,还要承担附加的重活。它们的脖子上都挂着铃铛,即便是晚上,也会一直叮当作响。
看到这些狗,布克心想,它们可真辛苦啊!
布克看到在这些狗之中,很多都来自南方。但是,最常见的狗是爱斯基摩犬,它们体内流着野狼的血液。每天,它们都会唱一种歌。那歌声与众不同,是从它们的祖先处流传下来的。一点至九点、十二点、凌晨三点钟,这三个时间段歌声都会准时响起。这种歌声让布克非常好奇。它听了几次后感觉十分亲切,于是也地跟着唱起来。
那种歌让人捉摸不透,既像是在挑战生命,又像是在哀叹生存。这支歌曲十分古老,讲述了它们先祖的奋斗历程。它们天生野性,而且代代相传。
布克只要和它们共唱此歌,心情就难以平静,追根溯源,那只是它心底的野性同歌声产生了共鸣而已。它们通过血脉相连,只是还没有显现罢了。
时间飞逝。每当生活轻松愉快的时候,对此感觉更甚。七天很快就过去了。第八天,他们赶早就踏上回家的路途。和来时一样,他们先从巴勒司河的悬崖处,走上玉康雪道,然后往代牙和盐海方向前行。
回程中,雪橇队在布洛特的催促下,不断地加快行进的速度,就好像有十万火急的公文在身。他不仅意志坚强,而且敢为人先。这次,他想要赶超年内最高传送速度。要实现这个目标,他其实有很多有利条件。首先,布克和同伴休息之后,个个精神抖擞;其次,雪道现在十分坚固,不用他们自己开辟;还有就是沿途设置了一些储藏所。这些储藏所是由警察局建造的,专供人和狗储存食物。这些都为他们的顺利前行提供了莫大的帮助。
第一天他们到达了六十里湾,赶了五十里路;第二天他们就从玉康雪道跑到贝里河。狗队里问题不断,从而耽误了些行程,否则他们就能到达更远的地方。
从布克开始,其他的狗也叛逆起来,狗队中齐心协力的局面不复存在。布克起了个很不好的头,那些狗本来都很顺从,在布克的影响下,它们也任性起来。这样一来,雪橇队只能走走停停。因为只有先处理好它们,才能继续前进。
在布克的挑衅下,司皮茨再也没有了统领一切的威风。没有狗再奉它为首领,更别说害怕它了。以前,司皮茨不仅蛮不讲理,还欺负其他的同伴。现在,为了让它为此付出代价,大家时常和它对抗,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而布克呢,它只要从司皮茨身边走过,就趾高气扬。毛发高高地直立着,嘴里发出一声吼叫,声音虽低,但却像是一种威胁。
其实布克此时的做法,就属于蛮不讲理了。当着司皮茨的面,它的头时常高高抬起,并迈开大步向前走去,摆出一副飞扬跋扈的派头。它在等待着时机,以便挑起争斗。狗队的纪律无法维持正常,随之而来的是,狗之间的争吵事件一天天攀升。很多时候,它们都把营地搞得乌烟瘴气。
对它们的争吵不休,德夫和索洛克司非常生气。尽管如此,它们还是决定保持中立。布克要反叛,那就随它去,至于司皮茨,它们也不打算提供帮助。
弗兰佳和布洛特可没有那么好脾气,气急了他们就大骂起来,一边骂,一边跺脚。弗兰佳手持皮鞭,在狗队中不停地挥舞着,可这样做却收效甚微。因为他的鞭子一收,吵闹还会接连不断。
司皮茨虽然有弗兰佳支持着,但是鞭子并没有使布克因此罢手,它还是继续鼓动着大家叛乱。聪明的布克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弗兰佳都一清二楚。因此,只要弗兰佳在跟前,它从不轻举妄动。平日里它非常努力,拉起雪橇来也尽心竭力。现在拉雪橇,是布克的一种乐趣。但是,还有更让它感到快乐的事,那就是在队伍中制造混乱,当然这要进行的十分隐秘。
他们走到塔基拿河边时,已经是晚上了。于是,他们就地休息。晚饭后,这些雪橇狗都去找地方睡觉了。突然,一只小白兔不知从哪儿跑了过来,达布最先看到了。可它当时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下神。等它回过神来,才发现那只小白兔不见了。它立刻向前追去。而其他的狗看到之后,也紧跟其后,边追边吼。西北警察局里也有爱斯基摩犬,它们总共五十只,距离这儿有一百码。听到声音后,它们也一起在后面追逐着那只兔子。
那只小白兔十分害怕,飞快地向前逃去。它从河道跑下来之后,就踏上了结冰河面。它不停地奔跑着,竭尽全力。它身形轻巧,奔逃起来就像在飞。而那些狗的身躯庞大,地上的积雪常让它们深陷其中,虽然他们奋力追赶,但是非常辛苦。
在布克的带领下,这些狗你追我赶地一路追赶着那只小白兔,声势浩大。路上的弯道很多,它们一一绕了过去。为了能得到猎物,它们坚持不懈,不停追赶!
布克的身体里有着屠杀和嗜血的原始天性,这些都是它的本能,只是一直潜藏在它的心底深处而已。天性使然,它渴望追上那只兔子,然后把它置于自己的牙齿下,用它的鲜血滋润自己的喉咙。那血液应该还是温热的吧。布克一边追赶,一边享受着这种追逐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