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致的马车安稳的行驶在路上,两侧跟随的护卫们衣甲鲜明,随着骏马的行走,甲衣发出轻微的索索声,前后的仆役们动作利索屏气凝神,处处显露出大富大贵之家的气派来。
秦舒放下了帘子:“只不过是去上香,为什么这么大的阵仗?”
顾家老太太和顾夫人要去上香还愿,作为顾家未来的媳妇,秦舒也受到了邀请,除此之外,关王妃也在受邀的行列当中。
外头的仆役侍卫们都是出自于顾家和承郡王府,上香被他们这些人肃杀的气氛弄得好像变成了钦差出巡。
“这才显得气派!”喜鹊却很高兴,偷偷的掀起帘子往外看:“您没瞧见今早上出门时二姑娘那张脸,阴沉的能滴下水来。”
这样浩大的队伍,这么多身份高贵的夫人们,二姑娘嫉妒的眼珠子都红了,却不能跟着来,真是大快人心啊!
秦舒但笑不语,自从秦正阳在她那里碰了钉子铩羽而归之后,罗氏母女两个似乎得到了教训,最近一段时间都很安分,只不过是真的安分,还是底下在筹谋什么,暂时还看不出来。
喜鹊扒着窗户往外看,忽然哎呦一声向后跌倒,后脑勺撞在了车厢上,顿时起了个大疙瘩,眼泪汪汪的爬起来:“怎么回事?好像什么东西打到奴婢脸上了!”
秦舒坐在一边看的清楚,分明就是有人从外面冲着窗子丢东西,恰好喜鹊趴在帘子后头张望,正好就打在了她脸上。
目光落到那打人的“暗器”上头,顿时哑然,哪里是什么暗器?那滴溜溜滚动的分明就是一颗小儿拳头大小的果子。
喜鹊也看见了,捡起来:“咦?怎么会有野果子掉进来?”
秦舒心中一动,掀开帘子一角往外看,正好对上外头一个侍卫看过来的眼神,那人虽说模样普通,一双眼睛却极为出彩,发现秦舒在看他,立即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你……”秦舒险些叫出声来,幸好反应及时一把捂住了嘴,对上那人取笑的目光,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那双眼睛她可熟悉的很,那不就是乔飞那厮吗?他怎么来了?还混进了护卫里头!
乔飞明白秦舒是认出他来了,裂开嘴露出一个笑容来,一手抓着缰绳,另一手还上下抛着一枚野果子。
喜鹊凑过来:“姑娘,那人您认识?”
“不认识。”秦舒立即放下了帘子,冷着脸说,心却忽然不受控制的狂跳了起来。
这家伙,这家伙可真是肆意妄为!怎么走到哪里都有他?
喜鹊把野果子擦干净了:“这是酸醴果,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虽说是野果子,可是很难找的,姑娘要是不嫌弃就尝尝看,坐车时间久了会胸闷气短,吃这个能缓解一下的。”
秦舒接过那酸醴果,凑近了就能闻到一股芬芳的味道,那家伙丢这东西进来,难道就是担心她坐车会不舒服?
虽然心里暗暗埋怨对方多管闲事,却又忍不住一股微甜微酸的味道在心中扩散,就好像这酸醴果的味道一样。
京师三面环山,乃是易守难攻之地,而菩提寺却在京师之外,确切的说是在郊外的山上,要去菩提寺,就势必要经过一片极为茂密的山林。
就在距离菩提寺不远的山林里,官道两旁已经早早的埋伏下一群匪寇,脸上全都蒙着黑巾,只露出一双双眼睛来,紧盯着大路。
“大哥,怎么还没来?消息不会出错了吧?”久候不至,有人就有些按捺不住了“这里距离京城可不远,要是拖延的久了,对咱们可没什么好处。”
“慌什么?”领头的一双浓眉紧紧的拧着:“再等一会儿!记住我之前吩咐过的,到时候别恋战,事儿办完了立刻就走!”
“是!”旁边一群人低声答应着:“大哥您就放心吧,弟兄们不是那不知轻重的人。”
“噤声!”一直将耳朵贴在地上听动静的一人忽然一声呵斥:“马蹄声,车轮声,人数不少,恐怕正主儿已经来了!”
此言一出,顿时群情振奋,在道路两旁悄悄地埋伏好了,静等着对方进入自己的埋伏当中。
马蹄声车轮声越来越近,最前头的护卫已经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当中,注意到对方居然带着这么多身着甲胄的护卫之后,领头老大面巾下的脸已经是黑如锅底一片凝重了。
那臭女人没说过对方居然有这样多的护卫!而且看那样子,绝非等闲之辈!
秦舒的马车在车队之中是相对比较靠后的位置,身边的护卫也不是很多,他们护送的主要对象可是顾家老太太、顾夫人和关王妃,秦舒那边自然就没那么重要了,倒是乔飞一直策马跟在旁边,没有离开片刻。
眼看着前头的队伍已经平安无事的穿过了那片林子,乔飞的眼神忽然凛冽起来,手中把玩的另一颗酸醴果嗖的一声破窗而入,撞在车厢上,咕噜噜的滚动着。
“岂有此理!”喜鹊顿时大怒,这还没完了,不是欺负人么!当下就想探出头去找对方理论。
“喜鹊!”秦舒眉头一皱,拉住了莽撞的喜鹊,自己掀开了帘子,对上乔飞有些凝重的脸:“怎么回事?”
“小心一点,恐怕有埋伏。”乔飞嘴角边弯起一个冰冷的笑意,一说摩挲着腰际的配刀,拇指将佩刀从刀鞘之中微微顶了出来。
“埋伏……”喜鹊的惊呼声被秦舒一把按住了,余声霎时间被制止住,她看着乔飞:“我要怎么做?”
乔飞的笑容有些僵硬,跟他的眼神看起来有些不的匹配,貌似这张脸有些不真实一样:“只要相信我就好了。”
秦舒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重新把帘子给放了下来。
乔飞见状,笑容越发深了。
前头的马车顺畅无堵的过了这一段,大部分的护卫已经护送着前头的马车继续往前走了,乔飞手指摩挲着腰间的佩刀,还有时间胡思乱想,也不知道这把仓促之间胡乱拿来的刀是不是顺手。
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马车已经到了众匪寇的埋伏地点,坐在车里的喜鹊胆战心惊,牙齿上下打架,可以听到清楚的咯咯声,手指紧紧的抓住车窗,指节都已经泛白。
秦舒闭着眼睛,看似八风不动,什么也不放在心上,实际上却调集了自己所有的感官努力的感应着周围的环境,前进的马车,附近的护卫,路两边树叶的沙沙声,鸟鸣声,还有夹杂其中的,充满紧张气氛的……呼吸声。
“在道路两旁。”秦舒睁开了眼睛,琥珀色的眼睛幽暗无边:“人数不少。”
喜鹊脸色惨白:“姑娘,我们怎么办?”
秦舒的话声音并不高,但是乔飞这样武艺高强之人当然不会错过,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探手入怀,摸出两个不大的瓷瓶来,眼神之中掠过笑意,忽然自马背上一跃而起,手里的瓷瓶向着道路两边就扔了过去。
“砰砰”两声轻响,瓶子里忽然冒出来大量的白眼,一股刺激性的味道霎时间随风飘散,刺激的人涕泪横流咳嗽不止,道路两边的密林里头霎时间响起无数压抑不住的喷嚏声。
“有刺客!”见状乔飞立即大喊一声,自己落在了秦舒所在的马车上,将呆了的车夫一把拎开:“驾!”
拉车的两匹马一声长嘶,撒开四蹄就向前奔跑起来。
“别让她……咳咳咳!咳咳!”带头大哥一句话没说完,忍不住撕心裂肺的就咳嗽起来,还不忘指挥着手下人继续追:“……让她跑了!”
马车猛然加速,车里的秦舒早有准备,一伸手牢牢地抓住了窗棂,喜鹊惊呼一声,若不是被秦舒一把抓住,恐怕就成了滚地葫芦一路滚出马车去了。
“驾驾!”乔飞一手抖着缰绳驱赶马儿,另一手始终放在佩刀上,确保随时可以出鞘。
“留下来吧!”黑衣贼寇当中也不乏能人,只听一声长啸,混乱之中有人几个起落追了上来,手里的刀直奔马车而去:“哪里走?”
乔飞眼神一冷,唰的一声抽出佩刀,毫无花哨的一刀横扫,直奔来人腰部,去势凌厉,刀锋甚至带着呜呜风声。
黑衣人心下一凛,知道遇上了高手,再不避让自己就要被腰斩在此了,身体在半空之中猛然一顿,一个千斤坠就向下落去,却还甩手扔出了手里的长刀,那刀脱手飞出之后直接刺破车帘子进了马车里面。
车厢里有女子发出惊恐的尖叫声。
喜鹊几乎被吓死,那把刀几乎就是贴着她的头皮飞过去的,要不是姑娘及时拉她一把,她这条小命就交待在这里了。
“没事吧?”乔飞焦急的声音自外面传来。
秦舒敏锐的耳朵早就捕捉到了长刀破空飞来的风声,因此才能及时的避开,并且救了喜鹊一条命,闻声平静的回答:“我们没事,你自己当心。”
乔飞嘴角边勾起一个邪笑,当着他的面居然敢动他罩着的人,这些混蛋真是找死!心念一变,整个人瞬间就好像变成了一把出鞘的利剑,一刀划过,血光四溅,方才还大展神威的黑衣人瞬间毙命。
“我不让你看的时候,记得不要往外看啊!”平凡无奇的脸上好像忽然有了种魔力,一瞬间整个人变作了嗜血的修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