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月的一个周末清晨,我如往常一样吃着早餐,拿着iPad看着网易新闻,突然看到他去世的消息出现在新闻里。那一瞬间,我才感到自己原来真的没法接受这样的死亡。尤其是,他和我一样年轻,才不到三十岁。
他是我认识了很久的老友,平头,戴着眼镜,斯斯文文。如果一定要我用一个形容词去形容他,那就是温和。
我和他识于微时。那时候我年少轻狂,觉得有音乐就不会有世界末日,于是决心组乐队,要好好地干一番事业。用当时自己写在歌本上的话来说:要在舞台上挥洒青春。于是,我在同城的BBS里发帖找键盘手,他回了我的帖子。他和我一样喜欢港乐,大为投缘,于是就成了莫逆之交。
年少时候的我脾气暴躁,常爱发火,尤其是玩乐队的时候。我作为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唱,不但爱和驻唱的酒吧里的客人闹别扭,也经常和乐队的吉他手吵架。每次闹得快要不欢而散的时候,总有他在旁边帮着做和事佬,让大家不至于真的翻脸。每次事后我冷静下来,都很后悔自己当时的举动,也很感激有他协调着乐队内外的关系,因此也越来越意识到他在乐队里不可或缺的地位。
后来我离开了那座城市去外地工作,乐队无疾而终。乐队成员也都转行做起了循规蹈矩的工作。我成为了IT民工,吉他手去干了房地产,鼓手出国留学。他和我一起到了外地。
那段时间我挺感谢有他在身边,因为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的确是很苦闷的。但大家也不用误会,他和我都不是同性恋。他跟我一块来,是因为在这边已经找到了工作,跑销售。我对这种整天要对人摆笑脸的事一贯做不来,所以没和他儿一块工作。
但是后来我做IT做得非常不开心,再加上一次几乎要了命的失恋打击,人生最黑暗的那段时间,他问我要不要一起来做。我真的动心了,因为做销售的那些明面、暗面的收入挺高的。我加入了他的公司,似乎对这一行还真的很有潜质,很快上手,不到三个月就已经到了经理级别,一个月的收入高过做IT一年的收入。
不过因为那些暗面的收入,我又总隐约觉得不安。虽然公司里每个人都拿,但是我拿得却并不心安理得。这也许来源于父亲对我的影响,他二十岁进政府,当了一辈子公务员,战战兢兢地一步步从小科员成为局长。我看着他的上司、他的同事、他的下属一个个贪污犯罪,毁掉前程,所以一直都将我父亲的这种清廉刻在心里,知道有些该拿,有些不该拿。
本来我也是小富则安的人,赚大钱不是我的理想。我对物质的要求并没有那么高,尤其是在父母都不需要供养的情况下,更没有什么经济压力。所以我干了几个月后,决定暗面的收入尽量少拿。但这时候问题来了,整个公司的经理都拿,只有我不拿,大家都觉得我是虚伪装清高,所有人都排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