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第一次明白,大部分管钱的人和大公司对新主意不感兴趣,让人很舒服的现状驱动着大部分公司。但是,那个点子却点燃了我心中的火焰。
4年之后,当我与保尔·米勒商谈加入加内特公司的事情时,他告诉我说,他对扩张业务有兴趣,尤其是往佛罗里达地区。我当时对他大致讲了一些在太空海岸创办一份新报纸的想法。
他表示有兴趣,就是这个表示加速了我离开奈特加入加内特公司的决策过程。我希望为愿意尝试新事物的公司工作,基地设在喜欢吵闹的纽约罗切斯特市的一家公司应该对佛罗里达有特别的设计。
活该倒闭的报纸
20世纪50年代和60年代并不是报业靠新报迭出而出名的时代,日报成批死亡,纽约地区倒闭4家,波士顿倒闭3家,洛杉矶倒闭3家,蒙特利尔倒闭3家,美国和加拿大全年共倒闭365家。
这些广泛出现的倒闭案例让很多末日来临论者预测,第四产业眼看要完蛋了,但我的反应却不然。我觉得,大多数这一类的报纸都活该倒闭。这个观点当然不是我在媒体界的朋友中大受欢迎的意见,尤其是管理层。
他们责怪工会,责怪不断上升的印刷成本。我觉得原因就在于管理不善。这些报纸的老板犯了跟我在《南达体育》上一样的错误,只是在更大规模上犯了错误。
报业不仅仅能够生存下去,而且能够办得更好,假如人们能够想出办法来吸引在电视节目中长大的一代人,使生产设备现代化以便在较低的成本上生产出高质量的报纸,并在雨后春笋般成长起来的地区满足新读者的要求。
出版人和编辑需要将眼罩摘下来。他们需要新鲜血液,需要新点子,也许还需要在屁股上踢上几脚,我听到机会在呼喊。
我的目标:在太空海岸创办一家成功的报纸,作为《南达体育》的续篇,彻底抹去我对那次失败的记忆。
除了能够实现我再创办一家新的成功报纸的梦想以外,佛罗里达方案对使加内特成为美国最大报业链的远景规划也是必不可少的。
我们必须要破茧而出,不能总把自己看作是一个小型的地方报纸,不能只在纽约州一带活动。如果在佛罗里达创办一家报纸,那会为我们在南方找到一个重要的支点。4年之后在加利福尼亚购买《圣伯尔纳迪诺太阳及电讯报》,就是为了在西部也找到一个支点。
在罗切斯特干了两年之后,我向米勒提交了详细的佛罗里达发展计划。我们时不时谈到那个计划,他差不多跟我一样急迫。但是,他也喜欢罗切斯特已经存在的状态,因此有些紧张,怕我的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
“保尔,”我说,“我会关注罗切斯特的,另一只眼睛会盯住佛罗里达,你会以同样的价格得到两样东西。”对此他感觉不错。
贪婪者与梦想家(2)
我的远景规划精华部分如下所示:
* 我将成为加内特子公司佛罗里达公司的总裁,同时保留罗切斯特总经理的职位。
* 从1966年春季开始,我们将在太空海岸地区创办一份新的七日晨报。
* 我们将试图在该地区购买两份小报纸,让我们有实施新企业的基地,这两份小报是《可可阿论坛报》和《提图斯明星拥护者》,估价300万美元。
* 我们将投入200万美元用于房屋扩建和印刷设备。
* 加内特董事会将投入300万到500万美元的资金,用于弥补3到5年内的营业亏损。
我已经在创办公司方面吸取了教训。
创办《南达体育》的时候,我只有5万美元,结果让那个企业支撑了足够长的时间经历市场上的公平检验。我这次下定决心要弄很深的一只口袋,可以不停地往里掏。我计划在第5年让新报纸赢利。
米勒觉得整个计划不错。他对财务上的细节兴趣不大。这是他通往佛罗里达的车票,而佛罗里达又是一个有着阳光灿烂的冬季的地方,有全年可用的高尔夫球场。
但是,当我们把计划递交给首席财务官西里尔·威廉斯和公司总经理林恩·比特纳的时候,他们觉得我简直就是在发疯。加内特公司的年收入仅有约700万美元。他们肯定我们是要把公司弄到地铁里去。
加内特当时是一家私营公司,米勒有很大的控制权。他对董事会其他成员讲了我们的计划,而他们也同意了,有些乐于接受,另外一些勉强同意。
比特纳是最勉强的一位。他是一位头脑铁硬的人(跟我一样),加内特公司的一些人称他为“大财主”。他认为自己是公司的二号人物,尽管米勒一向很谨慎,并没有做出这样的说明。
因为比特纳是米勒专门用来进行收购事务的人,就派他去佛罗里达尝试收购发行量为9000份的《可可阿论坛报》,作为实施计划的第一步。《可可阿论坛报》的拥有者是玛丽·霍尔德曼,是位已经80好几的老精怪。
如果不妥协
我在《迈阿密论坛报》工作期间就对这位老太太有所耳闻了,知道她曾拒绝过数十份收购邀约,因此我对比特纳做了一些指导,让他明白如何接近她。
但是,比特纳按他的方式行事。他带着自己的高尔夫球友比尔·斯特里奇去了佛罗里达,当时,比尔也是加内特公司董事会的成员,米勒从他手里收购了新泽西的《加姆丹信使报》。
两个人在没有通报的情况下进了霍尔德曼夫人的办公室。比特纳做了自我介绍,并介绍了斯特里奇,之后说:“我们是加内特公司的,希望购买你们的报纸。”她让他们出去。
比特纳回到罗切斯特,报告了所发生的事情,说那家报纸无法买到。当然,回家之前,他和斯特林奇拿公司的钱在那里玩了3天的高尔夫球。
比特纳是想破坏我的佛罗里达计划。因此我说服米勒,让我去见见霍尔德曼夫人。
我给她打了电话,告诉她我将去那个地区,想请她和她的经理约翰·庞德共进午餐。庞德已经60多岁,是该报以前的印刷厂厂长,也是霍尔德曼夫人的驻家情人。我以前跟他们一起吃过饭,当时我是在替《迈阿密论坛报》工作。
她最喜欢的餐馆是海浪餐厅,是可可阿海滩上一处著名的海鲜餐馆。我记得她最喜欢的菜:螃蟹汤和烤鲳参鱼。我还提前打电话,确保海浪餐厅在约会之日有座位。
我对人们的吃喝总是很留心,也关心他们说什么话。我在事后记的笔记总是提到这样一些具体的细节,以备将来之用。其中一部分是我作为记者的好奇心,另一部分是作为董事会主席的控制目标。
在午餐上,我和霍尔德曼以及庞德谈及过去的一些日子。她跟过去一样风趣,有话直说。她丈夫许多年前就去世了,给她留下不太起眼的一份周刊。现在,她和庞德将它弄成了小有赢利的日报。但是,她渴望看到自己以前所了解的那种佛罗里达。
“艾尔,还记得1959年你第一次来这里的事情吗?”她问,“当时,这里是那么可爱。我们现在看到的只有进步,但我对进步真他妈的烦。”
我大笑,表示明白她的意思。
“玛丽啊,我知道你内心的感觉。但是,你拿它也没有办法。这个地方就要往月球上搬了。我觉得应该让这个地方的进步为您所用,而不是让您烦心。”
之后我又语气缓和地补充说:“加内特准备在这个地区新开一家日报。我们准备往里面投很多钱。我希望让您事先知道我们的计划,因为我不想看到会伤害您的事情。如果您加入到我们阵营中来,我们会支付相当大一笔钱给您的报纸,您和乔尼以及其他人就可以列上我们的支薪单子,并帮助我们完成这个新计划。”这是一个结合了情感与威胁的收购企图。
我告诉她说,我们准备为她的报纸支付150万或更多美元。她没有拒绝,她说会加以考虑。
我回头告诉米勒,说我们有可能达成交易。两个星期后,庞德打来电话。
“如果你们愿意支付200万美元,我想霍尔德曼夫人会把报纸卖给你们。”
我说那比原来所想的高出一些。
“但是,我们可以派加内特公司的飞机去那边接你们来商谈,您看如何?”他觉得这主意不错。
贪婪者与梦想家(3)
赛马会上的支付:20美元及190万美元
他们于5月1日星期六到达,是1965年肯塔基州赛马会的日子。我去机场迎接他们。我知道霍尔德曼夫人喜欢赛马,也喜欢赌博,因此跟她赌了20美元,希望幸运的德波纳尔能够赢得肯塔基赛马会。那匹马果真赢了。
我发现,打些小赌是跟人取得联系的好办法。这样打赌使人际关系富于人情味。无论什么时候,当两个人交换钱财的时候,相互关系就会进一步。
我跟任何人就任何事情打赌:如世界杯赛开幕式上谁会来唱国歌、第一垒上控球打的次数以及我的公司喷汽式飞机着地的时间。
员工们尤其喜欢吹牛,说他们曾跟老板打过赌,谁赢或谁输。如果输了,我总是立即付款。如果赢了,我总是会立即写催款信。
对于霍尔德曼夫人来说,输20美元给我并没有关系,因为她回家的时候会成为百万富婆。
我们在米勒的办公室里见面,庞德很紧张,比我刚刚进《迈阿密论坛报》新闻采编室的时候紧张得多。
庞德率先发话:“感谢你们派飞机接待我们。我们来这里是想告诉你们,霍尔德曼夫人决定不将报纸卖给你们。”
霍尔德曼夫人十分震惊,隔着房间大喊:“我的天,乔尼,说错了。我们来这里就是因为要卖掉报纸啊!”
人人都大笑起来,坚冰打破了。
“我觉得《可可阿论坛报》价值190万美元,”霍尔德曼夫人口气坚决地说,“现金,必须全部是现金。”
我和保尔都做好了更高价格的准备。我们彼此对望,点头。保尔以他令人称奇的轻松口吻说:“听起来这是对我们相当公平的一个价格。我们可否握手达成交易?”
律师们花了约3个星期才了结收购案。事情本来十分简单,本来只需要约3个小时的。
我和米勒、比特纳、威廉斯去佛罗里达宣布交易,并送去了霍尔德曼夫人的支票。离开我们新报纸的办公地点的时候,我在开车,米勒坐在我旁边的前排座上。我们两个都很开心,比特纳和威廉斯坐在后排,不太开心。
“嗯,我们把这堆乱摊子给你们买好了,你们准备拿它他妈的怎么办?”威廉斯酸酸地问。
“我们准备拿它帮助我们上月球。”我答道,一脸傻笑。
比特纳回击:“可别捎带着把我们也他妈的弄到下水沟里去。”
有话直说:别让贪婪者遮住你的远大眼光。
把鼹鼠丘堆成小山(1)
纽哈斯早年最让人注意的成就,就是他在佛罗里达从零创办的新日报。1年之内,《今日美国》就办出了名气,成了全国同类报纸中也许是最好的一份。──《绅士杂志》1979年9月
如果担心会有问题,那就一定会永远也找不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我从来都不担心,从来都是如此。
当然,我会思考问题。但是,我不会在担心问题的事情上浪费时间,那是没有用处的,关键在于思考解决问题的办法。
这并不意味着戴上玫瑰色的眼镜看世界。它意味着头脑清醒地看待有利条件和不利条件。应该努力化弱为强,把小小的鼹鼠丘堆成漂亮的小山。
每一种新思想或新产品都会提出一些潜在的问题。要想在像佛罗里达太空海岸这样的地方捕捉市场,那肯定会有问题,因为来自迈阿密、奥兰多、戴顿海滩和丹帕的报纸,都想在那里分一块蛋糕。
正是这个原因,我的第一个步骤就是找来民意测验专家卢·哈里斯,让他帮我找出方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