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议和结束之后,卿辰和白卿俨极有默契的一起暗中回到了风雨楼。
此时天色近晚,桌上丰盛的饭食还冒着热气,想来是秦念帆吩咐下人算准时辰后送来的。
卿辰和白卿俨坐下来相顾无言地面对面吃饭。
明明是面对面一伸手就能触碰到的距离,却像生生相隔于两个世界,身体近在咫尺,两颗心却背道而驰千万里。
待卿辰吃完饭便一言不发地起身,想去隔壁的房间找秦念帆时,白卿俨终于出声打破了宁静的局面。
“老妹……”白卿俨喊完,就见卿辰面无表情的回头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他眨了眨眼道:“那什么,你体内的东西,是鬼厉他弟弟给我,我在那次劫持云可安时种到你体内的。你要是有空,现在就让我解了吧。”
他昨晚才恢复记忆,睡醒之后就马上赶去了城主府议会,忙活了一天都没空和卿辰靠近,直到现在才有空提起这件事。
白卿俨见卿辰并无拒绝的神态,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哦,还是要让秦……请齐王殿下护法的。”
白卿俨对秦念帆的感觉更为复杂,他知道秦念帆和卿辰的感情,按道理来讲,秦念帆应该算是他的妹夫。
可他之前做了那许多伤害老妹的愚蠢之事,想必一直陪着她的秦念帆见她身心重创,对他肯定心怀怨怼,如果不是他和卿辰的情谊摆在这里,恐怕秦念帆早就出手搞他了。
虽然他现在恢复了记忆,可和卿辰的关系还没缓和,也不知道秦念帆对他什么态度,不过想来也不会好。
卿辰在白卿俨思虑的间隙垂眸少顷,然后点头道:“走。”
他们之间,此生此世并无血缘关系,可是还带有着前世血缘的记忆,明明该是彼此最亲近的家人,却像刚认识的陌生人一样生疏和顾虑。
两人一改从前并肩而行的姿态,一前一后去往隔壁房间。
推门时秦念帆正坐在床上捧书细读,他见二人一先一后进来,只是放下书眉眼弯弯叫道:“卿辰。”
秦念帆看卿辰和白卿俨这副样子便知道他们二人还是心存隔阂,他们之间的事他也没办法插手,他们是一对血缘兄妹,天生割不断的牵扯,即使他和卿辰再如何亲近,也只是这对兄妹的外人,无法插手半点,只能让他们自己想通。
虽然他们现在隔阂甚深,但好在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四国议和之事在两人的合作之下想必进展会加快许多,大约在一旬之内便能完结,到时候诸事尘埃落定,卿辰和白卿俨有的是时间解开心结。
毕竟白卿俨变成沈凝风时做的事,也只是一个失忆的人趋于利益都会做出的事情罢了,换了卿辰,换了自己,恐怕会做出和沈凝风一样的事。
卿辰很不自在同时面对白卿俨和秦念帆,在她的记忆中,白卿俨和秦念帆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白卿俨带着前世的血缘记忆,今生做了她数年仇敌,他们两次对立;秦念帆则是陪着她度过了在云上谷的所有时光。
在卿辰的记忆节点里,白卿俨和秦念帆根本就是两个不同时期在她生命里出现的人,现在一时间这两个人同时出现,她反而有一些不适应了。
而且如果在现代,白卿俨是她的哥哥,秦念帆是她的男朋友,那秦念帆就是白卿俨的妹夫,现在三人这一照面,仿佛她在带着男朋友见家长一样不自在。
可秦念帆看上去倒是非常平静,没有半分不自在的感觉,仿佛早就接受了白卿俨是他大舅子的事实。
白卿俨比卿辰的心情更加复杂,老妹和妹夫眼神含情脉脉,他好像有些多余,而且之前他又是被卿辰打又是被秦念帆用针扎的,有些心理阴影,如今再和两个人相处,总觉得心底有些后怕。
卿辰要是和秦念帆一起揍他,他怕是命不久矣……
三个人心思各异,镇定的镇定,别扭的别扭,心里发毛的发毛,屋内出现了短暂的安静。
卿辰深吸一口气,努力把心底诡异的感觉驱逐出去,才出口打破这尴尬的宁静:“秦念帆,为我……为我们护法吧。”
秦念帆抬眸看她,明白了她的意思,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于是卿辰和白卿俨沉默无言却默契的在榻上前后坐起,白卿俨深吸气,运功推掌覆上卿辰的后背。
白卿俨的手掌贴上后背的一瞬间卿辰就觉出那东西在体内躁动不安,却并不是太难受,是可以忍受的范围,她忍痛的能力让她连眉头都不曾皱过一下。
那东西在白卿俨的引导下顺着血脉慢慢游走,直到顺着心肺一直向上,变成一口腥甜的鲜红血液从卿辰口中喷薄而出。
夹杂在鲜红血液里的黑色不明物体还冒着煞气,似乎还有生命力似的想要跳动,秦念帆眼疾手快的从袖中取出几根浸毒的银针将那东西钉入地面,不过一会儿那东西就慢慢沉寂,变成一团黑雾,然后在空气中消失,只留着秦念帆掷出的银针钉在地面,昭示着这东西曾经存在过。
然后不等白卿俨动作,秦念帆就坐到了床沿,把卿辰的身体拢住,让她虚虚靠在自己怀里,拿出手帕细心的帮她擦了擦嘴边残留的鲜血。
白卿俨被这番狗粮喂的都有些撑了,他默默地调整好气息下床,和秦念帆交换了一个眼神便出门回旁边的潇湘榭去了。
卿辰的身体倒不至于虚弱到撑不住身体的地步,那东西吐出来之后气息反而舒畅了不少,只是被秦念帆抱在怀里的感觉是挺好的,让她即便没有那么虚弱也愿意靠在他怀里。
她的视角刚好看到秦念帆袖中飞出还钉在地上的银针,伸手抓住了秦念帆的袖口,“银针……”
秦念帆看了看地上的银针,催动真气收了回来,然后把袖子翻出来给卿辰看:“我放在袖中,不是在体内。”
卿辰这才放心,靠在秦念帆怀中,身体舒坦了不少,再加上百日累了一天,眼皮渐渐沉重起来。
秦念帆见她昏昏欲睡,便将她衣物鞋子脱去,扯了被子盖住,自己也一并上了床榻,和卿辰对面而卧,手虚虚环住卿辰的腰,闭眼一同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