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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兄弟(3)

我从头冷到脚,一口气把这句话来回看了几遍:已经伏法已经伏法已经伏法——我不能相信它是真的,疑心是不是有别的罗汉民。当这种愿望和假设一步步消失的时候,我感觉自己体内已成了一个大空洞,空洞中心的强大吸力正抽干我的血肉和思绪,正在每一个毛孔里发出尖啸。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呢?人们不是说可能会判有期徒刑、监外执行乃至教育释放吗?不是说副局长的微笑很慈祥和致谢的锦旗很鲜艳吗?事情怎么能这样?一个生命,一个曾经向我打听指南针和放大镜的生命,一个曾经射出飞刀并且叫我上校的生命,就这样消失了?从此在我生活的每一天和世界的每一角落都没有了吗?……

已经伏法。没错,就是这几个字,就是这个“已”字,这个“经”字,这个“伏”字以及这个“法”字。我听到了旧报纸里透出的枪声,感到那黑洞洞的枪口就隐在我身后,对准了我的后脑勺,然后钢铁的子弹嗖嗖嗖飞来,一举击破了我的头盖骨,使碎骨和脑浆四处飞溅,在茅厕前面那片泥土上播开一片雨状的腥秽物质,把我推入突如其来的无边黑暗。我在黑暗中看不到任何东西,听不到任何东西,摸不到任何东西,就像一团透明的空气静静飘散。

“出工呵,都到猫公冲打石灰!”

“走走走,还磨蹭什么?”

“懒牛懒马屎尿多,你在茅厕里过年吧?”

……

队长一个劲叫我。他事后肯定发现我面无人色地坐倒在茅房门前,但他肯定没注意到我的死亡,没注意到我后脑勺无形的弹孔。

我赶快回到城里,直扑戥子桥。但罗家的门紧闭,不论你怎样捶打,也没有任何应答。门口只是贴了一张纸条,写着两行字:“坚决拥护人民政府!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胜利万岁!”我找罗家的邻居们打听,去一些老同学家里打听,但谁也不知道这一家人去了哪里,只知道自从街上到处贴有判刑布告以后,就没见罗家人出门买过菜或倒过垃圾。

我将永远记得我的家——北区戥子桥五号,北区戥子桥五号,北区戥子桥五号,北区戥子桥五号,北区戥子桥五号……

多少年以后,我看到了一纸判决书上罗汉民的签名,也就是想象中我的签名,还有空白处上的这些话,一直写到无处可写时才中断的誓词。

在另一个纸片上,他还写出了以下这些话:

妈妈,我没有做错什么。妈妈,宣判的时候,我本想朝您站的那个方向跪拜,感谢您的养育之恩,但当时肖眼镜找我讲话,使我忘记了这个动作。这是我终生的遗憾。

妈妈,你们不来看我,不要我了,但我还是你们的儿子。

没有其他纸片了。

但汉民一定还说过很多话,需要我在寂静中聆听,不是吗?在铁窗里,在刑场上,在他最后看过一眼的天空,我不是还能听到他这些话吗?

妈妈,很对不起,我忘了给你下跪,来不及给你下跪,这是我终生的遗憾。

爸爸,我一点也不责怪你。为了做一个守法公民,你当然要举报我,当然要把我绳之以法。为了表示拥护正义的判决,与反革命罪犯彻底划清界限,你也不让全家来刑场给你儿子送行——既然已经声明脱离关系,就不宜有这些拖泥带水和藕断丝连。这我完全理解。你们不但不去刑场,还关起门来学习了一天的毛主席语录,高声诵读出劳模家庭的崇高品质和凛凛正气,让周围的人没法对你们找岔子和做手脚。这也是我的希望。

爸爸妈妈,儿子未能尽孝,一直给你们闯祸。但是我告诉你们,我的亲人:我不是一个坏人,没干过什么坏事。我不过是为真理而死,不过是长大成人了,要为社会做一点有意义的事情。请你们相信,一个黑暗的时代不可以万世永存。在我挂着大牌子走向刑场的时候,当我五花大绑度过最后的时光,我心里没有什么惭愧,更没有什么惧怕。我知道你们不会来,但还是忍不住东张西望,在围观人群中寻找熟悉的面孔,放不下最后一丝微不足道的希望。我只是希望把你们看一眼,一眼也就足够。我只希望向你们说一句话,一句也就足够。不,我其实并不想再看,也并不想再说,更不奢望你们的拥抱。说来也好笑,我只是不知道自己的目光在这一刻该在哪里停靠,不知道天地这么阔大,自己的最后一眼该投向什么地方。我的亲人!

“真正的马克思主义万岁!”

“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

你们听到了我的呼喊了吗?

我没有喊出第三句口号,因为早已套在脖子上的一条毛巾突然勒紧,肯定是身后的军人及时行动,因此我两眼发黑,发不出任何声音。这些经验丰富的军人没有提前切断我的喉管,已是他们的客气和关照。

与我同案处决的还有肖大哥,使我一路走得并不孤单,你们放心吧。不过说实话,他有点让我失望。不就是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吗?不就是我们以前常说的“人生自古谁无死”吗?前人把渣滓洞和白公馆都熬过来了,我们这又算得了什么?但他供出了所有的同志,到头来还是没有保住自己的小命。可怜的他,甚至没有在刑车上唱出《国际歌》,连两条腿也一直没站稳过,成了两根棉花条,得靠两个军人架起来拖着走。

我其实想帮他一把,其实想帮他擦一把泪,但我一身绑得无法动弹爱莫能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脚镣在水泥地上拖出了火星乱跳,看着他的鼻涕洒成一线。

他也是冤死的。他留下一个不到周岁的儿子,比我死得更惨,因为我毕竟还有兄弟,还可以拜托他们尽孝父母。因为其他同案犯多少还留下了一条命,将来还可能有伸冤和报仇的机会。想到这一点,我不忍心怨他,只是想帮帮他,让他在枪口前站稳一点,不要让行刑者们嘲笑。

我的亲人,你们也不要责怪他,不要笑话他。在将来的某一天,你们一定会重新记住这样的名字:遇罗克、张志新、林昭……还有一个可怜的肖寿青。

再见了,我走了。

再见了,我会常常托梦回家。

再见了,你们就当我周游世界去了吧,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文革”宣布结束以后,很多冤假错案都得到平反,连我的父亲一案也重见天日。那一天,一辆闪闪发亮的黑色小轿车驶进我们街区,几个陌生人走下车,四处打听,最后来到我们家里,向我母亲微笑和打招呼。

他们进入低矮昏暗的小屋,发现这里没有足够的椅子让他们安坐,也没有足够的茶杯给他们泡茶,便说不用客气了,坐在床上说说就行。这么多陌生人突然光临,真是把我的母亲吓坏了,使她一直躲在墙角,屁股一挪再挪,拼命地挤向床头架,完全是手足无措而且答非所问。客人说你丈夫是一位优秀的革命军人和革命干部,我母亲就说儿子昨天刚回家探亲。客人说你丈夫的所谓历史问题已被完全否定,我母亲就说儿女现在工作得都非常好。客人问你们还有什么困难,还有什么要求,都可以向组织上提出来,我母亲就说楼板上哗哗响的是老鼠,怎么打也打不尽,实在太讨厌,你们要注意盖好你们的茶杯……

她似乎一直没明白客人们是来干什么的,更不习惯握手这种礼节。待客人走后,她摸着自己刚刚脱险的右手大为生气:“搞什么鬼呢?吃了饭也不干正事,男男女女这里一蹿那里一游,吊儿郎当,无事生非,还差点踩死了我的鸡,耽误了我买豆腐……”

我向她解释好一阵,才让她明白这些客人来访的意义。

直到半年以后我们搬入宽敞明亮的宿舍,她才摸着久违的窗台和阳台,相信了一个新时代正在开始。

是的,一个新时代正在开始。以前疏远我的一些亲人和朋友重新登门,在我家聚谈和吃喝,发出爽朗的笑声。方强甚至为他家的房产退还百思不解,说他家的铺面明明卖了一半捐了一半,怎么现在统统都发还给他家?卖了的也可以无偿退还?是不是房管局的档案乱了套,大家重新洗牌随便摸呵?要是这样,再打一个报告,说方强家那年被红卫兵抄走了十个金戒指,看政府信不信讹,说不定又讹成了呢?……他笑出了很贪婪无耻的模样。

我和方强也说起了汉民的案子,兴冲冲地去找汉军。他此时已调回省城,在一个工厂食堂当厨工。妻子又高又大,穿着大红的丝绸袄子正押着小儿子画马,见儿子稍一走神,就用钩衣针在小脑袋上敲打一下。

汉军把母子支到另一间房里去了,让我们围炉取暖,给我们一一发烟。

“你弟弟的案子也翻了吧?”

他没有吭声。

“还没动静吗?你们当亲属的也不去跑一跑?”

他还是没有吭声,转身去找烟灰缸。

方强有点不明白了,“是不是上面还有阻力?要不要我们帮着找找什么人?我有个堂兄,最近刚好调进省检察院。”

汉军听我们大谈平反的理由,还有巨款赔偿的可能,追认英雄的可能。关于要不要立一个纪念碑,也进入了我们的思考。但他一直沉着脸翻了一下白眼,弹了一下烟灰,把诸多准备动作做足了,还是一个闷罐子。“你以为公安局和法院就是你们办的?”他最后才嘟哝出一句。

我吃了一惊,不知他为何如此无精打采。后来我才知道,他的犹豫不是完全没有道理,比如政治问题夹杂着刑事问题就是一大难点:当时“共人党”不是缺少经费吗?汉民就曾经去盗卖过铁路器材,还胆大包天在银行门前打劫储户,往对方脸上突然撒一把沙土,然后强行夺包,只是作案两次,都没成功而已。

我劝他不必多虑:“现在天下大赦,不会拘泥于细节和枝节的。抢钱固然不对,但不是没造成后果吗?就算有错,也罪不至死吧?”

“事情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容易吧?”

“也没有你想的那么难吧?刘少奇,彭德怀,这样的大案都翻了。”

“他们是什么人?你拿起篮盆比天?”

“这个案子也不小。”

“你们这是屎不臭要挑起臭。”

“什么意思?就是要把你们头上的屎盆子摘下来呵。”

“我戴着什么盆子,关你们什么事?不谈了,不谈了。”疤队长突然生气了,翻了个白眼,走到窗前朝窗外狠狠啐了一口。

他的态度让我吃惊,好像是吃错了药,把人家的好心当成驴肝肺吧?哪有这样不识好歹混胀透顶的家伙?我与方强对视一眼,只好悻悻地告辞。

几天以后,方强才告诉我实情。其实,汉军不是不想给弟弟平反,问题在于,不管怎么平反,他弟弟还能再活一次吗?如果不能,那么得到一个空名的后果,却是活活要他老爹的一条命。想想吧,当初汉民是由他父亲举报的,伏法也是他父亲表态拥护的。汉军当然得考虑一下:如果汉民是个罪犯,他父亲不过是大义灭亲,还可心安理得地聊度晚年;如果说儿子成了英雄,他父亲就是卖子求荣,舍家附逆,到头来鸡飞蛋打,甚至成了双手沾满鲜血的凶手,至少也是暴政的同谋和帮凶,将被押上道德舆论的审判台。在这种情况下,平反对于他们家有什么意义?死者既不能复活,活人却要从此负罪。再想想吧,那些平反之后声势浩大甚至家喻户晓的鲜花、哀乐、眼泪、赞词、补偿以及新闻报道,那些闲话者的指指点点和叽叽喳喳,岂不是把老父亲的一颗心千刀万剐?

毕竟,汉民当年是公安局束手无策之时由他爹主动送上门去的——听方强这么一说,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我知道;汉民他妈已经成了墙上一张遗像,而罗伯已年迈退休,因身上风湿病严重,常常卧床不起,四肢关节肿大,痛得他全身冷汗如洗。这样一个老人,眼下架着那副缠满胶布的老花眼镜,浑身冒出酒精气味,经常嗬嗬嗬地喘息,涎水滴在胸襟也不自知。他儿子若有在天之灵,大概也不忍心对他再捅一刀吧?

那么我们该怎么办?是不是要阻止冤案的平反?至少也要向老人瞒着冤案的平反?比方说帮着汉军夸大他弟弟的过失,使老人相信那免崽子当年确实罪过应得,甚至相信他效忠的文化大革命还在全国胜利推进?……

我接过一张名片,这才让认出了眼前这个卷发美男:“汉国!”

他拍拍我的肩,“你也来开会?”

“你呢,哪个组的?”我注意到他的金边眼镜和大围巾,还有胸前的出席证以及大会统一发放的黑皮文件包。两个记者模样的人跟在他后面,似乎正急争等待他接受采访,把他当做这次政协大会的新闻热点之一。

我后来才知道,他现在是一个音像公司的老总,还当上了这个理事那个委员,事业如日中天。我们同桌就餐的时候,他一会儿去接北京来的电话,一会儿去接香港来的电话,但这并不妨碍他在见面的十分钟之内,让我知道他的种种好事,比如他刚刚出国回来。他照顾着身边一位身着皮短裙的红唇少女,据说是某局长的千金,抢先给她夹了很多菜,夹得她满碗色彩灿烂都要堆不下了。他笑出了一串串金属共鸣之声,向皮短裙说了个什么事,我没有听清,只记得他嘴里冒出“佛罗伦萨”一词颇有意大利韵味。

皮短裙没有胃口,无精打采地挑了几筷子,说这里的饭菜就是不好吃,然后拿出小皮包离席。汉国也就放下碗筷跟在她屁股后头离去。

下午是小组讨论,汉国身边还坐着这位身份不明的皮短裙,一会儿给自己补妆,一会儿戴上耳机听音乐磁带,闭着眼摇来晃去的,让几位高龄委员交换着目光,脸色颇有些不快。但这种不快很快一扫而光,因为汉国的发言实在太精彩。他首先说了两条北京最新消息,让大家情绪振奋,又提到几个大人物的名字,使听众对他的身份和背景充满好奇。

“全国各地都在大力纠正冤假错案,为什么我们这里就是阻力重重?那么多罪恶累累的人为什么还不忏悔?那么多冤屈者为什么还得不到昭雪?我们这里不会是台湾吧?党的政策一到这里就打了折扣,下次我碰到耀邦同志的秘书,我该怎么向他说?……”他目光炯炯环视四周,接着说到了当年的“共产主义人民党”,即共人党案件和他的弟弟,一个惨遭杀害的少年英雄,一个抵制“文化大革命”十年浩劫的忠贞烈士,一个勇敢保卫刘少奇、彭德怀及众多革命老干部的党外布尔什维克,并且为此献出了年仅十七岁的生命!十七岁呀同志们!青春岁月呀同志们!花季少年呀同志们!谁家没有儿女?谁家没有父母?每一个有良知的中国人岂能忍心……

在座几位女委员已经不忍心地抽泣,一些老同志也眼眶红红的。

汉国继续说,这个案子在社会各界关注之下虽已名义上获得平反,但纯粹是“高空作业”和“文字杂技”,有关政策并未落到实处。烈士的母亲,当年因悲痛而死,可至今拿到了一分钱的抚恤金吗?烈士的其他亲人,多少年来因冤案而失去了政治前途,不能入党,不能上大学,不能得到提拔重用,可有关方面至今作出了什么补偿吗?……

他哽咽得有些说不下去。

“罗委员,我们愿意联名上书,向中央反映你这个问题!”

“罗委员,你不要太难过,我们都是支持你的!”

“小罗同志,你不是同耀邦同志很熟吗?你向他提提呵。”

……

会场上气氛十分热烈。

汉国又出示两张照片,分别是两位老干部与他的合影。一位是刘少奇的夫人,另一位是某退休老将军。据他说,这些首长都感激他弟弟当年的义举,一直与他保持着密切联系。

他还拿出一首诗,说是某著名诗人被他弟弟的事迹感动得彻夜未眠,连夜写下了这首长诗以表慰问和崇敬:

你比我们都要嫩弱

但你用肩头担当了所有责任

你比我们都要年轻

但你眼睛里收藏了所有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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