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认为张老幺离开之后我的日子便会过得很安静了,但没想到麻烦的事情还是一件接着一件的来。这事情还是老蒋引起的。
事情是这样的:吸血鬼事件发生过后的第三个月的某一天,老蒋的老婆突然找上门来,她哭流洒鼻涕地说,兄弟呀,现在我没办法了,我只能找你出主意了。
我连忙问她到底是什么事情,老蒋老婆红着眼说,老蒋那个狗日的不知道跑哪去了,我怎么也找不到他了,这他妈的叫什么事呀?我嫁给他真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了。
我仔细询问了老蒋的老婆,知道了这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老蒋这段时间变得非常奇怪,整个人突然好像丢了魂魄似的,每天吃饭也不吃别的,只是要吃生猪血或鸡鸭血,老蒋老婆虽然感到奇怪,但还是满足了他的要求,老蒋平时没什么嗜好,只是喜欢钓鱼,而且尤其喜欢到郊外去钓,原来他喜欢到扯机坝子去钓,但现在他特别喜欢到那些有水的森林去钓,整个人好像发了臆症似的,一钓就是几天不回家,后来这一个月他干脆就不回来了,开始的时候老蒋老婆也不觉得什么,但当她打电话给老蒋的时候,惊讶地发现电话已经打不通了。
老蒋老婆哭哭啼啼。她的声音很讨厌。
老蒋失踪的时候已经是八月,这个时候已经是秋天,街头巷尾弥漫着浓郁的桂花香,没多久就可以吃月饼了,就可以一家团圆了,但没想到这个老蒋在这样的日子里会给我和他的老婆带来这么多的麻烦。
说到这里我得讲讲我的母亲,我的母亲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她现在唯一的乐趣就是跑庙子,父亲逝世多年,父亲的逝世并没有给她老人家带来多少悲伤,相反她好像得到解放一般的自在着,就这么的自在着过了很多年,一晃眼父亲已经去世十多年了,这十多年过得如梦境一般。母亲不大管我的事情,在她老人家看来,我比败家子好一点的是我没有挥霍家里的财产,但我除了每日里伏案写作,和那些神经兮兮的人来往之外没有带给她任何的麻烦,这点是让她欣慰的,开始的时候她还唠叨我几句,后来她索性就不管我了。
这次老蒋家老婆找我引起了她的警觉,她在隔壁听了半天,然后走出来说,老蒋家婆娘找你干嘛呀?
我只说了老蒋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他老婆叫我帮忙找找。
我母亲哦了一声,然后她用狐疑的眼光望着我,你帮不了她可别乱答应呀,你整天呆在家里写东西,怎么可能晓得城头的事情,恐怕你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哦你还帮忙找人?
我微笑着告诉她,你别管了,反正人家相信我,我怎么也得帮人家看看不是?
母亲点着头,这倒也是,不过你可别找着找着把自己倒给弄丢了,我可是这么大的年纪了,没时间去找你了。
母亲摇着头叹息着走进自己的卧室,望着她头顶的白发,我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地触动一下,非常的难受。
我夹着那辆旧单车行进在干田的小路上,周围广阔的田野呈现出灰蒙蒙的色彩,因为是秋天,所以空气中弥漫着麻麻的雨毛,这些冰凉的雨毛扑在脸上感觉很轻柔,但在头发上就会堆积一层亮晶晶的水珠,使人感觉到自己的单车行进在一片广袤荒凉的水汽之中。
其实这是次无望的寻找,事实上在此之前我已经知道老蒋寻觅血食的地点已经不再局限在干田这一带,除了在家里吸食那些猪血鸭血,他还会到小城周边的森林去捕杀那些小动物去吸食,那些地方我是没去过的,甚至我连听都没有听说过,所以到那些地方去寻找他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不过就算是知道他已经不会在干田出现,我也要去找找看,我知道自己存的这点侥幸之心实在是太过幼稚,不过呆在家里更是难受,这不仅仅是老蒋老婆的忧虑,因为我已经把老蒋看成我的好朋友,其实即便老蒋不是我的好朋友,我也不会坐视的,虽然出来没有收获,但我的心多少会好受一点,不过我仍然很是焦虑,这家伙是不是真是熬不下去了跑到远处去吸人类的血了?
关于这点老蒋倒是对我说过的,老蒋说,不知道为什么,人类的血是最好吸的,而且能够得到真正甜美的满足,不像吸那些畜生的血那么腥臭,而且吸了那些畜生的血之后会非常的难受,感觉非常的空落,有种无法言说的郁闷,这郁闷使人有暴力的冲动。但人类的血就不同了,吸人类的血会感到真正的满足,那种满足不仅仅是肉体上的,而且重要的是精神上的,那种快乐和幸福的感觉简直就好像来到天堂一般,无与伦比的幻觉此起彼伏地幻化,灵魂好像漂游在天空上进行无尽的遨游一般。
我充满担忧地说,你该不会控制不住自己去吸那些人的血吧?老蒋的回答让我心惊肉跳,他灰色的眼眸闪烁着诡异的光,说实话吧兄弟,我真是无法确定呢。联系起他的回答,我的心跳开始加快了,如果老蒋真的做出什么毛骨悚然的事情,我是不是该杀了他除掉后患?我无法确定,我的脑海里闪回着那些吸血鬼电影里的画面,吸血鬼将女人的头颅扔开,那软绵绵的尸体便从他的膝盖上跌落下去,然后他张着血淋淋的嘴巴望向站在夜雾里的侠士,侠士缓慢地从背后抽出亮晶晶的犀利长刀,残酷血腥的战斗开始了。这一幕真是我不敢想像的。
疲惫的我坐在自己的卧室中,望着窗外城市的靡丽灯火,缓慢而冰凉的秋风渐渐的掠过河岸,然后掠进我的窗户,掠进我的房间,掠过我的头发,我感到忧虑也是很累人的。本来开始的时候我也想过去找猫爷帮忙,但这事情恐怕会朝着不可预计的方向去发展,尤其是猫爷如果知道老蒋是吸血鬼,他势必会启动他的人马对老蒋进行搜索,但搜索的结果肯定是会去诛杀老蒋的,因为小仙女的事情,他现在对吸血鬼可是恨之入骨,就好像当年希特勒清除优太人一样,他现在已经在金沙小城进行了一次对吸血鬼的无情清洗,现在小城的吸血鬼杀的杀关的关,几乎已经被整得干干净净了。原来没有和猫爷进行接触的时候,我还不知道金沙居然有这么多的吸血鬼,而且猫爷对于他们的手段也是让我瞠目结舌的,所以我更加不敢把这事情告诉他了。我还是自己去找老蒋吧,即便找不到也比被猫爷找到干掉的好。不过这事情毫无头绪,根本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我先后去过老蒋家几回,我希望在他的房间发现一点蛛丝马迹,但让人遗憾的是我什么都没有发现,他老婆忧心忡忡的样子实在让人有点害怕,本来她说想去报警的,但我阻拦了她,我同样不希望被警察发现老蒋,但怎么办呢?
我陷入空前的绝望和茫然之中,那天晚上我干脆不去想怎么找老蒋了,我看了电视,上了网,后来肚子有点饿了,打开冰箱找东西吃的时候,网上的QQ响了起来,那是我在光明街许久没有见面的朋友曹快,那家伙也是个有超能力的人物,不过我们在现实生活里都把自己隐藏得很好,不到万不得已,我们是不会轻易展示自己高强的一面的,因为那么干会惹来很多麻烦。
和曹快聊天的时候我曾想把这事情告诉他,请他帮我的忙,但我还是算了,因为我无法确定曹快会不会帮我的忙。曹快问我这段时间在干什么,写的东西发表了没有,我和他草草聊了几句,后来曹快和我聊到光明街那些怪物的事情,曹快问我,你认识虚这个人吗?
我问是不是杜子虚,曹快说是呀你也认识他的么?说实话对于虚这个人我不熟,就连为什么大家都会喊他虚而不喊他杜子虚,我想这其中也是有原因的。我告诉曹快我不熟悉虚,曹快呵呵笑着,你还不知道呢?这段时间虚的新闻可是大热呢。我问曹快是什么新闻,曹快呵呵笑说,现在大家都在传说虚那厮居然自己造出一个世界出来了,这事情连猫爷都很关注呢。我想这还真够匪夷所思的,但在这个地方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于是我说,管他造出什么世界,和我有什么相干?
曹快叹息,我就说你天天窝在家里都会发臭的,居然连这么大的新闻都不知道,我告诉你,现在虚正在招募进入新世界的人,我看你喜欢写东西,干脆去试试看,看看他造出的那个世界到底是个怎么东西?我说我不感兴趣,这段时间我够乱的了。
曹快还想跟我说什么,但我说我得下了,我想睡觉了。
就在和曹快聊天的这个晚上,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我梦见自己进入一个奇怪的世界之中,梦里的世界混沌灰暗,到处氤氲着阴森的灰色雾气,大地平坦,但因为云雾的缘故,看不到地平线,一个声音在高空低垂的湿重乌云里不断地低鸣,小刘,你快来救我啊!我找不到家呀!
我听这个声音好像是老蒋的,于是我连忙仰头问,是你么老蒋?你在哪里呀?我怎么看不到你呀?
老蒋的声音渺茫地从乌云深处穿过来,我也不知道在哪里呀,。
我大声吼,你得告诉我一点线索我才好找你呀!
老蒋哀鸣着,我他妈知道我还不告诉你吗?我真是不晓得呀,我怎么到这地方来的我都忘记了,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总之你快来吧,我找不到家呀,这地方简直就不是人呆的。
我大汗淋漓地醒了过来,梦里的一切仍然清晰宛然,好像自己刚从那个灰暗阴森的世界里回来一般。
本来我不想把这事情告诉曹快的,但现在而今眼目下也只能去找他了。这天晚上我在QQ上找到曹快,我告诉他我想和他见一面。虽然这么晚了,但那厮仍然呆在网上打星辰变,他也真够无聊的,所以还得感谢他的无聊,我一Q他他就回答了,而且很干脆,他呵呵地笑着说,看来你还是对那个世界感兴趣了呢?
我骂他,感你妈的,我的朋友遇到麻烦了,我想找你帮个忙。
曹快哦了一声,他饶有兴味地问,是男的还是女的?是不是要我帮忙找打胎的地方?
我骂他,你看老子有这么猥琐吗?再说打胎这事情怎么也轮不到你呀。
我们第二天在代家堡公园的长亭里见的面,这天仍然下着蒙蒙的细雨,长亭是沿山蜿蜒爬上来的,一直爬到山顶的英雄纪念碑,那灰色的纪念碑已经矗立在代家堡上很多年了,因为养护得好,所以现在看起来仍是很新,长亭是去年才修起来的,和着原来的水泥梯子一起并行着,在长亭两边的树林已经很繁密了,经过雨水的冲刷洗礼,越发的显得苍翠欲滴,那种绿显得嫩,显得透明,显得很有朝气,使人联想到青春和未来的事物,有时候还会让人联想起很久的小事,这些小事都跟那绿一般的温馨着,我到长亭的时候,曹快已经坐在半山腰的长亭里等着我了。
曹快穿着一条旧牛崽裤,一件灰色的夹克衫,他夹着根香烟吸得津津有味,望着爬上半山的我他开始微笑,哎呀老牛,你还是这么的颓废。
我和曹快是在三年前认识的,我们的认识是通过网络,那时我们在一个叫妖怪网的论坛上发帖子,曹快发过一张帖子说,半妖一般都不吃植物,它们都是食肉动物。为了证明自己的观点,他举了很多例子,不过在我看来,他这些例子都是臆造出来的胡说八道的东西,因为我就是半妖,还有谁能比我自己更了解我自己吗?于是我就对他的帖子加以反驳,当然我不能在帖子里表明我的身份,我只是用读者的身份反驳曹快,我说他的脑袋是吃草长大的,所以见不得别人吃肉。
为了这句话他就和我吵了起来,要知道我专门写东西的人骂起人来不知道有多么的尖酸恶毒,所以那厮被骂得急了,他说你再骂我我可对你不客气了。我知道网络上玩意是虚拟的,他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他,除非他有政府的帮助,要不然他无论如何都找不到我的,所以我更加滔滔不绝地骂他,那天他奇怪地沉默了下来。我想他肯定是被我骂怕了,没想到恐怖的事情发生了,那厮居然半夜三更潜入我的房间,手里提着棒球棍呲着牙望着我,你就是刘尔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