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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依依惜别

河内介知道,总有一天,祐宫殿下会离开自己的身边。到了那天,自己一定会为殿下健康平安地回到宫中而感到高兴。

为此,河内介早已暗中做好了准备。可是,当这一天日益临近的时候,田中河内介却不可思议地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尽管河内介强忍着离愁别绪,但断了线的泪水却一次次地沾湿了他的衣襟。

“河内介,你到底怎么了?”

难道你的心中还有什么难以释怀的事情吗?到底是什么事呢?

平素的河内介穿着铁屐阔步如飞,刚毅坚强,堪称男子汉中的豪杰。中山忠能看着眼前这个像小姑娘般落泪的河内介,感到异常奇怪。

“不……是啊……是因为我太高兴了!”

“是吗?祐宫还是个天真不懂事的顽童。不过,我一定会叮嘱他不要忘记你的忠诚。这几年,你也花费了不少心血啊!”

听到忠能安慰的话语,河内介哭得更厉害了。他一边抽抽搭搭地哭着,一边暗自追问自己:这泪水到底是为何而流呢?

这不仅是惜别的泪水,也是面对多舛的前途而落下的忧伤之泪。或许是因为失去了自己最心爱的珍宝而茫然若失?不,似乎也并不完全准确。

他早已预见到会有这么一天。或者说,他一直在暗暗地等待着这一天的来临。

送走了祐宫,才能开始真正意义的尊皇行动。

河内介曾经思忖过,一旦祐宫殿下健康平安地长大后还驾宫中,他便会奋不顾身地投身于“大火”之中,与这个旧时代同归于尽。

此后,他多次与北有马太郎谋面。每次见面,河内介都无一例外地从北有马口中听说有关久留米的真木保臣的事情,并渐渐地对真木保臣心生仰慕。只是,他专心侍奉殿下,还无暇亲自登门拜访。

真木和泉守断言,只有揭竿而起,才是救日本于危难之中的唯一出路……

是啊,不知从何时起,田中河内介已经无法拒绝接受真木的主张了,甚至已经不由自主地和他站到了同一个战壕里。

对啊,这才是真正的原因!

直到这时,河内介第一次找到了自己流泪的原因,不禁大吃一惊。

原来,在不知不觉之中,他已经意识到祐宫殿下一旦离开自己身边,自己便会踏入一个动荡、变革的世界。从此便与祐宫天各一方,今生今世永不能重逢。

“是啊,这次分别就是永别啦!”

这么想着,河内介的泪水总算止住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让大人见笑了。”

河内介一边摸出纸巾擦拭眼泪,一边对忠能说道:

“祐宫殿下的性格和日常起居,并无特别之处。重要的是周围人对他的关爱。”

“是吗,周围的人啊……”

“是的。即便祐宫殿下天资聪颖,但如果没有贤臣辅弼,一切也都是枉然。”

“接着说下去,你还有什么担心的事情吗?”

“是的……我国历史上曾经有过一段持续了120年的群雄纷争的战乱年代。”

“此话怎讲?”

“后来,信长公征战四方、丰太阁统一本土、东照宫确立武家天下,经过”

 信长会即织田信长。

 丰太阁即丰臣秀吉。

 东照宫即德川家康。

三代将军的苦心经营,战国时代总算告一段落。

“不错,难道这样的结果和今天的危机有什么关联吗?”

河内介并未直接作答:

“如果仔细整理一下战国时代结束以后的脉络,就不难找到解决当前危机的方法。那就是,揭竿而起、破旧立新。”

“哦?”

“犹如信长公如破竹之势的武力。我们必须要揭竿而起,进而消除幕府的阴霾,旗帜鲜明地拥护一君万民的国体,以朝廷为中心实现全日本的统一。”

“原来如此啊!”

“只有这样,才能建立一个不受任何外来侵略的新政权。但是,有几个大名或公卿能够高瞻远瞩地担当起辅佐陛下的重任呢?祐宫年幼,也许这就是决定殿下的命运的关键之所在。”

中山忠能低声沉吟:

“原来,这就是你教导殿下的感想啊!”

“这并非感想。”

河内介断然否认道:

“河内介正是看透了这一切,才决心不惜身家性命、克己奉公。也许,并非每一次变革都会取得成功,但是历史留给我们的教训是永远不容忽视的。当务之急,就是揭竿而起……”

河内介声音虽小,但是这个真诚的男子汉果断的话语在忠能的心中却重比千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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