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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初见葵色日光

一万年以前,在那个瘴雨蛮烟的黑白虚境,她身披金色暖光走到了他的身边,用她温暖的指尖治愈了他溃烂的伤口。她说,她叫作葵火。

)01.

一万年后。

狭小的空间里,少年蠕动了一下蜷缩着的身体。湿漉漉的黑色绒毛细密地保护着尚未破壳诞生的他,一如妈妈最温柔舔舐。他伸出苍白的指尖触碰那些可怖的小触须,头顶缓缓长出一对缠绕着黑紫色瘴雾的角,它们是恶魔的象征。

小触须像是害怕般迅速远离了少年的指尖,然后隐没在了腥红的蛋壳中。他睁开漆黑如夜的双眼,唇角缓缓漾起一丝笑容。

那抹笑,妖娆嗜杀。这一天,他终于等到了。

幽静的山谷中忽然狂风骤起,天空乌云密布,一道雪亮的闪电垂直劈下,落在腥红色的蛋壳上。

“咔——”宛如开启古堡恒古悠久的铁门之声,蛋壳裂开了一条缝隙。

顷刻,暗紫色的光芒挤出了裂缝,紧接着无数道光带争先恐后地渗透而出。终于,腥红色的蛋被撑破,裂成了两半。

漆黑的瘴烟缓缓散去,乌云后露出半轮月亮。一抹少年修长的身影立在惨淡的月色下,微微有些苍白的脸上有着一丝病态的艳色。

夜风吹拂过少年漆黑的发丝,那对隐没在发丝间的角毕露,犹如恶魔的笑容般寒冽如嗜血弯刀。

“葵火,我们很快就能相见了。”他迎着微醺的夜风,轻轻地说道。

……

圣安吉学院,顾名思义是一所专门培养救死扶伤品德高尚白衣天使的国际著名学院。

在礼堂内,圣安吉学院最年轻的天才教师安缕清正在做演讲。年仅十九岁便已拿到医学院硕士学位,并在今年研制出了可有效抵制癌症的药物在中国的医学界有着不可小觑的地位。

除此之外,他还有着一个令广大少女为之倾倒的身份——pink cat娃娃的创始人。

至于外形可爱,并附有语言对话、肢体行动等功能的PC娃娃,那又是一个和安缕清这个名字有关的传奇了。

礼堂下,满座的女学生表情专注地凝望着台上那抹被温柔金光包围住的白色身影,犹如神祇般优雅圣洁。

站在安缕清身后的是他最得意的学生白小葵。她至始至终安静地望着安缕清清俊的侧脸,绯红的脸颊上微不可觉地漾起一抹甜蜜的梨涡。

她咬紧下唇,在心中暗暗发誓,今晚放学后她一定要向安缕清表明自己一直以来的心意。

演讲结束了,雷鸣般的掌声后,满座学生依依不舍的离去。台上只剩下两抹身影,安缕清整理了一下演讲台上的文件,转身却见一脸傻笑的白小葵。

“小葵。”安缕清抬手温柔地抚了抚白小葵的额发。

“啊,小清你叫我?”白小葵回过神,马上朝他露出一丝甜甜的笑容。

安缕清微笑,“说过多少遍了,在学院应该叫我教授。”

白小葵望着面前的安缕清,即使简单的白衬衫穿在他身上也如天使圣洁的羽翼不可亵渎。无论他站在哪里,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宁静气息仿佛能让时间停驻,让一切变得宁静如恒。

微微怔了怔,白小葵乖顺地点点头,“嗯,知道了。安教授。”

“刚才我演讲的内容你听清楚了吗?后天可是要交一份听后感的哦。”安缕清俯身,望着白小葵嘴角噙着一抹和煦的笑容。

“什……什么?!还要交听后感?”该死,刚才她只顾着担心一会告白的事情,忘记听安缕清的演讲了。

白小葵的脸微微滚烫起来,她不好意思地牵起一丝笑容,“那个,不交可以吗?”

“你说呢?”安缕清轻笑。

“哎!我有很多地方没有听懂。”白小葵皱起脸,对着安缕清央求道:“晚上,你帮我补习好不好?”

安缕清浅浅地叹了口气,微凉的指尖轻轻拂过白小葵的鼻尖,笑道:“我还能说不好吗?”

“嘻。”白小葵低头摸了摸自己的鼻尖,那儿还残留着专属安缕清身上纯净的药香。再次抬起头来时,安缕清已经夹着一叠文件夹走下了台。

即使这样远远地望着他的背影,白小葵就觉得好满足好满足。可是,如果有机会让自己站在他的身边,她白小葵为什么不去尝试呢?

)02.

蔚蓝的天空之下,被修剪整齐的草坪泛着绿色荧光。那幢白色欧式小洋房安静地矗立在春日里,有个漂亮的女人正哼着歌坐在花园中看书。

银色的铁门外,立着一抹玄黑色身影。

“葵火,这里就是你的家吗。”少年看着眼前的一切,随即闭上了双眼念起咒语。女人的周身被一团紫雾包围,她忽然放下书抬起头来,原本黑色眼瞳中竟也是一团紫色雾气。

女人不由自主地来到铁门前,为门外的少年打开门。

少年凝视着女人的双眼,说道:“我叫黧岸。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一个远房亲戚,会在你们家住下来。”

“黧岸……亲戚……”女人呢喃着,犹如一个木偶。

少年抬手在女人面前晃了晃,顷刻女人眼中又恢复一片清明。然后,她像是早就认识了少年般热情地邀他进去,“哎?黧岸,你怎么来了!阿姨前几天还和叔叔提起你呢。”

“阿姨,好。”少年对她微笑,只因这个女人是葵火转世后的妈妈。

趁着女人出去买晚餐的材料,黧岸顺着旋转而上的玄黑色楼梯往上走。轻轻扭动一扇门的把手,然后犹豫了一下走了进去。

这里面,满满都是葵火的气息,和万年之前她带到虚境中的一摸一样。这是一股可以驱走阴霾和寒冷的温暖气息。直到黧岸来到二十一世纪的人间,他望着天空那叫作太阳的火球才知道,那种属于葵火的味道叫作“阳光”。

黧岸想着,苍白的唇角勾起了一丝微笑,这抹笑悠远而深情。

他的目光忽然被一排娃娃锁定住,他们穿着华丽的复古衣裙有着一双双彩色迷人的眼睛。竟和虚境中的妖精如此相似,只不过他们的形体被缩小了,他们脸上的表情褪尽了乖戾和冷漠。可那一对对彩瞳依然空洞毫无感情。

黧岸退后一步,手不小心触碰到一个摆放在桌子上的照片架子。他低下头,幽暗的瞳孔渐渐敛住……

照片中,葵火一如从前的葵火,笑容明媚地站在一片比她人还要高出好多的向日葵前。而在她的身边竟站在一个白衣少年,清俊的脸上那对纯净的眸子就好像仙山上的一泓碧水。

居然是他!黧岸的指节收紧,苍白的指尖长出尖锐的红色指甲。他握紧拳,指甲陷进手心一阵锐痛。

那万年前的伤疤,在照片上的少年清澈的眼眸中缓缓被撕开……

虚境之中。

“我叫作葵火。”少女毫不畏惧地轻轻抚上黧岸背后深的入骨的伤口。金光从她指尖晕开,渗进伤口时没有痛感。

她轻轻拥住黧岸冰冷的肩膀,温柔笑道:“恶魔的子嗣是没有罪的。你不该被关在这虚境之中。好好修炼,下世做个凡人吧。”

“好。”没有一个小妖魔生来就习惯杀戮血腥的,那时才刚刚诞生一百年的黧岸也不例外。他在那片温暖的金光中,点了点头。

于是,作为一个妖魔的黧岸却执着地相信仙境中的仙灵,并爱上了她。这不容置疑地遭到了妖魔界的鄙夷和排斥。

有一天,葵火笑着告诉他,“我下世也想做一个凡人。”

黧岸高兴地握住她的手,葵火像往常一样为他焐热每一个冰冷指节,垂眸间有着温柔的光芒。他以为,她是想和他在一起,在下世都做一个凡人,然后简单地生活在一起。

突然,她看向黧岸,甜蜜地笑道:“我和云清说好了呢,下一世要在人间以凡人的身份相遇……”

葵火低了低头,脸颊绯红,“然后相恋相守。”

云清!黧岸募得从葵火手中抽回自己的手,顷刻手心已恢复冰冷。葵火错愕地看向他,“黧,你怎么了?”

黧岸的眼瞳恢复幽暗,鲜艳的唇勾起一丝残酷的冷笑,“那我呢?”

“你?”葵火迷惑地望着黧岸,他被一团冰冷的寒气所包拢住,漆黑的眸底蓄着属于妖魔的腥红色光芒。

“是。那我算什么?”黧岸冷冷地勾起葵火的下颔,鲜艳锐利的指甲从他晶莹的指尖缓缓生出,“你让我做个凡人,好,我不惜背弃妖魔界所有亲人伙伴待在你身边修炼。在每一次的脱骨痛苦里,我都凭着你对我能成为凡人的期望忍受着。你让我远离杀戮,我还是答应了。为你饲养你最爱的兔子,为你种植你最爱的花朵……可是,我做这些都是因为我以为你终有一天也会爱上我,和我在一起!”

葵火被黧岸咄咄逼人的眼神吓的往后退着,她摇着头,“不,不可能。你是妖魔啊……”

“可我会为了你修炼成为凡人。只要你和我在一起……”黧岸幽暗的眸子闪烁了一下,他上前一把抓住葵火的双肩。

“放开她!”一个淡淡的声音响起,很轻却有着强大的力量。

黧岸回头,缓缓垂下自己的双手。

是他,云清。仙境中最有天赋的仙灵,亦是葵火最爱之人。他容颜脱俗,一身白衣胜雪,眼眸清澈地望着黧岸。

然后,勾起不染凡尘的手指,一束蓝色光芒缓缓晕开。

“妖魔还是离开仙境为好,以免玷污了这神圣的仙山。”云清立在云端,清俊的脸上缓缓漾起一丝温和的笑容,可眼中却没有一点笑容的影子。有的只是从头到尾的倨傲。

黧岸望着云清,鲜红的唇翕动了几下,念出一串咒语。幽蓝的瘴雾毒烟在他周身丝丝萦绕。

葵火冲到云清面前,展开自己双臂,央求道:“不要……我不要看着你们互相斗法。黧,你成全我和云清吧。”

“成全你们?那谁来成全我?”黧岸冷冷地望着葵火。

“等你做了凡人,你也会遇上自己喜欢的女孩。”葵火说道。

黧岸看了一眼葵火,可我只喜欢你。

“葵火,我不会成为人的。”黧岸深深地凝视着葵火,声音冰冷地让人胆寒,“我不想成为人之后看着你们相爱却无能为力。不论下世或是再下世我永远会是一只妖,即使要遭受天谴,我也不会让你们在一起。”

)03.

“爸,妈。我回来了。”门打开,两抹斜长的影子投布在玄关处的地毯上。白小葵先走进来,那双笑得弯起的眼睛中仿佛还染着外面晚霞绚丽的色彩。

她换了鞋,然后从鞋架上拿了一双浅蓝色的拖鞋递到身后安缕清的脚边。

“谢谢。”安缕清微笑。

“咦,妈。我们家来客人啦。”白小葵笑着和安缕清一同走进客厅。

明亮的客厅中,玫瑰色的沙发上坐着一位瘦削的少年。他微微侧过脸,目光落在白小葵脸上。面前的少女,穿着一件白衬衫和一条可爱的浅蓝色百褶裙。一头漆黑的长发柔顺地垂肩……

他终于见到她了,虽然衣着不同了,可那张明媚美丽的脸和万年前的葵火一摸一样。

黧岸从沙发上站起来,望着面前这位少女,心中那晦涩的一处仿佛静静地流淌进了阳光。

“伯母,这位是?”白小葵身边的少年优雅地笑道。

黧岸的眼神陡然转为冰冷,他直直地看向安缕清。果然,就连那个混蛋仙灵云清也和万年之前长得一摸一样。那浑身清冽的气息也是一摸一样。

“哦,小清啊。”白夫人走过来,笑道:“这是我们家的一位远房亲戚,叫黧岸。父母要去国外投资生意,所以暂时要在我们家住一段时间。”

“你好。”白小葵和安缕清同时朝黧岸伸出手。

黧岸擦过安缕清的肩膀走到白小葵的面前,然后缓缓地握住了那只手,“你好,叫我黧就好。”

温暖覆上他冰冷的指节,白小葵礼貌地微笑,“嗯,黧。欢迎你哦,你就叫我小葵吧。”

白炽灯光下,黧岸一头漆黑的短发柔软的犹如黑天鹅绒,他的皮肤在灯光下白皙的近似透明,上扬的唇角噙着一抹撼人心魄的艳色。

“好。”黧岸笑的犹如暗夜中怒放的玫瑰,那尖锐的刺上还悬着冰冷的晚露。

白小葵望着他,有一点儿恍惚。她微微眯起双眼,笑着问道:“黧,我们以前是见过面吗?”

黧岸一双幽玄的眼睛深深地凝视着她,许久才摇了摇头:“第一次见面而已。”

“啊,呵呵呵。是呢。”白小葵尴尬地笑起来。这么漂亮的男孩子,自己怎么可能以前见过呢?

绝世美少年,恐怕就是用来形容面前这个他了吧。

白小葵回到安缕清的身边,然后自然地握住他的手便朝楼上走去,“妈。小清哥要帮我补习功课了,麻烦您一会儿送点水果上来哦。”

“这孩子,总是麻烦人家小清。对了,你们晚饭吃过了吗?”白夫人对正要上楼的他们喊道。

“伯母,我们吃过了。我一点也不觉得麻烦,倒是您。每次我来帮小葵补习,您都要忙这忙那呢。”安缕清回头礼貌地微笑。

却冷不防和黧岸的视线纠缠在一起,安缕清微怔。他和小葵家的远房亲戚有仇吗?他从刚才开始怎么就用这种眼神看自己。

“怎么啦?小清,走了走了。我还有好多好多问题要请教你呢!”白小葵说着,拉了拉僵立在台阶上的安缕清的衣角。

“嗯。”安缕清温柔地微笑,任由白小葵牵着朝楼上走去。

“呵呵,小葵和小清好般配啊。小清这孩子人品好读书又好……要是成为我们家的未来女婿该多好啊。”白夫人望着两人上楼的背影,笑道。

黧岸的手握紧,眸底掠过一抹腥红。他冷冷地看向白夫人然后轻轻念起咒语,他要葵火身边的人都讨厌云清!不,在这一世,这个讨厌的家伙应该叫安缕清。

)04.

橘红色的夕阳穿透落地窗温柔地洒在地毯上围着一小矮桌而坐的两人身上。安缕清认真地为白小葵画出重点,然后将下周要考的药剂名称及剂量都一一罗列出来。

白小葵双手托腮凝视着对面的安缕清,嘴角挂着柔和的笑容。

“我的脸上有笔记?”安缕清写完最后一行,才抬起头看向来不及移开视线的白小葵,勾起唇笑起来,“如果你能将这心思的三分之一用在学习上就好了。”

白小葵的脸颊滚烫起来,她握紧手中的铅笔,迟疑了一下才小声说道:“那都得怪你长得比那些笔记有吸引力啊。”

安缕清望着白小葵,唇角牵起一抹柔和的弧度。

“小清……”白小葵抬起头看向安缕清,像是下定决心般地捏紧手中的铅笔放在胸前,然后目光诚恳地说道:“其实你早就知道了吧。我喜欢你这件事。”

安缕清的脸上没有过多的惊讶,他微笑着点头。

白小葵的肩膀耷拉下来,嘴里发出一声怪叫。

“什么嘛!你真的早知道啊!好丢脸哦……”白小葵将脸“咚”地一声搁到桌面上,两只手在膝上收紧。

安缕清被那一声沉重的额头撞桌面的“咚”吓住了,他微拧起眉走到白小葵身边坐下。然后双手轻轻地捧起她的脸,微凉的指腹带着药香抚摩过白小葵炙热的肌肤。

最终落在她光洁的额角,怪嗔道:“傻瓜,这样撞下去受伤的话怎么办?”

白小葵凝视着一脸担忧的安缕清,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没事啊,不是有你这个大名鼎鼎的医学界大神在吗?就算我受了很重的伤,重到就快……”

白小葵睁大双眼,惊怔。

安缕清的吻如十二月的雪花般凉凉地落在了她的唇上,白小葵伸出舌尖尝了一下,脸颊顿时绯红起来。不是幻觉!安缕清的唇正压在自己的唇上。

被白小葵的舌尖一勾引,安缕清的身体微微地颤栗了一下。他闭上双眼深深地吻了过去……

“嘎吱。”卧室的门打开了。紧接着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白小葵惊慌地推开安缕清,仰起脸低低地喊:“妈妈……”

“啪!”白夫人犹如换了一个人般,浑身被戾气所包围。她冷冷地提起一丝笑,随即劈手甩上了安缕清的脸颊。

“妈妈!”白小葵尖叫,她难以置信地望着自己那位一贯贤淑的妈妈,此刻竟这般冷漠残酷。

就当她的手再次扬起来要甩上白小葵的脸颊时,安缕清霍然站起来握住了她的手腕。

她的力气大到惊人,安缕清和她对峙了好一会才将她摁到墙壁上。

“小清,妈妈她是怎么了?”白小葵抹着眼泪,着急地望着被摁住却依然如猛兽般想要扑过来的白夫人。

“你给我滚!给我滚出去!”白夫人咬牙切场地朝安缕清吼道。

安缕清看了一眼白夫人,清澈的眸底掠过一抹异彩。他旋身走出卧室,下楼而去。

“路上小心,安先生。”沙发中的黧岸慵懒地陷在里面,他侧过绝美的脸冷冰冰地看着安缕清脸上那道白夫人留下的指印。嘴角不禁漾起一丝嘲笑,“呀,挨打了吗?一定很痛吧。”

“你……”安缕清刚想说什么,白先生忽然拿着拖把冲了过来,他对着安缕清喊道:“还不快滚!”

黧岸看着推门而出的安缕清,唇角的嘲笑更深了,“即使过去是受万物敬仰仙灵又如何?现在的你不过是一个凡人。不,应该说是一只人人喊打的老鼠……”

)05.

夜,有妖娆的雾气在花园中萦绕。白小葵独自坐在白色秋千椅上,望着面前宁静的人造湖面叹息。

“在想什么。”一条薄被轻轻地盖上白小葵的膝盖,黧岸修长的身影挡去了白小葵的视线。

她仰起脸,脸上的泪水在月光下泛着淡淡萤光。黧岸垂在身边的手收紧,淡淡地说道:“你哭了?是因为你的父母吗?”

在黧岸的记忆里,葵火大部分的时候都是明媚地好似阳光的,除非遇到和云清有关的事她才会哭。

白小葵摇了摇头,她望着黧岸,抽动着肩膀低泣,“不……不是……”

“难道你不担心你的父母吗?他们的情绪因为那个安缕清变得那么不好,到现在还没有睡着你就一点也不……”黧岸还未说完,白小葵便已打断了他。

“可是安缕清他有什么错呢!真正受到伤害的是他啊!他的尊严因为妈妈而……只要一想起我的家人那么对他,我的心里就好难受,真的好难受。”她从椅子上站起来,膝盖上的羊绒薄被无声地落在草坪上。

黧岸视线下垂看着地上的毯子,心底涌出一阵黯疼。葵火,你就真的这么爱他吗?即使灵魂转世,还是像上世那般不给我任何机会地爱着他吗。

“我知道了。”黧岸浅笑,漆黑如梦魇的眼中蒙上一层浓浓的雾气。那隐没在发丝间的角越发寒冷,然后他决绝的转身。只抛下一句意义不明的话,“我不会再看着你为那个不值得你掉眼泪的人难过。”

云清,经过万年的修炼。我不再是过去那个小妖,我会让葵火知道,你根本不值得她抛弃仙灵之位去爱。

万年之前,虚空之境。

葵火将混有散灵水的忘魂水全部饮下,她毫无留恋地望着面前的云清缓缓倒下。而云清只是喝了一口,然后将碗中的水全部倒进了冥河中。

这些都被躲在树后的黧岸看见了,尖锐的指甲刮过粗糙的树皮,留下几道深深的印痕。

云清侧过脸,朝黧岸躲着的方向笑了笑,道:“你都看见了吗。”

“呵,原来神圣的云清居然是这等贪生怕死的鼠辈!”黧岸从树后走出来,恨意从眼底迸射而出。

“我只是不想儿女情长毁了我的前程。她可抛弃千年的道行去凡间为人,我为何不利用她丢掉的道行来增加自己的道行呢?”云清那对清澈的眼瞳依然无波无澜,只是嘴角的笑容竟有一丝哀伤。

“所以……你就欺骗葵火!让她一个人转世投胎做凡人!”黧岸走到葵火的身边,蹲下将她拥进自己的怀里,“你这个混蛋不配做仙灵!”

云清的背脊挺直,他低头眼珠静静地望着一脸愤怒的黧岸,忽然就笑了,“谁说我不会去凡间做人?谁说我不去找葵火?只不过,我是用灵法锁住自己的仙脉和记忆,我要让冥王都以为我已经死了。等我在下世让葵火的转世也深深爱上我之后,我便会再回到仙山。黧岸,我要你无论今世下世都得不到葵火!你只不过是连爱的资格都没有的妖魔!你以为身为仙灵的葵火不讨厌你救赎你,葵火转世为人后,当知道你是妖魔还会怜悯你吗!”

你只是连爱都没有资格的妖魔。

黧岸朝别墅走去,他努力挺直背脊。

还坐在花园中的白小葵回头看了一眼那抹孤寂的背影,忽然觉得心底有一点儿酸涩。

)06.

金秋,枫叶火红。圣安吉学院内彩色气球飘飘,鲜花摆满大道两边。广场上搭起了临时演讲台,台下几千名学生穿着护士装入座。

今天,是圣安吉学院的神秘校长第一次露面为学生授勋的日子!因此,台下早早地就簇拥了许多国内外的记者,纷纷翘首期盼地等待神秘校长上台。

黧岸站在树荫下,望着远处的人群藏在口袋中的手指晕开一点暗紫色光芒。他闭上双眼默念幻境的咒语。

顷刻间,整个圣安吉学院的上空被一层半透明的紫光笼罩住。

“哗——”满座的师生不禁发出一片抽气声。

一位身着白色衬衫,灰色修身礼服身材高挑的少年优雅地踩着红地毯走上演讲台。少年走到银色落地麦克风前站定,然后扬起下颔。

微风轻轻吹拂他细碎的额发,少年周身被阳光勾勒出神圣的金边。即使在他身后是火一样红的枫树林,可少年却赫然成了在场最耀眼的那一个。白皙的脸在充足的阳光下透出鲜花般的晶莹芳华,他用漆黑漂亮的眼珠诚恳地凝视着在座每一个人,然后弯起鲜红诱人的唇角,笑道:“初次见面,我是圣安吉学院的院长——盛黧岸。”

记者们在少年天籁般的声音中猛然清醒,随即夸张地举起相机对着他“咔嚓咔嚓”地猛拍。

“不,不是吧……”白小葵望着台上美得惊人的少年,自己的远房亲戚是自己学院的院长?!

安缕清的手在膝上收紧,指尖深深陷进柔软的掌心。

“接下来是宣布这一季优秀教授和学生名单的时间。”黧岸微微笑道。

报到名字的教授和学生纷纷兴奋地上台领取金灿灿的勋章,可当看到黧岸的脸时都忘记了准备了很久的感谢词。

“院……院长,我可以和您握个手吗?”于是,感谢词纷纷不由自主地变成了这句话。

“当然,我校最优秀的天使。”黧岸温和地伸出自己的手。

在座的学生都沸腾了!哇,原来这么完美的院长为人一点儿都不苛刻,反而这么好相处呢。真的比安缕清安教授还要完美啊!

突然,一个焦急的声音穿插进来。

“院长,不好了!”一个学生踉踉跄跄地跑到台上,在院长耳边说道:“有两个学生在洗手间外的走道里休克了!似乎是食物中毒……”

学生的声音透过麦克风放大到人群,人群内一片哗然。

“马上带我过去!”黧岸丢下一句话,便飞快地跟着学生朝教学楼而去。

记者们马上朝着教学楼蜂拥而至,而一批好奇的学生也火速跟了过去。当他们赶到时,黧岸正为地上的一名学生输液,随即他用手指轻轻按压了一下学生的腹部,果断地说道:“抬到我们学校的实验室,进行洗胃!”

说着,在他身边的几个快毕业的护士忙抬起地上的学生放到推车上朝实验室而去。黧岸忽然别过脸看向立在人群中的安缕清,淡淡地说道:“麻烦安教授抢救另一位学生好吗?”

大家将目光投到安缕清身上,安缕清点点头。

)07.

安缕清接手的那位中毒学生情况急速恶化,输液管不再滴液,就连氧气罩也似乎毫无作用般。那名学生脸色煞白,手脚开始抽搐。

记者们趴在透明橱窗外,不停地拍着照。白小葵挤掉几个记者,双手紧握望着安缕清默默地祷告。拜托了,一定要救活他们。

这时候,另一边的门打开了。黧岸携两名护士走了出来,嘴角缓缓扬起一丝微笑,“还好毒素及时排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啪啪啪”顿时,走道中响彻学生们热烈的掌声。

黧岸的眉却忽然微拧起来,“可是,我们学院的餐饮一向严格,这两名学生怎么会突然食物中毒呢?”

“院长……”一个学生从人群中走出,战战兢兢地看了一眼记者们,然后开口说道:“我知道原因。”

“嗯?是什么原因?”黧岸的眸底闪过一抹妖娆的腥红。犹如寂夜里,漆黑森林里野兽嗜血的眸光!

学生挺直背脊,手狠绝地指向另一边实验室里的安缕清,大声说道:“是安教授做的!那天我正巧要去他的办公室交报告,却看见他在斥责两名学生。其中一名学生扬言要将真实的安教授形象宣扬出去,安教授突然暴怒起来,对他们说‘迟早要毒死你们。’我就在门外所以都听见了!”

“既然如此……”黧岸的眼睛一黯,他随即转身冲进了安缕清所在的实验室。

“啪!”用力打掉安缕清手中的经脉针筒,黧岸冷冷地看着他,“你在干什么!”

安缕清被冲进来的记者手中相机发出的闪光灯刺的睁不开双眼,他一把揪住黧岸的领口,质问道:“你才是!想干什么!这名学生已经无法输液了,我在尝试经脉注射!”

“哦?输液都不行,静脉针就行得通?”黧岸的小指一勾,一道紫光极快地落在地上的针筒里。他直视向安缕清,淡淡地笑道:“恐怕不是什么救人的药剂吧?”

“胡说!”安缕清大声地冲黧岸吼道。

“安教授这么紧张干什么?是不是救人的药剂,反正我们学院什么仪器都不缺,不如让药剂系的学生去验证一下就好了。”黧岸推开安缕清,冷声道:“不过,现在你最好出去!这里还有个学生陷在危险中!”

安缕清指尖的蓝光渐渐消失,他咬了咬牙转身离去了。

黧岸看着他狼狈的背影,心底涌出一阵快意。云清,永远不要低估一个恶魔,因为只要他有报复心,就有毁灭全世界的能力。

)08.

次日,记者将拍摄到的照片和录像通过媒体纷纷登上报刊、新闻、网站、杂志……总之,一向在所有人心中完美的犹如神祇的著名医学界天才少年安缕清成了最虚伪最卑鄙的人!

更有中毒的学生出来作证,说安缕清曾以毕业以后为她们安排高薪工作为条件,要求她们和他交往。谁知,事情败露后安缕清怕她们毁了自己的名声竟向她们痛下毒手!

“呯”牛奶杯摔在地上,盯着电视屏幕的白小葵脸色苍白。

“你看清楚了吗!这个安缕清是这样伪善的人!”白夫人冷冷地指着屏幕对白小葵说道。

“不,我不相信……”白小葵闭上双眼,眼泪簌簌地淌下来。

“不相信?!受害者都出来作证了,还会假吗?”白夫人扶住白小葵的肩膀,轻轻摇了摇叹息道:“小葵,你清醒一些吧。这次要不是黧岸那孩子帮忙,安缕清昨天就要进监狱了!”

“黧岸……”白小葵黯淡的眼中迸射出一丝光亮。对!黧岸一定有办法救安缕清!

白小葵奔上楼,重重地推开卧室的门。她缓缓走到正坐在露天阳台喝咖啡的黧岸面前,然后缓缓地跪了下来。

黧岸的眸子一黯,咖啡的苦涩仿佛都堵在了胸口闷得让他难以言喻。

“求求你,想想办法救安缕清吧……他一定是被陷害的!求求你帮帮他……”眼泪濡湿了白小葵苍白的脸颊,她握住黧岸冰凉的手苦苦央求。

“一定是被陷害的?”黧岸低头看着那张悲伤的脸庞,痛楚地笑道:“倘若他没有对不起别人,别人为什么不去陷害别人,而单单是去陷害他呢?安缕清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他不值得你这样……”

冰冷的指腹拭去白小葵下巴上的泪水,黧岸轻轻抚过白小葵的唇角,呢喃道:“他不值得你为他总是掉眼泪,你应该笑的,你知道吗?你笑起来很温暖很温暖……”

白小葵哭着摇头,“不……小清和我从小一起长大,他的性格为人我最了解了。他善良到连只小白鼠都不愿意杀,宁愿在自己身上试针试药。他小时候为了保护我,从树上掉下去摔断了左腿,到现在一遇到阴雨天就会疼痛难忍。从小到大小清就像天使般存在,温柔地为我擦眼泪,细心地喂我吃药……你知道吗?就好像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喜欢上他了那般……”

“够了!”猛然间,黧岸的胸口席卷而上一股怒气。他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身朝屋子内走去。

明媚的笑容在白小葵还残留着泪水的脸上绽开,只因为她想起了关于安缕清的往昔。她眸底有着最温柔的光芒,轻轻说道:“这辈子我似乎都离不开他了……”

黧岸敛步,背脊僵硬地挺直。

“所以,求你救救他。”白小葵跪起来拉住黧岸的衣角。

“我能有什么办法救他?”黧岸不忍甩开白小葵,他的身体在秋日的阳光中越来越冰冷,那一种寒冷,近乎融入血液。

白小葵执着地望着他,说道:“你告诉记者是学院的仪器出错了,那静脉针筒里的药剂只是葡萄糖溶液并不是安乐死……你只要和记者说,是学校里的那几个学生撒谎了。”

“好。我答应你。”黧岸闭上双眼,漂亮的侧脸在阳光中模糊不清。

白小葵的睫毛颤了颤,她怔怔地看着黧岸,“真,真的?”

黧岸俯身将跪在地上的白小葵扶起来,他凑近她那张脸,漆黑的眼中透出一丝异彩。

“当然,只要是你的要求我都会答应。”黧岸勾起嫣红的唇角,妖娆笑道:“只是,这一次不再是无条件。”

“你要我做什么?我什么都愿意……”白小葵坚定地说道。

黧岸的心底狠狠抽紧,他将白小葵推进自己的床,优雅地解开领口的扣子。他说:“我要你嫁给我。”

白小葵咬紧下唇,直到苍白的唇瓣上透出血红色齿印。

黧岸俯身将她禁锢在自己的胸口和床之间,“嗯?不答应吗?”

“为什么呢?我们才见过几面,你根本就不爱我啊!为什么要提这种条件……”白小葵颤颤巍巍,眼中透出惊恐。

黧岸捏住她的下巴,用充满痛楚的声音说道:“不,是你不爱我。而我已经爱了你很久很久……”

他狠狠地吻住她苍白的唇,仿佛要将这万年的思念痛苦和浓烈的感情都化在这枚吻上。

葵火,我爱你,足足已有一万年之久了啊。

)09.

周末,教堂外铺了崭新的红地毯。五彩花瓣被花童洒向半空,白小葵身穿白色礼服,裙摆处有缠绵的蕾丝花边。她站在黧岸的身边,纯洁美好的就像冬日里的雪花,只是太过冰冷。

“没有人反对的话,我宣布两位新人正式……”神父还未讲完,表情便冻结住了。

黧岸环顾四周,喷泉来不及落下,半空的花瓣停滞住了,每个人都如雕像般保持着同一个动作。教堂上的钟表也停止走动,地球仿佛刹那停止转动了。

四周死一般的寂静。

“我反对。”一个干净的声音从天际响起,“我反对我爱的人嫁给一个卑微的妖魔。”

黧岸募得抬头,瞳孔缓缓敛住,“云清……”

一身白色锦袍轻轻拂动,他漂浮在空中居高临下地看着黧岸,一头银色的长发发出晶莹的光泽。就和一万年前的他一摸一样。

“呵,你疯了。”黧岸冷笑,“你居然在人间使用灵法显形,很快天帝就会发现你假死投胎这件事了。”

“那又如何?”云清平静地笑起来,果然身为仙灵的他是美丽的。他的美不是黧岸的妖冶,而是纯净到犹如春日里仙山上悄悄融化的雪水,却是清冽到令人不敢靠近。

他缓缓落下,牵起白小葵的手,望向黧岸的目光带着一丝得意。

“妖魔就是妖魔,只会使用卑鄙的手段去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云清倨傲地抬起下颔,“你以为我就不敢反抗了吗?别忘了,我可是仙境最有天赋的仙灵。天帝又怎么会因为那区区的一点小事责罚我?而且……”

云清扬眉,声音冰冷起来,“而且,我还可以禀告天帝,自己擅自下凡是为了捉拿你这只祸害人间的妖魔!这可是大功一件呢。”

说着,一道蓝光在他指尖汇聚成一条鞭子。他轻点脚尖,重新跃起。手中的鞭子极快地朝黧岸劈去。

黧岸轻念咒语,身影一闪移到了云清的身后。漆黑的眼瞳瞬间燃烧成血红色,他抬手。红光在他手中幻化出一柄利剑。

黧岸握剑朝云清刺去,云清转过身面对冲向自己的黧岸,突然幻作安缕清的形态。

“杀了我啊,然后看着她因我的死永远失去笑容吧。”

利剑在云清的胸前猛地停下,黧岸看向一旁穿着婚纱的白小葵,血红色的眸子中的狠厉被强行扯开。

葵火……如果安缕清死了,你一定会很痛苦吧。你一定又会哭了吧。

云清趁机抬手狠狠地将鞭子抽向黧岸,顿时皮破肉绽。黧岸的胸前出现一条血色的鞭痕,他跪倒在地上。

瘴雾毒烟从他头顶的角散发而出,本能地保护他受伤的身体。

“呵呵。你也要显形了吗?”云清笑起来,“我想小葵也一定和我一样好奇,你的原形会是什么?”

指尖的蓝光闪烁,云清缓缓抬手。

“不——”黧岸痛楚地喊道。

一切恢复原样,钟楼上的指针开始重新转动。

白小葵茫然地转身,看见的却是突然将自己抱住的安缕清。他对着人群喊:“大家快离那个怪物远一点!这个怪物假冒圣安吉学院的院长,还陷害我!大家请看看他的真面目吧!”

稀薄的阳光撒在血泊中的黧岸身上,他眯起眼睛,孱弱地就好像一万年前那个被切去翅膀关进虚境的小妖。

是啊,他是怪物。所以被关进虚境……

他是怪物,所以才不配葵火喜欢……

紫黑色光芒将他笼罩住,他白皙的手臂上开始长出细细密密的绒毛,他的牙齿开始尖锐。他不能让小葵看见他的模样,如果人类看见妖魔或仙灵的真实形态时,便是触犯了天机。是会被活生生在生死谱上删去的!

决绝地举起利剑剜去了自己头顶上的魔角,他的身体渐渐透明,最终化作一团紫光飞向天际。

在小葵和人们看向他之前,他灰飞烟灭了。

白小葵看着空无一人的红地毯,不解地抬头看向安缕清。

“怪物呢?”白小葵看着他,问道。

人群走向安缕清,眼中满是厌恶,“安缕清!你才是骗子!你把新郎怎么样了?新郎呢!”

是,黧岸呢?

白小葵环视一圈,却没有找到黧岸的身影。一缕清风拂起她面前的面纱,她抬起头看想悠远的天空。蔚蓝的苍穹,闪烁着一片晶莹的阳光。

莫名的,她的心底涌出一股巨大的失落。

)尾声.

虚空之境中,终日一片黑暗。空洞的犹如弥漫雾气的梦魇……一只毛绒绒的小蝙蝠蜷缩在一块冰冷的石头上,他耷拉起自己的双翅。

一双温暖的手将他轻轻捧在手心。

黧岸的心猛地一颤,多么熟悉的温度啊。他仓皇地扬起小脑袋,看见的却是一张陌生的脸。

那是一个穿着鲜红裙子的女孩,漆黑的长发垂在肩头,娃娃般的刘海下是一双温暖的眼眸。

不是葵火啊……黧岸失望地低下头。

“呵呵,父王骗我,他说这里关着的都是最最可怕的妖魔。没想到还有一只这么可爱的小蝙蝠。”女孩自言自语道。

然后举起双手,将黧岸凑近她自己那张脸。

这是黧岸第一次这么近看一个女孩子,她的笑容柔软的就好像第一场春雨。女孩呼出的热气轻轻拂着黧岸脖子上的绒毛。

“唔,我帮你取个名字可好?”女孩子皱眉冥想了一会,随即灿烂的笑容重新绽放在她的脸上,“墨暖。以后,你就叫墨暖好不好?”

黧岸张开嘴,露出自己尖细的牙齿,像吓跑这个胡来的女孩。谁知,女孩将脸贴过来,在他脸上蹭了蹭,笑道:“你喜欢对吗?呵呵,墨暖你好可爱……走,我们回家。”

她说,我们回家。

黧岸在女孩温暖的怀中,渐渐产生了困意。他用翅膀包裹住自己,累了就好好地睡一觉吧。

或许,在梦里就能牵葵火的手,永远不放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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