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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短笛横吹

一日上网,见一人网名恋卿如玉,觉得有些意思,猜想是一个女子的网名吧。《诗经》说:“言念君子,温其如玉。”这个女子是不是在暗中喜欢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呢?

玉,石的一种,有石的坚韧和恒定,尤其在盛夏,那微微的凉意,熨贴在手腕处,贴心贴肺。

玉,与物质生活没有多大关联,早已远离了柴米油盐。它只是一件美化生活的奢侈品。

玉,更多的时候,只是文化层面上的东西。

喜欢玉,并不在玉的本身,而是玉所传递的一种情致吧。

恋卿如玉,这个暗中喜欢一个男子的女子,很好地把握了生活的尺度,喜欢,那是一种淡淡的如水的爱,并不一定要真切的拥有,这样你就可以站在远处,凝望那个人,那个人也许并不知道,没有负担,不需要言说。

生活,因这种依恋而充盈着淡淡的幸福。

那个女子,是一个懂得生活的人,生活在自己的心情里。

一对鸟夫妻

通常在上午十点左右,总是要挤出一点儿时间,到外面透透气儿。

先是到学校的操场上慢跑两圈,微微有了汗意后,就沿着跑道慢慢走一圈半,到一个僻静的背风的角落,拈一块干净的地方坐下来,靠着砌起来的一道石壁,晒晒太阳。石壁上覆盖着浓密的迎春,枝条柔婉地垂下来,妖妖娆娆的。初冬的迎春,仍然绿得水汪汪的,没有一点儿凋零的迹象。

叶里住着一对鸟夫妻,听它们的闲聊,应该是相识的,只是叫不出它们的名字了,毕竟我已离开农村老家二十多年,许多乡村的物事已随记忆沉没了。鸟夫妻一定是在聊一些鸟生活里的开心事,不然声音不会这样的宛转悠扬,像秋日悠长高远的蓝天,除了羡慕,就是心生向往。躲在叶下,偷听鸟夫妻的闲话,顺便也漫无目的地想些事情,过去的,现在的,将来的,别人的,自己的,什么都想,又似乎什么都不想,刈去了生活里的灰暗,让心情只在快乐里行走。

朋友发来短信,问我在干什么。我说晒太阳呢。朋友说他忙得像一片离枝的叶子,早已脱了水。

忙得没有时间喝一口水,那是怎样的一种忙呢?

我说,忙不要紧,只要心里有闲情就好。比如,你还有时间给我发短信,和我聊聊天。

朋友回信说,也是啊,心闲,日子就自然在闲了。

我们忙的,只是自己的心情,像我,总是在忙碌中,让心闲下来,荒芜一段时间,日子就自然地闲散多了。

布娃娃

女儿用了一天的时间,给她的布娃娃做衣服。

客厅的沙发上,摆满了碎布片,地板上也掉的全是,针用了随手一丢,要用时不见了,就又在卧室的针线盒里去找针。

前天晚上女儿就在忙这件事,妻催女儿去做作业,看她忙得正高兴,我说,算了,就让她玩吧。女儿就忙了一个晚上,把自己不会再穿的衣服,从衣柜里找出来,剪成碎片,在布娃娃身上比划,到昨天晚上才做起。妻也用女儿剪的碎布片给布娃娃缝了一个小挎包,包上还错落地缝了三颗黑纽扣。女儿拿来问我:“怎么样,妈妈缝的?”

我躺在沙发上,拿起布娃娃,把包挎在布娃娃的肩上,正般配呢,女儿给布娃娃缝的衣服也很合身,红格子布的短上衣,灰格子布的七分裤,蛮现代的。女儿一直喜欢剪剪画画,她的理想是当一名动漫家,她的课本里,到处是她画的娃娃,大的小的,工笔的写意的。有一篇课文里,她画了一些只有字那么大小的娃娃,坐在一些字上,双腿垂着,极形象。

这个冬天

零下2度,这在我生活的江边小城,还是很少见的。我们这里的冬天,气温一般在5度左右。

这么多年来,几乎没有下过雪,印象中下雪的日子,仿佛是小时候的事,当然我知道这是不够准确的,至少在前几年就下过一场雪。

那天,我们一家三口从乡下老家回小城,母亲送我们走时,天有些阴,并没有下雪的迹象,车到途中,像是偷袭似的,大朵大朵的雪花从山那边铺天盖地而来,四野一时苍苍茫茫的,唯有飞舞的雪花。到家时,草坪上已积了厚厚的一层,脚踩上去,吱吱呀呀的,极柔软极细腻,但潜意识里更觉得像是从久远的儿时走过来的一个梦,而我仍在梦中。

这样的天气,在南方并不多见,我们日常所见的,只是灰蒙蒙的低垂的天空,天空下暗淡的天光,即使有太阳,四野也是茫茫的。

比如今天,农家屋顶上乳白色的炊烟,散伏在黑黝黝的瓦上,冷寂的风路过,把它们带到林子,融入林子间的岚气里,山上山下,荒烟野树,萧条枯寂。

南方的冬天,不是我喜欢的冬天,花开得辛辛苦苦的,叶也疲惫绿得憔悴,不像北方那样大开大合,一夜雪来,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白日

居住的小城,依临三峡大坝,站在家里的楼顶上,可以看到水波不兴的高峡平湖,空气里的温度比前几年大多了,远山不见,隐在似雾似纱的岚气里,岚气里一两鸡鸣狗吠钻出来,绵绵悠长,想起“人家在何处,云外一声鸡”的诗来,只是那诗里所传递的轻松愉悦,安详惬意,在这个季节,我是感受不到了。

我去过北方,北方天空的秋高气爽,天高云淡,不知道何时会在南方的天空里出现。南方的天空一直灰蒙蒙的,像一个从来没有睡够的旅人,拖着一双疲乏的脚,永远地行走在路上。那漫漫的云,像用旧的白毛巾,黯淡,没有光泽。云里的太阳,白白的,薄薄的,像一片贴画贴在天幕上。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王之涣一定是在秋冬之季来到了黄河岸边,站在鹳鹊楼上,正好看见缓缓下落的白色太阳,飘在山尖上。

古诗里还有一些写白日的诗,高适的《别董大》,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黄镇成的《东阳道上》,山谷苍烟薄,穿林白日斜。 崖崩迂客路,木落见人家。陶渊明的《杂诗》(其二),白日沦西阿,素月出东岭。

可惜,我不能写一首或一句与白日相关的诗,我不是一个聪明的人,好在我还能记起一些诗句来,应该也不是一个最笨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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