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1434500000002

第2章

她对我使用了不容分辩的口气,就像二十年前她让我在她面前脱掉裤子时一样的口气:“你留下来吃饭,我让阿姨去买菜。”

她摇摇晃晃挪到厨房,跟阿姨商量菜单,吩咐对方要买哪些东西。她的脑子很好,一样一样叮嘱得很清楚,一点儿都不拖泥带水。然后,等阿姨挎着篮子出门之后,她孩子气地怂恿我们:“我们玩一会儿吧,打扑克牌好吗?”

她拿出一副崭新的牌,我们坐下来,玩“争上游”。她把牌分成均等的四份,放一份在旁边,这样就减少了猜出对方手中牌的概率。她玩牌玩得很好,也是真正的开心,不时还尖声地叫,耍一点小赖皮。相反,我和他两个人都有点心神不定,我的目光尤其忐忑。

阿姨做他们家的饭比较费事,每个菜都只能够先放一点盐或是酱油,熟了之后盛出一小碗来,余下的部份加工到正常口味。那一小碗淡菜是给她吃的,她的肾病需要少盐。

她幽幽地告诉我:“我吃了好几年没滋没味的饭菜。”她把菜碗送到我面前,坚持要我尝一尝。我实在不知道她什么意思。是不是让我对她的处境心生怜悯,然后出于人道主义的想法离开她丈夫呢?我这么怀疑。当然这也很可能是我的做贼心虚。

那次拜访之后的不久,好像就是三四个月的时间吧,他给我打来电话,只说了一句话:“她去世了。”我一时无言,抓着话筒,听见他在那边轻轻的呼吸声。我感觉他当时心里有些难过,虽然她病了那么久,去世也就是早晚的事。

我始终不能确定,她是否清楚我和她丈夫的关系。

他心里对此有一个什么样的了解呢?他从来没有对我说过。

好像应该从这里插进来说一说我的家庭。对于一个人一生的故事,家庭的影响至关重要。

我的母亲是一个药剂师。我童年留下来的第一个关于母亲工作的印象,是她坐在县医院药房的窗口,隔了玻璃和铁栅栏,收进皱巴巴的处方笺,飞快地瞄一眼,扭身从背后的药架子上取下一两只药盒,有时候连盒子推出窗口,有时候要拆开包装,从瓶子里倒出一小堆药片,拿白纸包成一个三角的小包,再推出去。

她那只伸出药房窗口的手,苍白到近乎透明,手背上凸出的青筋像一条条纤细的蚯蚓,同样透明的浅粉色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指肚儿是尖尖的,有着异乎寻常的精巧和敏锐。

成年之后每次去医院看病拿药,我喜欢凝视那些医生和护士的手。那些手,或者温厚,或者精瘦,或者绵软,或者灵动,但是无一例外都是洁净的,细腻的,白皙和高贵的。

浆洗干净的白色帽子和口罩,使我母亲原本平常的面容中多了一些凛然不可侵犯的严肃。因为瘦,她的眼睛大得有点空落,形状像杏核,尾端微微地吊上去。不是人们常说的那种“丹凤眼”,丹凤眼比较细长,带着媚态,看人的时候容易产生亲和力,讨人喜欢。我母亲的眼睛过于漂亮,就显得厉害,不容接近,甚至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和戒备。

五十岁之后母亲的面容有了变化,她开始发胖,眼睛周围的皮肤松驰下来,遮盖了一部份面积,眼眶的轮廓就变得小了一些,家常和通俗了一些。她的眼神也逐渐柔和,看人的时候目光还会漾开,透出一种心满意足的笑意。这样,母亲终于成了平常意义上的母亲,一个儿孙满堂、衣食不愁的年老的女人。

我的哥哥,他完全承袭了母亲家族的遗传基因,有着同样纤细的身材,苍白的面容,杏核形状的漂亮眼睛。他是一个刚愎自用的人,从小就是。也许因为他聪明,读书成绩总是优秀。又或者是因为他的容貌太像母亲,母亲从他身上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因而宠爱有加,百依百顺。我小时候见得最多的是母亲谦恭地站在哥哥面前,头微仰着,陶醉一样地看他,口中不住声地问:“行不行啊?你说行不行啊?”我哥哥皱皱眉头,转身就走,甩下一句硬梆梆的话:“烦死了。”

我哥哥有一件黑色粗呢的衣服,是母亲用我父亲的一件旧大衣改制而成。我记得那衣服改成了立领,两个很大的贴袋,同样黑色的有机玻璃扣子。哥哥穿上这件衣服,再围上一条旧旧的米色围巾,苍白,羸弱,又带了一种说不出来的高贵,像极了电影里三十年代的青年大学生。我母亲手扶门框,脑袋歪过来,枕在手背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哥哥远去的背影,轻轻地叹上一口气。母亲的那种神情,不是对儿子的,是对她爱慕和崇拜的情人的,我总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我哥哥还有一双白色球鞋,鞋底和鞋面白得发青,是那个年代县城里很少有人穿用的。哥哥穿上那双白鞋,形像立刻又有了变化,是一个顽皮可爱、活力十足的翩翩美少年的模样。可惜县城里那时候都是土路,哥哥的白鞋只要沾地,片刻功夫就成了灰鞋,灰蒙蒙无精打采,非常糟糕。哥哥就从他的脚上脱下来,责令我去河边涮洗干净。当然再不可能洗到原先那样的白了,所以洗好晒干之后还要上一层白色鞋粉,很麻烦。我哥哥是个绝无感恩之心的人,每次从我手中接过擦洗干净的白鞋,他总要里里外外仔细地看,指出这儿还有一块黄斑,那儿还有一片墨渍。他厌恶地瞥我一眼,说:“你能够做好什么嘛?”

我恨这双鞋。我恨我哥哥颐指气使的口气。有一个星期天,趁家里没人的时候,我在屋后的麦地里挖了一个坑,把白鞋埋进去了。第二天哥哥去学校,死活找不到他的鞋,急得哭起来。我母亲帮他找,甚至爬上梯子到房顶上看。我们邻居的孩子恶作剧的时候喜欢把东西往房顶上扔。当然他们不可能在房顶上找到任何东西。

我搂着我妹妹,静悄悄地站在墙角。看着哥哥和母亲忙乱一团的样子,我心里好笑,有一点近乎恶毒的快感。

夏天收割麦子的时候,那双鞋被盘结的麦根从地里带了出来,但是鞋帮已经腐烂,根本看不出鞋本来的颜色是白是黑。我哥哥走过去,用拇指和食指把烂鞋拎起来,举着,看了又看。他心里很是怀疑,但又实在无法确定这是不是他的那双宝贝白鞋。我从后窗口看着他,他也回头看我,我们彼此的目光短兵相接。最后他无计可施,悻悻地把鞋扔了,拍一拍手上的泥土,走回家来。

在很长时间里,父亲只是我们这个家里的一个符号。

他是一个优秀的外科医生,县城里人人尊敬的人。能在他的手里开刀治病是一种荣幸。经常有邻县的小车开过来,从我们家门口直接请走父亲,一两天,最多两三天,再用小车送回到家里。这时候,邻居的孩子们围上来看汽车,东摸西摸,一脸兴奋。母亲出门几步,目送汽车绝尘而去,掠一掠耳边的短发,呵斥我们回屋写作业,声音严厉,神情却是骄傲的,矜持的,鄙睨一切的。

父亲的模样总是疲倦,因为那一台接一台的手术耗去了他太多的精力。他回到家里,坐在藤椅上,含笑地看着我们,一声不响,仿佛疲倦得说不出话来。有时候,碰到没有把握的疑难病症,他回家就翻书,指挥着我,把书橱里那些厚厚的、硬面皮的医书搬出来,坐在桌旁,一本接一本的翻,偶尔会握住嘴,轻轻地咳嗽几声。

我喜欢听父亲的咳嗽声,文静,温和,优雅,有书卷气,让人心里隐隐地生出感动,觉得平安和熨贴。

父亲不管家务。他的工资由母亲代拿。他能够说得出工资的十位数,却记不起来个位数,更别提小数点后面的数字了。但是在七十年代,小数点后面的数字也很重要,有时候它就是一家人一天的伙食费用。

父亲的特殊癖好是剪指甲。他给我哥哥剪,给我和妹妹剪,甚至给我母亲剪。他看不得我们当中哪一个人的指甲长出来一点点,有一点点他都要剪掉,否则他坐立不安。他有一把专门修剪指甲的不锈钢小剪刀,刀口磨得风快,收藏在他的书桌抽屉里。平时不允许我们去碰。有一次我哥哥偷出来修剪蝴蝶标本的翅膀,用完之后忘了擦干净,刀锋上沾了一点蝶翅粉末。父亲发现了,把剪刀扔在哥哥脚下,责令他拿酒精棉花擦二十遍,还让我监督。我当然乐意做这样的事,端把椅子在哥哥对面坐着,眼都不眨地看着他一遍遍地擦剪刀,还掐指头数着,丝毫不予通融。我哥哥恨得咬牙切齿。

父亲和母亲一样,身上都有一种去不掉的酒精药水味。我想这是在医院工作的人群的一种特殊标志。圣洁中带着神秘的气味,因为它的背后隐藏着生命的秘密,肉体的秘密,爱情和欲望的秘密。

我妹妹生于“大跃进”之后的困难时期。因为营养严重不足的缘故吧,生下来的时候只有四斤八两,三根筋挑着一个头,浑身的皮肤皱成一团抹布,我母亲说她当时连多看婴儿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体弱多病的妹妹在月子里就开始折腾人,没日没夜地嚎哭,如果不抱她,她能够哭得脸发青,嘴发紫,身子挺起来闭过气去。我母亲因此患了神经衰弱症,脸色越发苍白,眼睛越发空落,有时候还会无缘无故地晕眩,躺倒。父亲的身体也跟着走下坡路,早晨起床的时候常常会按着额头两边的太阳穴,抱怨他头疼。那一年我和哥哥都还小,非但帮不上母亲的忙,相反还需要人照料。家里面简直乱成一团,狼狈不堪。

母亲是个聪明人,懂得“丢卒保车”的道理,当机立断将妹妹托给了乡下的奶妈,请那个好心的女人带回家喂养。

六岁,妹妹要上小学了,母亲才把她接回城里。我还记得我放学回家第一次见到妹妹的情景:她长得矮小细瘦,脸色黄黄的,眼神怯生生的,头上扎了好几根小辫,头顶一根,耳朵两边两根,脑后还有猪尾巴似的一根。所有的小辫都缠上了粗粗的红头绳,猛一看像是头上爬满了可怖的蛇虫百脚,叫人心里起腻。她身上的衣服是家纺的紫花布,又长又肥,下摆一直拖到大腿,跟电影上三十年代童养媳的装扮毫无差别。

我父亲看到妹妹的第一眼,就哭了。他觉得是他自己失职,才使妹妹弄成了这副模样。他跟母亲要了钱,小心翼翼牵着妹妹的手走进商店,替她买了一身墨绿色灯芯绒的衣裤。我印象中那是父亲第一次替家人买东西。父亲挺会买,那身衣裤很洋气,衣领饰有花边,胸口还有绣上去的动物图案。但是妹妹穿着新衣服一点也不好看,新衣服衬得她整个人更加拘谨和乡气。此后的好几年中,她都不能和家庭和学校和同学融为一体,她看上去就是个乡下的孩子。

“乡巴佬儿!”我哥哥经常对着我妹妹恶狠狠地叫嚷。当然是父亲不在身边的时候。父亲在,他不敢,他知道父亲会维护妹妹。

乡巴佬儿。这是一顶沉甸甸的帽子。我认为六岁的妹妹并不能明白这个称呼的含义,但是她分明能够感觉这个称呼对她的压迫,那种牛粪一样巴在她的头上、使她不能抬头做人的羞耻。

她患上了轻微的自闭症。她可以一连几个小时地坐在屋角,用一条肮脏的手帕叠小老鼠,不抬头,也不跟任何人说一句话。

学校老师来家访,对我母亲说:“你的小女儿,她是不是有什么病?”

母亲变了脸色。不,她的小女儿没有病,她很健康,甚至聪明,她就是内向,羞涩。

老师说:“要让她说话。她不说话,谁也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

母亲矜持地回答:“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那天傍晚父亲回家后,母亲却忧心仲仲问他说:“我们的小女儿不会有什么病吧?”

父亲惊讶地瞥她一眼:“你说什么呀?”

母亲羞愧地闭住嘴,不再说什么了。

前年春节,在母亲家里,吃过年夜饭,妹妹帮母亲收拾桌子,掸尘,拖地。一不留神,拖把的后柄桶到了站在她身后的哥哥的腰上。哥哥当时没有太多的疼痛,片刻之后,他拿出扑克牌准备陪母亲“斗地主”的时候,忽然弯下腰,手捂着肚子,脸色煞白,额头冒汗。

家人慌忙送他去医院,一查,脾脏破裂。

春节全家都没有过好。妹妹像个罪犯似的,整日守在哥哥床头,喂饭喂水,眼泪汪汪。

我哥哥那时候已经变得谦恭卑微了,三十年的岁月磨去了他身上所有的傲慢和骄横,他的头顶微秃,鬓边花白,昔日漂亮的眼睛胆怯地隐藏在层层眼皮之中,看上去不像母亲的儿子,像她的兄弟。

我哥哥扭过头,不看妹妹的眼睛,自言自语:“这是报应。”

妹妹不承认,她哭,像小时候一样,泪如泉涌。她化过妆的眼睛花花沓沓,可笑而又无助。她伸手要摸一摸哥哥的脸,表示对他的歉意。哥哥把脸侧过去,躲开了。他嘟囔着说,他不配,千万别对他这么好。

“千万不要。你让我羞愧。”

我哥哥在三十年后懂得了忏悔,承认他少年时代的残忍。

妹妹的眼泪更加汹涌。她说她听不得哥哥说这种话,不习惯。她宁愿他还是从前那个颐指气使的哥哥,目中无人的哥哥。“多愿意从头再活一遍啊。”她轻轻叹息。

尽管从前的日子不尽如意,人们还是愿意温习和重复它。这很奇怪。

十三岁。我比我的哥哥小两岁,比妹妹大三岁。

哥哥在成年之前一直是漂亮的,出类拔萃的。他俊秀的容貌吸引了不知道多少个女孩子的目光,让她们心神摇荡,茶饭不思。但是哥哥对她们视而不见。他把所有的时间和心思用在了袁小圆身上。在整个少年时代,他们亲热得就像一对情侣。之后,哥哥工作了,结婚了,他迅速地老去,比绝大多数的男人都不经老,皮肤松驰得不可收拾,过于女性化的面孔呈现出奇怪的失衡,好像放置一个冬天之后干瘪得不成样子的红元帅苹果。他糟透了。与其这样,不如没有从前的辉煌。

我妹妹恰恰相反,她在十六岁的那一年如花蕾开放,一扫从前的乡气和凡俗,变成一个羞答答的有古典气质的美丽少女。她下巴尖尖的,鼻子翘翘的,眉眼弯弯的,皮肤是那种荷花般娇嫩的粉红,纤薄到让人不敢对着她大声说话,好像呼气太重都能够吹破她的脸。我母亲没事总喜欢琢磨她,捧着她的脸左看右看,百思不得其解。造物主是不是一个淘气的小老头儿,时不时要拿人开一个玩笑呢?

只有我,上帝对我很严肃,我小时候不算特别丑陋,长大了也没有特别漂亮。我始终平常,尤其在十三岁的时候,我平常得像沧海中的一颗水滴。

有一次我们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因为角度和光线的原因,他恰好从电视屏幕上看到了我映上去的若隐若现的面孔,一张在高山大海的画面之间如海市蜃楼般虚幻的脸。他看了一会儿,忽然笑起来,抬手轻轻扳过我的脸,对我说:“知道你脸上有什么地方不同寻常吗?是你的眼睛。你的眼睛太严肃了,严肃得令人惊讶,叫人一看就不能忘记,像钉子一样钉在人心里。”

我站起来,冲到卫生间的镜子前,很近很近地贴上去,端详我自己的眼睛。我看见一种深深的黑暗,从我的瞳仁中钻进去,一直往后伸展,像深不可测的时间隧道。我的过去和将来都蜷缩在隧道中,无人能知,也无从把握。

一九七一年,“文革”还没有结束。深秋,从省城到乡镇掀起了一个莫名其妙的运动,要挖出一个无中生有的“反革命集团”。据说这是一个很庞大的组织,在人群中盘根错节,一串一串,埋伏得相当隐秘。先被“挖”出的人,要集中关押,每人交待出十个以上的发展对象,自己才能脱身。省人民医院有一个父亲的老同学,实在交无可交,乱说一气,把父亲的名字也列上了名单。

同类推荐
  • 雪青色的洋卓花

    雪青色的洋卓花

    龙仁青,当代著名作家。1967年3月生于青海湖畔铁卜加草原1986年7月毕业于青海海南民族师范学校藏语言文学专业。先后从事广播、电视、报纸等媒体的新闻翻译(汉藏文)、记者、编辑、导演、制片等职,现供职于青海电视台影视部。
  • 浮世画家(2017诺奖得主石黑一雄作品)

    浮世画家(2017诺奖得主石黑一雄作品)

    《浮世画家(2017诺奖得主石黑一雄作品)》同样以主人公的会议为基调,以非凡的小说技巧生动地展现了主人公的回忆与思考,写作笔法含蓄委婉,耐人寻味。主人公曾是位显赫一时的浮世绘画家,随着二战日本的战败,他才恍若大梦初醒:原来整个日本民族的过去竟是在为一种荒诞虚幻的理想献身,他的艺术理想也真如其名称一样毫无根基,虚浮于世。
  • 工作是我们美丽的外衣

    工作是我们美丽的外衣

    杨小在心里清楚地知道,这是迟早要来的事。今天,终于来了。因为心里早就有了准备,杨小在没有感到震惊和难以接受。杨小在收拾着桌子、抽屉里属于自己的私人物品时,心里虽然多少还是有一些波澜和难受,但她把这些都压了下去。表面上还是相当平静、自然的。收拾完东西,把门钥匙交给总经理助理张殿权,简单地交接后。她笑着说:“好了,我们又一批人‘解放’了,就剩你们几个人艰难‘抗战’了!”张殿权木然一笑。没说什么。杨小在的私人物品并不多。两个大塑料袋就装完了。杨小在拎着两个大塑料袋,“踏踏”地从二楼下来。
  • 夜车陷阱

    夜车陷阱

    不一样的列车,不一样的机遇,不一样的人生,再看世间会有怎样的不同……
  • 大年夜

    大年夜

    往时的莫高粱是很少早起的。他能睡,他儿子也能睡,父子俩一大一小是两条懒虫,时常一动不动地睡在床上,一直可以睡到中午,睡到饿得受不了的时候。可今天不一样,今天是旧历年底的最后一天,莫高粱想在中午前的时间里,把他的家也上上下下地打扫打扫。再不扫就过年了。在瓦镇,没有不扫家就过年的。别的人家早在前些天就都打扫得干干净净的了,扫得他儿子都急了起来,一进门就开口问,爸,你还没扫家呀?但莫高粱不忙,他说想扫你就扫呗。儿子说我扫了你干什么?莫高粱没干什么。莫高粱在床上躺着,他就是想睡。老婆离婚之后,他整天想睡,想到了骨头里,不知为什么。
热门推荐
  • 魅力男人气质何来

    魅力男人气质何来

    如果说女人可以凭借姿色、温柔去挑战男人,那么男人就可以气质、魅力去挑战事业。气质:如果一个男人没气质,那他的人生并不完美;如果一个男人没有气质,就犹如“脊椎”病变的人,“屹立不倒”只能是一句空话。如果一个男人没有气质,他必将沦为弱者。魅力:男人应有魅力。魅力是一种可贵的品质,它不可能同任何卑贱的东西联系起来。自信的男人有魅力:自信的男人总是将神话变成现实,他们的生活的每一天都放射着自信的光芒。
  • 古代妻之豪门盛婚

    古代妻之豪门盛婚

    某天侯府千金冷书凝被渣女推入水中,可没淹死,反而整个人都掉到了现代!!刚开始,是这样的。冷书凝道男女授受不亲,风少连个小手都没的牵。冷书凝道孤男寡女不得共处一室,风少只得孤零零睡客房。冷书凝道礼尚往来,有位公子送了她一辆四轮车,她要回什么礼物好呢?当夜,风少已经让某位公子消失在人间,包括那辆车。可后来,却是这样的。冷书凝发现现代男女平等,风子凌改正道:“男女不平等,我听你的。”冷书凝发现现代可以谈恋爱,风子凌改正道:“可以谈,只能和我。”原来现代成亲了还可以离婚啊!风子凌连忙扑上去一把抱住,继续改正道:“别人可以,我两不行。”冷书凝从古代掉到了现代,一下就掉到了风子凌的心里。宠上天,爱到死,一生一次的恋爱,一生一个的爱人。只是这心脏病真不是个玩意儿!得赶快治!不然又要在床上晕过去了。。。【简介略无能,美人们可以点进去看看~么么哒】
  • 我的小蛮妻

    我的小蛮妻

    她是他手心里的宝,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T市的人都说他身边没有一个女人,可是他们忽略了她,她就是一直在他身边的那个女人。这些年来,他一直没有向她表白,只是因为有难言之隐,当这一切阻碍都已不在,他迅速地爬上她的床:“丫头,不知道这些年我有多爱你吗?”从前的霍景颜傲慢无礼,高高在上,世人皆以为他有洁癖。而对于自己的娇美娘子是这样。“老婆,我帮你提包吧,这包看起来好重好重。”“老婆,你累不累,要不要我给你垂垂腿?”丫的,你还是变回以前的那个恶魔吧,丫的,我还以为你被别人附身了呢!
  • 西奈噩梦

    西奈噩梦

    王晋康,与刘慈欣齐名的当代科幻名家。14次获得中国科幻最高奖——银河奖。其作品在中国科幻文坛上独树一帜,风格苍凉沉郁,冷峻峭拔,富有浓厚的哲理意蕴。他具备良好的文学功底,语言冷静流畅,结构精致,构思奇巧,善于设置悬念,作品具有较强的可读性,是严肃文学和通俗文学很好的结合。
  • 学生体质评价及运动处方

    学生体质评价及运动处方

    本书根据《国家学生体质健康标准》,并通过近十几年学生体质调研的状况和近几年各类体育项目的考核实践,科学制定学生的体质评价标准,同时进行针对性的运动处方制定,旨在指导和推动广大学生积极参加体育锻炼,提高体质健康水平。
  • 娱乐圈之头条女王

    娱乐圈之头条女王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和你有着相同的相貌,你会放弃自己的人生,去替代她吗?每个人的人生都是独一无二的,怎么可能替代得了。许凝雪在她那多年未见的母亲回来找她之前,她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可是人生却有很多无奈的啊,于是,她成为了自己双胞胎姐姐的替代品,开始了一段奇妙而又危险暗涌的校园生活。为了扮演好这个角色,她拼了命地努力,处处如履薄冰。却不曾想,她最亲的人竟是在骗她,当谎言被拆穿的时候,却让她差点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多年后,那些人如愿地成为了炙手可热的明星,人前人后风光无限,而她,却偏偏不让她们如愿。此去经年,有些爱,真的成为回忆了吗?
  • 成长的分界线

    成长的分界线

    本作品讲述了一个在懵懂与成长过渡期间的女孩,对孩提时美好生活的怀念以及对成长之后面对现实的苦与泪,茫然与恐惧,跌倒之后再爬起来的勇气的故事。
  • 大明铁血好男儿

    大明铁血好男儿

    穿越成隆武帝,一步一步重振大明,天日昭昭,惟我大明!
  • 史上第一混搭

    史上第一混搭

    人家穿越,我还是只能被穿越人家泡妞,我还是只能被妞……在我的龙门客栈里,我接待了老槐树精、女鬼、神兽混血儿、冒牌茅山道士等人,发生了一连串让人忍俊不禁的故事本书恶搞气氛浓重,修真、穿越、都市、爱情一个也不能少。所以名之以“史上第一混搭”注:1,非吃老本作品。2,本文系纪实文学,笔录:张小花。
  • 遍地太阳

    遍地太阳

    走新疆之前,龙啸去了趟五台山。五台山是中国四大佛教名山之首,文殊菩萨的道场,还被列入世界文化景观遗产名录,但龙啸去既不是为拜佛,也不是为旅游,只是觉得这样做心里踏实些。那年夏天乌鲁木齐发生的事,龙啸也曾坐在电视旁,趴在电脑前关注过,很为那里的人揪心。后来,龙啸每次听到新疆的消息,几乎总是和那有关,但毕竟相隔遥远,距他家乡3000多公里,坐快车得30多个小时,乘飞机也将近4个钟头,感觉纯粹是两个世界。偶尔想吃羊肉串,就专门找那些高鼻深目的汉子,他们烤出的羊肉串,比自己本地的要地道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