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仙桌上的蜡烛已快要燃烬,烛台下堆积了高高一摊烛泪。
一双澄澈的瞳眸,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不断跳跃着的烛火,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少顷,一瓶金创药摆在了面前的桌上。
她收起思绪,抬起了头。
“三王爷……可还好?”她问。
欧阳宫奕就势坐下“还在昏迷中,虽然受了点寒,但并无大碍?”自己那一脚虽然踢得不轻,但以三哥的体质,造成不了多大的影响,休养两日便可,只是她……
“把手给我”目光落在她的手臂上。
她低下头,湖蓝色织锦云袖上,不知何时已沾染上了一小块鲜红的血迹?
“怎敢劳烦六王爷,我……”她话还未说完,就被欧阳宫奕把话抢了去。
“时至今日,你我也算是共过患难,同过生死之人,就暂且抛开那些俗念吧。再者,现已是丑时,还是不要惊扰他人的好?”说这话的时候,欧阳宫奕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异常,可心里却有些沮丧,或者说是酸楚?他一直以为,自己与她,跟别人是不一样的,已经跨越了那些世俗之念,建立起了一种默契。可到刚才才知道,原来那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她不语,因为欧阳宫奕的话不无道理,令她无法反驳?
云袖被一点一点掀了起来,伤口上的纱布已被血水浸湿,难怪会把外面的衣袖染红?
欧阳宫奕小心翼翼地拆开纱布,虽然伤口还在微微往外渗血,但伤口的边缘起了一层痂。想来,是那全道新的药起了效,伤口已经是在愈合之中了?只是,经过晚上那一事又使得其裂开了?
药粉接触到伤口,伤口上立刻传来一阵凉意,还有些刺痛。
“疼吗?”
也许是低头的原因,欧阳宫奕的声音听起来,低低地,较平常轻了些,缓了些?
莫离流光倒也坦白,点了下头。
“嗯”
欧阳宫奕没再说话,只是动作更轻了,轻轻地缠上纱布。
“好了”他把她的衣袖轻轻放了下来。
莫离流光正欲开口说些什么,被欧阳宫奕一口打断了?
“我说过,你我之间,无需言谢”他知道她想说什么。
莫离流光只好抱以一笑“恭敬不如从命!”
欧阳宫奕却是有些无奈“现在知道从命,那我与三哥对决之时,你怎么不听我的,赶紧逃离呢?”反而一意孤行,犯险将他引至河边。
说到这里,莫离流光心里的疑惑又来了“你有没有发觉,三王爷今夜的举动,似乎有些非同寻常?”
欧阳宫奕怎么会没发现呢,与他对决之时他就感觉到了“他的武功不仅精进了许多,而且反应也快了不少?”
莫离流光摇摇头“你有所不知,凡是中了蛇蛊之人,蛇蛊发作之时根本就没有任何思维,只是一个被操控的傀儡而已?可是很明显,三王爷今夜的表现,并非是一个没思维的人?”
欧阳宫奕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那这么说来,三哥今晚并没有……”
“不”莫离流光确切地说道“他今晚确实是蛇蛊发作无疑,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他能听懂我们的意思?还有,为什么他的武功突然之间变如此厉害了?”
面对这些疑问,欧阳宫奕心里亦是迷雾重重,不得其解?
“咚”这时,外面隐隐传来了打更的声音“天干雾躁小心火烛!”
欧阳宫奕深深吸了口气,收起所有疑惑,对她说道“不如你先回去休息,有什么问题,等明天三哥醒来,看能否问出一二?”她还有伤在身,不可操之过劳。
眼下只好先这样了。
莫离流光站起身,突然想起了什么?从腰间拿出一样东西递给欧阳宫奕“物归原主。”这本是危急关头,他送给自己进宫的信物,不过现在危机解除,理应归还?
欧阳宫奕看着那枚玉佩,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接了过来。
莫离流光转身离去,可是刚走两步就止住了脚步?然后,猛地转过身来。
“三王爷怎么会有刀?”
之前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劲,现在终于想起来了?她记得,府上没有人会使刀,所以,府里从来没有出现过刀剑之类的兵器。可欧阳宫宇的刀是怎么回事,他的刀从何而来?
“或许是三哥自己带来的吧?”欧阳宫奕分析道。
“不可能”莫离流光大步走了过来“三王爷来的时候根本没有带刀,而且,这几日六王爷可曾看到过玲珑阁有刀?”
细细想来倒也是,此前欧阳宫奕确实没见到过刀剑之类的兵器?那么唯一的可能便是……
莫离流光问欧阳宫奕“你可记得今日都有何人来过玲珑阁?”
话音一落,欧阳宫奕脑海里立即浮现出了那抹倩影。
莫离流光细细注视着欧阳宫奕“六王爷可有想到?”
欧阳宫奕收起思绪,告诉她“除了府上的丫环仆人,便……只有薄烟了。”
“慕容薄烟……”莫离流光细细呢喃道。
不想慕容薄烟被无辜猜疑,欧阳宫奕断言道“若如你所料,真有人来此欲行不轨,不管那人是谁,都不可能是薄烟?”
她抬首望着他“六王爷如此信任她?”
欧阳宫奕眺望着黑漆漆的窗外,并没有直接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说:“薄烟什么都不知道,不可能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