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突然这么说?迟家怎么了?”迟衡将车停在路边,回头看着他问道。今儿他本也没打算送迟以蔚回迟家,太晚了,她这样回去一定会惊动她父母,而且他们也不住在大院,反而住在郊外的别墅,距离远不说,还难为他再跑一次,说不定还会被迟以韵缠上。
程逸轩看了迟以蔚一眼,微微叹息,对这小丫头也是充满了不忍心,于是摸摸她的头叹气:“迟老爷子不管事,她外婆又是个迷信的,这些年来,这丫头在迟家受尽欺凌,住的房子连佣人房都不如,她父母也不待见她,我看你回来了,还是趁早把她带在身边吧。
小时候那么可爱的姑娘,你看看现在瘦弱的。而且,我算是看明白了,整个迟家只怕只有你才是真心对她的。这丫头,这几年可不好过啊。而且,小时候你不总说她是你的小公主吗?还说你会护着她的?这会不是正好!否则你再迟两年回来,只怕这丫头要被卖了!”
早在她小时候他就知道迟家人莫名加诸在迟以蔚身上的怨气,十二岁那年他也狠狠警告过迟家人了,但是现在看来情况应该不乐观才对。平日里他多数是在部队,偶尔回来一次见这丫头也是极少回迟家的,听程逸轩的语气,只怕迟家是变本加厉了。
“我明白了,明天我带她回去看看。今儿谢谢了,过几天我请你们几个出来玩玩。咱们哥儿几个好久没见了吧?”迟衡话不多,却态度沉稳,足以看出他入伍这些年的成长和沉稳。
程逸轩简单应了一声便在路边下车了。看着迟衡开着车远去的身影,忽然有些羡慕他。也许当初他入了部队,现在也不会是这个结果。游戏人生,行尸走肉。
迟衡开着车却不开口,小小的车内形成了诡异的沉默。他忽然想起小时候,刚见这丫头的时候,心头猛然一颤,若不是这些年他在部队没时间再照顾她,怎么也不会让事情变成这样。回头,看迟以蔚正低着头不安的绞着手指,心里说不出的酸涩。
这丫头,明明前天还在他身前不依不饶的撒娇,转眼却成了这样,让他心疼不舍又无奈。
“丫头,再回我们家好吗?还记得吗,你小时候跟我一起住过的那个家。”迟衡看着车内后视镜中她低眉顺眼的样子,轻声叹息。
谁知下一瞬间,那丫头忽然变了脸色:“真是太好了!我早就不想住在迟家了!果然还是你对我最好了迟衡!”
微微愣住,迟衡想,亏得自己以前还是当过特种兵的,居然会被这小丫头给骗了。而且还相信了她的楚楚可怜和委屈,不由得觉得头疼。希望这丫头别给他捣乱。
迟以蔚悄悄挪动身子,在一个迟衡看不见的角落偷偷给程逸轩发信息,告诉他自己的作战计划成功,而后对着车窗偷偷笑了,像个偷了腥的小猫一样狡黠得意。
从他十六岁第一次见到三岁的迟以蔚开始,他就该知道的,他的生活一定会因为这个丫头发生巨大的改变。包括整个迟家。
每次回想起第一次见到迟以蔚的时候,迟衡的心都忍不住抽搐的疼,他不止一次的想过,这辈子他是忘不了那时候的迟以蔚了,也注定会宠她宠的无法无天。那是小时候就拉扯不断的牵绊。
那是他十六岁的生日庆典,也是最混乱的一场。屋内的水晶灯坠落砸的一地都是碎片。沉默在这个大气又内敛的家族中缓缓蔓延着,像是一只吐了信的蛇,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动攻击。
杯盘狼藉的大厅中众人呆呆的站立在场,似乎不敢相信,这一场其乐融融的宴会,就这样被一个三岁的女孩给毁了。
而那个女孩,正穿着陈旧的衣服趴在地上捡从盘子中散落出来的蛋糕和食物。擦的光鉴照人的大理石地面映出这个小女孩的面容,骨瘦如柴,面黄肌瘦,看起来像是小乞儿一般,与这个家分外的格格不入。
宴会,是为了迟家十六岁的二公子举办的。如今身穿白色西装的他呆呆的看着那个女孩,眼里有着过多的不可思议,似乎无法置信,在迟家还会有孩子是这样生存的。不仅是他,包括参加这场宴会的军机大院里的所有人,都不愿意相信。
迟老爷子脸色骤变,忙慌的让人将那个小女孩带到后院去,又指挥着手下的人和自己的子女们将那些大院里老一辈和小一辈的人一个个送出,而后才带着一身狼狈和怒气转头去往后院。原本该是宴会主角的迟衡,被众人遗忘,站立在当场。
C城也是直辖市,这里的军机大院比之首都不会差到哪里去,更甚至说是住在军机大院里的人,即便不是当年抗战时期留下来的,那也是对祖国有过重大贡献的,如今政治江山都交给下一辈处理,老人家自然乐的在家含饴弄孙,过自个的快活日子。
今儿的宴会,就是为了告诉这军机大院里的人,他迟家有又一个公子要开始进入其中,不管是从政还是从商,他已经踏入那片灯光杯影的世界了。
迟衡淡淡的撇唇,眼见哪儿都没了他的去处,更显得无奈,想了想,还是跟着老爷子的步伐走向后院,毕竟,他对那个女孩子实在太好奇了。迟家这样的额家庭,竟然会有像那个女孩一样的人出现,这比亲眼见彗星撞地球的稀奇不会差。
后院里,迟老爷子正恶狠狠的瞪着那个女孩,她瑟缩着身子手里还抓着一块蛋糕,迟疑的放在嘴边不知是该咬下去还是丢掉,只能张着大眼愣愣的瞧着他。不知他眼底的愤恨从何而来,只凭着直觉觉得面前的人很可怕,虽然他一副和善的样子,和眼神却恨不得撕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