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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殷商之鉴(3)

子受辛说,那是因为小伙子年轻,年轻人没吃过苦,所以怕苦。而那老奴老了,经历过的苦多了,所以他就不怕苦了。比如本王,几十年征战,什么苦没有吃过?现在我会怕什么苦呢?子受辛说这话时浑身放出万丈的豪情。

“呵呵,大王呀,你说对了一半。妲己到宫中这些年,遍读医书,妲己知道了一个人体的秘密——人虽然同为父精母血所生,但父母生育年龄不同,所生人的体质也不同。父母年轻时身体强健,生下的孩子气血充沛,骨头里的骨髓便是实实的,这孩子,即使到了暮年,耐寒傲冷。假如父老母衰时才生子,那他们的孩子气脉不足,表现为骨头里的骨髓不充足,这样的孩子不到中年,便会怕冷怕寒。”

是吗?子受辛大为惊讶,马上叫卫士去把那过小溪的几个奴隶叫来,一问,果然老奴隶是其父母在二十岁上下生的,而那个年轻奴隶却是其父母五十岁时生下的。

子受辛仍不相信。便叫刀斧手将这两个奴隶各砍断一条腿来看。妲己怕血,早避了出去。刀斧手将两只砍下的腿呈上来一看,果然如妲己所说。

子受辛叫回了妲己,心悦地说:“妲己呀,你在宫中这几年长了不少学问呀!”

妲己说:“没错呀,那都是托了大王的福。因为大王看中了妲己,妲己才能进到宫中;妲己进到了宫中,才能看到那么多的书;看了那么多的书,妲己才长了见识呀。”

子受辛说:“妲己呀,你再说说,你还长了什么见识?”

“见识还有。但大王一句话就把人的腿给砍了,妲己不敢讲了。”

“他们是奴隶,砍掉一条腿有什么了不起呀。但本王答应你,不随便乱砍人了。你再讲一个见识给本王听听。”

“那好吧。妲己还能看出妇女所怀胎儿的男女。”

是吗?这更神奇了。子受辛马上就叫人带来了三个怀孕女奴。妲己稍稍问了问她们怀孕的时间,就一一说出了她们所怀胎儿的男女。

子受辛马上追问这是什么道理。妲己说:“男女交媾时,男精先到,女血后临,属于阴包阳,此时怀得是男胎;如果女血先到,男精后临,就属于阳包阴,生下的孩子必为女。一般讲,女性来过经血后马上交媾,当是男精先到,怀男胎可能性大。如果女性来过经血后十五天左右交媾,那男精就是后到了,那怀女孩的可能性大。”

子受辛马上让刀斧手马把三个女奴关起来。说今天不杀了。两天后正是祭日,将她们杀了祭天地鬼神,顺便看看娘娘说得准与不准。两天后,三个怀孕的女奴被当成了牺牲,送上了祭坛。她们腹中所怀胎儿的性别,正如妲己所说一样。

不过,从此后,妲己再也不在子受辛前展示自己的见识了。子受辛颇感无趣。

寻欢作乐

晚上,酒池肉林周边点起了明亮的篝火。一千个壮硕的男奴和一千个婀娜的女奴,赤身裸体进入场内,跳起了祭鬼神的社舞。男奴持矛持盾,边舞边斗;女奴娇美的身姿穿梭在刀枪剑戟之中,别有一番风情。子受辛十分高兴,一声令下,赏男女奴隶可在池边任意喝酒吃肉。这是一个十分难得的饱餐一顿的好机会,男女奴隶像牛羊一样,摘上一块肉,就跪在池边饮起美酒来。不久,奴隶们成片成片地醉倒在池边、肉林下。

一连数月,都是如此,搞得天下是几月几日都想不起来了。

这天早朝,大臣梅伯说,让奴隶喝大王的酒,是上下不分,是糟蹋粮食;大王如此不检点,叫作荒淫过度。这些行为,都是上天所不容的行为。

这席话将子受辛一晚上的高兴化作了乌有。

子受辛一声令下,武士拿住了梅伯。子受辛说:“我所做所为,是否符合天意,今天我要通过质询刑——‘炮’刑来弄个清楚。”

殷商人是信鬼神的,所以刑罚里也有各种质询刑。如“炮”刑,就是将青铜柱一根悬于一堆火炭上烤红,再让人赤脚从上面走过。如果走过去了,那就是鬼神赞成你所说的话,大王就得采纳你的意见。如果掉下去了,那就是上天不同意你的说法,那你就得在炭火中被烧死。梅伯的命不好,他不是祭司,没有赤脚走火的水平。他从烧红了的青铜柱上掉了下来,被活活烧死了。如此,子受辛更得意了:“诸位大臣,事实证明,是梅伯在假借天意诬蔑本王,所以他被上天给烧死了。”众大臣无言以对。

子受辛的叔叔比干看不下去了。他与子受辛的兄长微子、叔叔箕子商量了一下,就站出来说了话:“大王,你贵为天子,当替天爱民惜财,如此做法,只怕上天不容呢!”商朝朝廷设有御史,专管交通;设有太宰,管内务和外交;还设有太史,专管天文及祭祀。比干是太史,他借自己祭天观天的业务知识,来规劝子受辛。不料刚测过天命的子受辛不听。他很骄横地说:“我生不有命在天乎(《史记·殷本记》)!”意思是说,我生下来就受了天命,现已七十年了,上天一直认为我做的事是对的,因为我做的事就是上天做的事,你不要拿你那点本事到我面前来抖落!

比干仍不罢休,忠言直谏:“大王,我说话、做事凭的是一颗对得起天地的良心。良心,是上天给听得进他的话的子民的。上天的子民,因为有良心,才能互相理解和沟通。我凭良心说出来的话,大王听了竟不能理解,那大王就要反省一下了,上天是不是将你的良心收回去了呢?如果这样,大王就会很快不是上天的天子了。”

子受辛被比干如此一说,大怒,喝令刀斧手进来,要将比干剖腹。《史记·殷本记》这段历史的记载是:“纣愈淫乱不止。……比干曰:‘为人臣者,不得不以死争。’乃强谏纣。纣怒曰:‘吾闻圣人心有七窍。’剖比干,观其心。”意思要看比干是否有七窍,是否是圣人。

比干一把推开了刀斧手,自己擎刀在手,一下剖开了自己的胸膛,将一颗红红的博博而跳的心捧到了子受辛面前,然后倒下了。

众大臣齐齐跪下:“大王,比干真的是红心,是大大的良心呀!大王,是你做错了呀!”子受辛无言,拂袖退朝。

比干一事,朝野震惊。人们在背后纷纷指责大王的不是。费中将听来的“谣言”告知子受辛,子受辛说,那就把“烙”刑用上,无论是官是民是奴隶,谁要是再胡说,就给我烙了。

烙刑也是奴隶制时代的一种酷刑。行刑时,刀斧手们先立起一根青铜做的空心柱子。将受刑人绑在柱子上,然后再在柱子里烧起炭火,直到将人烙熟为止。此刑本是专用于奴隶的刑罚,现在子受辛一声令下,刑上“大夫”了。

此令一出,天下噤声。

微子看看自己的弟弟如此不可理喻,在第二天就出走了。箕子称病不再上朝。其他大臣,上了朝也没有一个肯说话的。

牧野之战

此时,在朝歌西边的周部落,迎回了周姬昌后努力发展生产。周姬昌因年迈,不久去世,由二公子周姬发(即后来史称的周武王)继位,由四公子周姬旦(即历史上有名的周公)辅政。周姬发在渭水边又发现了鱼钩高悬水上三尺在“钓鱼”的姜子牙。一番交谈后,周姬发用车载回了年迈的姜子牙做国师。于是三年中,周国力强大起来。

不过周仍不是强大的商王朝的对手。

德国人卡尔·冯·克劳塞维茨写过一本被西方人尊称为军事理论的圣经的书——《战争论》,书中的一句近乎于大白话的名言是:战争的最后结局通常是由实力决定的。法国皇帝拿破仑也说过一句话:“上帝站在兵力多的那方一边。” 还有外国军事家说过,战争的胜负,在武器一出工厂时就决定了。这些,反映了西方军事思想的核心是实力决定论。

但中国军事思想的核心却是讲智谋,讲弱可以胜强。如后来的孙子在其《孙子兵法》中的第一句话即是:“兵者,诡道也。”

姜子牙与周公旦所在的周部落相对商朝是十分弱小的。但他们却有以弱胜强的信心。他们认为,只要抓住天时、地利、人和一同出现的时机,就可以推翻商朝。

他们终于等到了这么一个综合的机会。

天时。商王子受辛一心只图享乐,大兴土木建造鹿台,已消耗了不少财力、物力和人力。他刚愎自用,拒纳进言,朝中大臣纷纷出走或称病。失道义者失天下,周朝替天行道的天时已出现。

地利,则是商王正好派出大军去讨伐东夷,主力部队远征去了,国都朝歌空虚。

人和,则是周部落上下一心,志同道合,民心士气可用。

于是,周武王决定乘虚而入,直捣朝歌。于是发生了中国历史上第一次有文字记载的大规模战争——牧野之战。由4位首席科学家、170余位专家参与,涉及考古、天文、历史、数学等多学科的“夏商周断代工程”,经过四年的努力,将牧野之战的年份为公元前1046年1月20日。

当时周武王统率兵车300乘,虎贲3000人,甲士4万5千人,由陕西进入河南,进抵孟津(今河南孟县南,但此说有争议),《史记·周本纪》记载:“师毕渡盟津,诸侯咸会。”该书还记录了周武王召开誓师大会,发表了誓辞《太誓》,称子受辛为纣王。《太誓》的原文是:“今殷王纣乃用其妇人之言,自绝于天,毁坏其三正,离逷其王父母弟,乃断其先祖之乐,乃为淫声,用变乱正声,怡说妇人。故今予发维恭行天罚。勉哉夫子,不可再,不可三!’”意思是纣王毁坏天、地、人三正道,疏远该亲近的人。因此,他背离天道,应当受天的惩罚。誓师后,周军传檄天下,高举起写有“仁义”二字的大旗,昂扬出发。之后,经六天行军,渡过黄河,到达牧野(今河南新乡市)。

子受辛一天从醉梦中醒来,周军已近朝歌。子受辛年岁已高加上多年纵情情欲已无力上阵。他派崇侯虎率军迎敌。崇侯虎调集军队,发现正规军人数还不足五千人。他马上将牢中所囚的大批奴隶放出,再向各贵族征调了家奴,混编成一支十七万(一说七十万)人的混合部队,开至朝歌外四十里的牧野,排开了战阵。

周武王在阵前列数了纣王宠信女人、残害忠良、虐待百姓、荒淫无道的种种罪行,激昂之声说得商军士兵心动。他在阵前再约法:每前进六步,战阵停步取齐;每拼杀击六次,也要停止取齐,保证战阵的严整。他大声宣布,杀投降者死!然后,他一声令下,下令总攻开始。

奇迹突然出现了。然而饱受子受辛虐待的奴隶们竟阵前倒戈,纷纷丢弃武器,奔着“仁义”的大旗而来。,《史记·周本纪》中有如下的记载:“帝纣闻武王来,亦发兵七十万人距武王。武王使师尚父与百夫致师,以大卒驰帝纣师。纣师虽众,皆无战之心,心欲武王亟入。纣师皆倒兵以战,以开武王。”周武王当即亲自擂鼓,周军直杀到朝歌城下。

城中已无兵可调,主力远在他方。年迈的子受辛带着妲己再登上了鹿台的摘星楼。他眼前已是一片火光,当年那个英俊少年的子受辛不时在他眼前闪现。他长叹一声:“妲己呀,本王老了,死不足惜,本王放不下的是你呀。你才二十多岁,正值青春年华,却要国破家亡了呀……”

“大王呀,妲己这生能遇上大王,与大王有十年的恩爱生活,我十分的满足了呀!我今生无悔呀!”

“可我有悔呀!我上承天命,下统臣民。在位五十年,国力强大,天下无双。竟被一个小小的周部落、被周姬发这毛头小伙子乘虚而入,现在国保不住,爱妻保不住,我好悔呀!”

悔已没有用了。史书载,子受辛最后穿好王服,正好衣冠,自己举火自焚,火,接着也点燃了鹿台。妲己也在烈火中,与鹿台一起化为了灰烬。

至此,历时554年的殷商王朝灭亡。它表面上亡于美丽的女人妲己,其实亡于纣王的刚愎。无怪乎1950年毛泽东主席到新乡市的牧村时感叹了一句: “这就是历史上牧野大战的地方!”个中寓意,令人品味。

当年,只有子受辛的叔叔箕子逃出了朝歌,辗转来到现在的朝鲜。他是朝鲜箕子王朝的创始人。周朝建立后,仁义的周武王还派人找到微子作殷商人的传人,将他封在殷后,爵位宋公,宋国由此开端。微子死后,就葬于宋国留邑东面的山上,此山即被称为了微山。微山现在山东微山湖中的微山岛上,为全岛最高点,海拔91.6米,上有微子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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