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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美沙果甘甜清苦的味道弥漫在整个病房中,被机械护工当做超过空气健康标准的异物,抬手放出吸“尘”器,将空气中“多余”的微粒清除干净,很快病房中又恢复成了医院独有的消毒水的味道。

二人又说了会话,蒋蔚才恋恋不舍的站起了身,“含冬,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在武含冬应好后就转身向病房走去。

武含冬绷起的身子放松了下去,还夸张的伸手捶了捶肩膀。

恰巧蒋蔚在踏出房门的一瞬,忍不住想要回头再看武含冬一眼,结果一转身就瞧见武含冬如卸重负的样子。

武含冬的感知极为灵敏,几乎是同时抬头,撞上了蒋蔚略带伤心的模样,“我……。”

蒋蔚镜片后的眼眸闪过暗淡,抬手推了下眼镜,单手插兜的温和一笑,很是谅解的说道:“坐的时间长了,是有些累呢。”托了下眼镜,又说了一遍:“明天我……再来看你。你好好休息。”

武含冬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蒋蔚有些僵硬的转身,目光流连在武含冬的身上,迟缓的关上了房门。

病房中只剩余机械护工底部轮子与地面摩擦的声音。

武含冬侧头瞥着床头柜上放着的少了一枚果子的美沙果,如若蒋蔚和自己是真心实意的结交也罢了,若是蒋蔚的真实面容是……她定然会用他的血祭奠这次的结交。

随着窗外光线转动,武含冬要睡不睡的靠在床头,脑海里浮现着王美月几人的身影,被睫毛盖住的黑瞳透出杀意,她这个人追求的便是真正的公平,真想看看看不起废柴的王美月等人变成废柴时候会是怎样的命运,是否和当年被她们害了的“武含冬”一样?只是如何能避过众人耳目的摸清那些人的行踪呢?

孤儿院内的公共空轨车在不远处飞过,因中城学院考试而心绪起伏的学生们来来往往从蒋蔚身边经过。

想着方才病房中的一幕幕,蒋蔚嘴角的笑容慢慢扩散,带着他绝对不会相信的温暖色彩,手腕上的市民环响起了来讯的声音,抬起手腕一看,面上恢复了礼节性的微笑,来电正是外城主酒楼的。

蒋蔚点开市民环,在手腕上浮出头戴白帽子的厨师长胖乎乎的脸,苦兮兮的望着蒋蔚:“老板……那个……。”使劲儿揉了揉脸,“我早就说过,外城这地方不适合开店的……消费的人品行也太差……。”

清晨,喝完营养剂的武含冬正准备修习一下内功,病房响起了来人探访的滴滴声,机械护工询问:“钱医生带着两个陌生伤者来访,是否同意开门。”

武含冬以为钱凯是来例行每日检查身体便答应了,但是开门后却看到钱凯手中拿着像是葡萄的东西,皱了下眉,嘴上道:“钱医生好。”

“小妹妹的气色不错,看来明天就可以出院了。”钱凯一个侧身,让出了身后跟着的两个人——刘可欣和王娜娜。

刘可欣双眼含泪,双手在身前搅着,时不时抬头,自责而担忧的望着武含冬。

武含冬视线触及刘可欣的时刻猝然转冷,但能看到王娜娜他们完好的出现在眼前,她还很是高兴的,“王娜娜看到你没事就好。”这两日早就得知王娜娜二人好了,说要去看望却总是不被允许。

钱凯将三五个包裹在透明保鲜膜里的“葡萄”递到了武含冬手中:“这是蒋大画家让我带来的。你看他对你多好,做人要知足,我看他昨天离开的时候挺不开心。”

“谢谢。”武含冬直接过滤了钱凯那些难听的话,低头看着手中的三个葡萄,按照这个未来世界的观点看,这三个葡萄应该够喝一年普通营养液的了。

刘可欣睁大了眼睛,带着揣测的视线徘徊在武含冬和钱凯之间……

吊着胳膊的王娜娜在后面推了推刘可欣,因为心里仍旧有些愤怒刘可欣的背叛,手下力气忍不住放大了些,“你不是说要求得武含冬的原谅吗?”

刘可欣一个踉跄,在惯力的作用下冲到了武含冬的床边,垂下头不敢看武含冬的眼睛,“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想着我们就要出孤儿院了。王美月的邻家哥哥是外城最大佣兵团‘冰怪’的团长。……他们只说教训你一顿而已,让你以后做人懂点事……我真的不是故意害你的。如果我知道她们是为了要你的命,我死都不会同意害你的。真的!”

刘可欣说得颠三倒四,但是房中的几人都听明白了。

钱凯摸摸鼻子,心说这刘可欣才是现在蓝星“弱者”常见的品行,有这种朋友的武含冬也好不到哪儿去,真为蒋蔚的情路担忧。

他腹议着,起身离去:“你们慢慢说,我还有事。”不等三人反应嘟嘟囔囔的走了:“医生就是一个很忙的职业呀。”

钱凯走后,只留下三人尴尬了一会。

武含冬复杂的望着刘可欣,“武含冬”和刘可欣一起长大,又陪着“武含冬”在外城受苦遭罪。在以前她也见过一件类似的事情,恶霸看中一个村女,平日帮助他的邻居为了村子的安宁,将村女帮送给了恶霸,若不是她那日恰巧在那家“劫富济贫”,只怕那村女都为守清白自尽了。后来武含冬要带村姑走,她不肯走,结果又一次村里来了土匪,村民为了自保再次把她献了出去,最后村姑为保住自己的青白投井自尽了。正所谓有一就没准有二,原谅不得。

刘可欣可怜兮兮的叫了一声:“武含冬……。”

王娜娜性子急,挠了挠脑袋,“武含冬,我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这么些年,对方什么样子早就知道的。要说刘可欣这次做事确实不讲究,但我觉得她也不会有什么坏心眼子,你瞧我们现在不都是没事吗?当时我们要被打死的时候,刘可欣可是扑到了我们的身上,可见她当时就后悔了。这人犯了罪伏了法,还有重新做人的机会呢,含冬你会原谅她吧?”

武含冬垂下眼帘眸光闪烁不定,手指无意识的摩擦着装着三个小果子的盒子,“武含冬”和王娜娜、刘可欣是从小长大的好姐妹,现在刘可欣背叛了她们的情意,可王娜娜还是个可交的人,但王娜娜还是认定刘可欣是自己的朋友。

武含冬抬眼疏离的看着刘可欣,罔顾王娜娜一个劲在旁边使的眼神,她慢慢开口:“抱歉。我这个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虽然王娜娜同意和你继续做姐妹,我和王娜娜之间还是朋友,我也只能将你看做朋友的朋友,一个熟悉的陌生人。当然这个陌生人每次出现,会每每触动自己心脏处被这陌生人扎入的一根刺。”

刘可欣委屈的睁大了双眼,心里转过无数的想法,什么自己已经有了维持生计的工工作,若不是为了二人间的情意哪里还用来看望武含冬;她那时候是为了大家考虑,也只是一时糊涂……,最后她只是哭唧唧的看着武含冬:“我会努力做好,获得你的原谅的。”

王娜娜连忙应声:“人都有做错事的时候,你不能因为人家的一处错误,就将人判了死刑。”

“王娜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原则,江山易改禀性难移。方才那钱医生带来了一些果子。”武含冬将果子上的薄膜撕掉,拿了一个,将装在盒子里面的果子交递给了王娜娜。蒋蔚是他的“朋友”,朋友送来的慰问品推辞不要就有些过了。

王娜娜没什么心眼,她笑哈哈的接过果子,拉着刘可欣坐到床边:“太好了,我就说武含冬虽然冷冰冰的……。”忽然意识到了武含冬最近变得有些不一样了,觉得还是断手刺激了武含冬,将人弄得性情大变了,不由得遗憾的叹了口气,谁都希望姐妹正正常常的,希望她快点恢复清高自持的模样吧。

刘可欣看了眼武含冬冷若寒霜的脸,拿着珍贵的果子,一小口一小口的咬着,被这从来没感受过的滋味和口感陶醉了。圆眼转了一圈有了个猜测,小心翼翼的说:“刚才那个医生可真好,竟然给病患带着中珍贵的水果。”

武含冬看着双目闪烁隐隐有兴奋闪出的刘可欣,眼瞳转深,没有回答。

王娜娜纳闷,语气也充满疑惑:“对啊,这果子可真是好吃。武含冬他为什么给你送水果。”将整个果子直接放到嘴巴里面,着急的吃完后意犹未尽的说。

武含冬向后靠到背后的软垫后,目不转睛的望着她,心想蒋蔚的确是救了他们,这件事她没权利隐瞒:“是一位叫蒋蔚的人,他那晚经过那里,就救了我们。”

王娜娜一听,立马追问:“你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吗?人家既然救了我们,我们就要好好回报回去啊。不过这名字听着很是耳熟。”

“蒋蔚……。”刘可欣先是怀疑,而后开心的说:“我倒是知道一个蒋蔚,他可是当初南联盟建立时的其中一个大家族,听说是个美食世家,可出的都是著名的机甲制造师。这蒋蔚据说就是这儿一代的家族,不过他似乎没什么本事,只有B级精神系异能,还支持人类不分等级人人都应该获得一样的权益,所以蒋家被排挤到了外城。听说他还是个画家。”

武含冬瞥了眼仍没有自知之明的刘可欣,脱口的话语一转,对王娜娜说:“不太清楚。”

傍晚,武含冬的病房昏暗一片,路灯渐亮后她的病房都没有开灯。在钱凯看来,似乎是白天的时候被两位好姐妹的事情弄得累了,二人一走武含冬便沉沉的睡去了。

直到傍晚时分,盘腿坐在榻上修习内力的武含冬才停止下来,她身上的病号服被汗水打得黏糊糊的,她利落的跳下床,走进厕所。

厕所有一面单向透明的窗子,洗了个热水澡后,换好衣服的武含冬脖子上放着手巾,水顺着她的头发流下。

武含冬一把推开窗户,夜风吹在湿润的脸上凉凉的。她顺着十多层高的窗子向下看去,远处的高空上,散发着荧光的光轨车道仍在运作着,一辆辆光轨车无声无息的沿着颜色各异的轨道滑动着,据说王美月等人最近都是等图书馆关闭后,才一起乘坐最后一班车回寝室……

厕所内的光亮顺着敞开的窗子泻出窗外,在黑暗慢慢晕开。

武含冬慢慢眯起了眼睛,沉沉的夜色映在她乌黑的眼中,五彩缤纷的光轨交错在她的眼中,她动了动嘴唇:“‘武含冬’,待我回到孤儿院之时,就是收拾我们的仇人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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