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璞儿将林谧全程护送到谧阁之后,终于舒了口气。没走多远,她便看到东宫的总管陈公公正迈着大步左顾右盼。“不知陈公公如此匆忙所向何处?”
陈达华听到有人唤他,便停下脚步转过身去。看到岳璞儿的水红宫装,他的老眼迅速一转,提高声音道:“咱家正寻太子殿下,不知姑娘可曾瞧见。”
岳璞儿见四下无人,便压低声音迅速对他道:“邵灵汐被害入狱。”继而又瞧了瞧四周,微微一笑,提高声音道:“公公说笑呢,太子殿下乃天人,岂是吾等卑微下人能轻易见到的,告辞。”言罢,步履轻移。
陈达华则挥了挥尘拂,心里暗叫一声“麻烦!”,便迅速返回东宫。
此时,朱红的高墙下面,一道华丽的身影缓缓走出来:看来东宫已经知道了,那就先发制人,在他们之前先跑一趟静苑了。
东宫正殿。
“太子殿下……”陈达华一路小跑,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无人应答。
“殿下?”陈达华又跑了偏殿,还是不见太子的身影。“这殿下哪里去了,真急人!”他急得直想跺脚。
就在这时……
“做什么?”
“哎哟,殿下您可吓死老奴了!”陈达华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后的独孤煜道。
……
独孤煜径自走到书桌前,继续那幅未完成的墨竹。
“殿下,邵灵汐入狱了……”陈达华立在一旁小声道。
“嘶……”独孤煜倒抽了口气,他的画笔点歪了,竹叶被晕染了一小快墨迹。可他就当没听见,继续沾墨,在宣纸上勾勒着优美流畅的线条。
见太子不言声,陈达华继续小声道:“说不定正用刑呢……”
“嘶……”独孤煜又倒抽口凉气,因为他的手一颤,圆滑的线条变得弯弯曲曲。不管,继续画!
怎么还不言声?!陈达华吐了一口气,使出浑身懈数,稍稍提高一点点音量道:“估计已经遍体膦伤,口吐鲜血……”
这下独孤煜再也画不下去了,他的手执着笔立在半空,就是落不下去。
陈达华赶紧抓住这一线生机,“殿下……”
“够了!”独孤煜狠狠将画笔摔掉,站起身来。“你想说什么?那是她咎由自取,与旁人无尤!”言罢,一手拍在刚画得墨竹上面,全然不顾墨迹未干。
“殿下息怒,她好歹也是……”
“住口!”独孤煜厉声打断他的话,“本宫凭什么救她,她又有什么资本让本宫救。”
陈达华脑海里迅速闪过一个人,继而老眼一眯,“邵灵汐论身份论背景都轮不到殿下您高抬贵手,只是有一点……”他故意拉长尾音。
独孤煜瞪了他一眼,“讲!”
陈达华轻轻吐了四个字:“皇后娘娘。”
“母后?”独孤煜若有所思。
“正是!娘娘特意强调不让您跟着,就是为了掩人耳目给您救人的时机,您忘了林淑仪……”陈达华欲言又止。
“你是说……”独孤煜打了一个激灵。
“老奴正是此意。”陈达华挥了挥尘拂。独孤煜的手渐渐握成一个拳头,“好!那本宫就跑一趟静苑,是为母后跑,不是为了她。”
“殿下要不要先……”陈达华看着独孤煜掌上的墨迹。
“哼!”独孤煜拂袖而去,那张画也随着他的动作飘落。
陈达华赶紧从地上捡起笔纸小心放好,又赶紧快步跟上独孤煜。
凤颜宫。
“娘娘,您吩咐的奴婢都做好了。”岳璞儿轻声禀报。
“恩~”凤榻上的仁惠皇后依旧轻闭着眼,“那个人可有何异常?”
岳璞儿知道皇后嘴里的“那个人”是林谧。“回娘娘的话,回谧阁途中巧遇楚贵妃。”
仁惠皇后的凤眸猛睁,“楚思琪?这个女人值得提防。”继而,她坐起身,“璞儿,今后要给本宫留心。”
岳璞儿行了个礼,“奴婢晓得。”
刑部。
“开饭了开饭了,赶紧……”牢狱头子拎着一个木桶,挨个儿给每个牢房的人倒饭。
邵灵汐大老远就闻到了饭的馊味,这大夏天的……
“给!”那人倒了满满一碗给邵灵汐,从门下面给推进去。
邵灵汐瞥了一眼,里面带泥的菜根儿掺着各种发酶的剩饭残渣,说是饭,简直连猪食都不如!邵灵汐眨眨眼叹了口气,鼻子有点发酸。她望了望这个不见天日、阴暗潮湿的牢笼,也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