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灵汐听罢轻轻叹了一口气,“殿下这话若是传到皇后娘娘那里,只怕她又要说您大逆不道了。”在宫里这么多年,她早已看懂了,身处皇室的他们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喝的是玉露琼浆,住的是亭台楼阁,用的是金杯玉盏,走到哪儿都跟着一群下人供他们使唤,表面上风光无比,可是,谁有真正懂得他们的无奈和苦楚呢?这高高宫闱下被圈住的是自由,他们没有选择的权力,只有接受。邵灵汐重新看了看眼前这个七尺男儿,她的眼神里又多一份解解和心疼……“殿下,奴婢先回去看看黄小仪。”
“不用看了,你直接过来住。”独孤煜指了指里面的屋子。
“殿下又意气用事了,眼下好不容易皇上要为您选侍妃了,奴婢在这里侍候跟您孤男寡女的本就尴尬,要是再跟您住一起,岂不是更惹人非议,殿下还是让皇上皇后娘娘省点心吧。”邵灵汐起身为独孤煜倒了一杯茶。
“那就暂时委屈你和她住一起了,等选完侍妃赶紧一起把她分出去。”独孤煜接过茶抿了一口,眼睛里似要冒火,“她要是再这么粗里粗气不知深浅的,你只管训她!”
邵灵汐无声笑了笑,轻言道:“没有人天生就是规规矩矩的啊,更何况她才进宫几天,又是出身农家,举手投足是粗鲁了些,可殿下您是储君,若是连一个女人都容不下,又怎么能装进天下苍生呢?”言罢她将茶具收拾整齐,很规矩的退下了。
独孤煜听了邵灵汐的话感觉非常受教,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眼神有些迷离,邵灵汐即懂规矩又识大体,形象气质还出众,服侍他多年非常称他心意,要是她能永远留在他身边就好了……独孤煜打了个冷颤,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难道是喜欢上她了?对!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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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苑
周泽已经找到了独孤芷苒。
“承蒙公主错爱,属下才有今日,可是属下并没有对您有半点非分之想,希望公主……”后面的话周泽不知道怎么说,只是深深冲她做了一揖。
独孤芷苒怔怔地着,那单薄的身子似乎一阵风就能刮倒,她眼角含泪,吸了吸鼻子,“我懂,我从不奢望和你有什么开始,看到你有今日的成就,我就很满足了。”言罢她笑了笑,可还是有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经过脸上每一寸皮肤流到嘴里,是苦涩,也是甘甜。
周泽不敢抬头看她,还是保持着做揖的姿势,“其实和亲也是一种荣耀,换来了两国臣民和平共处,对公主也是功德一件。”
独孤芷苒迅速擦去泪痕,“灵汐已经找我说过了,我也仔细想了想,我本就人微言轻没有什么作为,不如就当了这和亲公主,也算是,我对皇室的一点点报答吧。”
周泽听她就这么同意了,猛地抬起头,“公主如此深明大义,实乃大瑜国民之荣幸。”当他对上她那双噙泪的眸子,心还是揪了一下。
独孤芷苒拿出一个纯白的流苏剑穗,“这是我亲手做的,是我这辈子送你的最后一个礼物,请周参将务必收下,也算了了我的心愿,我明天就去向父皇请示。”
“多谢公主厚爱。”周泽在接剑穗的时候不小心触碰到独孤芷苒的指尖,双手顿时像触电般一阵颤抖,赶紧握住剑穗将手收回去,他低头道:“此去沙诺山高路远,属下会向皇上请旨随军队护送殿下。”
独孤芷苒会心一笑,“时候不早了,参将请回吧。”她做了个请的姿势,洁白无瑕的广袖随秋风飞舞,她纤细的胳膊也被衣袖带得颤抖,露出白嫩的手腕。
“属下告退。”周泽毕恭毕敬地向后退了一丈才转身。
独孤芷苒收回胳膊两手交叉握外胸前,缓缓闭上眼睛,哪泪随之落下在脸上形成两道很明显的泪痕,她的心似乎有什么正在抽离一般,在隐隐作痛……
翌日
独孤芷苒去乾坤殿找独孤朔说她自愿前去沙诺和亲,让独孤朔对他这个女儿很是刮目相看,立刻下诏书免所有地方赋税半年,一时芷苒公主在民间是家喻户晓,这段和亲被流传成了一段佳话,芷苒公主也被誉为神女一样的人物,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凤颜宫
得知芷苒自愿和亲,仁惠皇后是又惊又喜,没想到素日足不出户的独孤芷苒在大事上还是能挺身而出的,不像她那个菀萱,整日就会无理取闹无事生非,一点儿正事都扛不住。“璞儿,你去尚服局传本宫口谕,嫁衣用最上乘的红绸,喜冠用最名贵的珠宝,全部鎏金镶边,整个局所有的工作全部放下,给本宫赶制芷苒公主的嫁衣,现在让他们立刻去给芷苒公主量尺寸!”
“是!”岳璞儿领命快速赶往尚服局。
接着仁惠皇后拍了太史嫣儿的肩膀,“嫣儿,你去尚仪局找司乐大人,让她排一个大场面的歌舞,记住,一定是大场面!不能少于八十人,去!”
“遵命!”太史嫣儿一溜烟跑走了。
仁惠皇后连口水也来不及喝,就赶往汇芳殿,她一边要操心公主和亲,一边还要操心太子选侍,还有各宫的琐事,虽然有柳洳岚打下手,可是都不如她亲力亲为的好,看到在杨芝的管教下选侍们都很有进步,她总算安心了点儿。
和亲的日子如期而至,沙诺王子带了三百多号人浩浩荡荡赶到瑜国迎亲,皇宫里为芷苒公主准备了长长的红毯,两边站满了各宫的主子以及随身的侍女,红毯尽头是一顶华丽的花轿,独孤芷苒一袭红嫁衣,这让素来一袭白衣的她今天看起来分外美艳,加上精致的妆容和她本来不俗的长相,简直是惊为天人。
邵灵汐看着独孤芷苒从红毯中央优雅端庄的走过,喜冠金灿灿的晃花人眼,想到她以后就是沙诺王妃了,忍不住替她高兴,继而笑颜开来,“公主好漂亮!”邵灵汐靠近独孤煜小声道。
“嗯。”独孤煜高冷地嗯了一声,眼睛却是在有意无意低头看着邵灵汐,他觉得邵灵汐笑起来迷人,长长的睫毛像蝴蝶翅膀一样忽闪忽闪的。
同样在看邵灵汐的还有独孤澍,他站在她对面看的比独孤煜更清楚,不知为什么,看到邵灵汐笑他也会情不自禁的跟着笑。
这边,顾雪瑶站在独孤菀萱身后,她的目光是偷偷锁定在太子身上,贪婪地望着太子侧脸的轮廓,心想太子什么时候能温柔地看她一眼她就太满足了。
在歌舞丝竹声中独孤芷苒渐渐走向了花轿前,站在最前面是独孤煜和仁惠皇后,给她交代了几句话之后,独孤芷苒在侍女的搀扶下上了花轿。
“起轿……”伴随这声长长的起轿声,花轿随着护卫队启动了,独孤芷苒掀开花轿侧边的帘子,看到周泽骑马走在前面,他随身的佩剑上系着她送的剑穗,她微笑着轻轻放下了帘子,就如同放下了心里所有的牵挂。
沙诺和瑜国的两个和亲队伍加起来有五六百号人,声势浩大引来了很多百姓的围观和送行,芷苒公主和亲这件事被独孤朔下令载入瑜国的史册,成为瑜国历史上光辉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