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算日子,大姐与景文王应该已拜堂成亲,而自已也将成为常山王妃。
三年前,若一切都停在三年前,该有多好……
“娘娘,该休息了。”
逐夕的话将玉冰拉回现实。
回不去了,三年前,那快乐的十天早已成为过眼云烟,消散在风中。
玉冰走至床前,正准备宽衣之时,耳边疾风劲啸,一人影从眼前飘过。玉冰定眼望去,正是桓少枫,手持长剑,直指逐夕。
逐夕反应敏捷,疾步后退,侧身躲避之际,腰间软剑已出,反身格挡。
屋外月华敛收,屋内烛光星冷。
一个是剑作蛇影,一个是一剑光寒。
桓少枫来势汹汹,剑光翻卷而来,步步紧逼,逐夕节节败退,慌乱中已落下风。
逐夕的武功到底远远不及桓大哥。
七八个回合之后,桓少枫似想速战速决,一道剑光,匹练般裂空砍下。
“不要。”玉冰惊呼,身子已飘然而至,挡在了逐夕前面。
桓少枫大惊,猛地的收剑,却因功力使足,无法全然收回,桓少枫侧手一挥,甩出长剑,剑身滑过桌上莹白花瓶,击入墙中,剑身没入墙里大半。
花瓶身上一道齐整的裂缝隐现出来,片刻之后,上半截悄然落地,发出清脆之声。
屋外,有数十脚步,急促而来,警觉之声沉沉传来,“娘娘,发生什么事情?”
“没事,本宫只是不小心打碎了花瓶,都退下吧。”玉冰强作镇定。
屋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直至全部消失。
玉冰侧首对逐夕说道,“你先出去吧,我与桓公子有话要说。”
逐夕微微点头,心中仍有余悸,她一向对自己的剑术很是自负,没想到桓少枫的剑术如此精妙,三招而已,自己就乱了方寸,刚才若不是玉冰舍身相护,这一剑下去,自己定是身首异处。
逐夕清扫完地上的花瓶碎片,退出屋子。
桓少枫走到墙边,伸手取剑,轻描淡写间,已将剑从墙中拔出。反手,剑光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还入鞘中。
“不杀她,你会后悔的。”桓少枫说道。
那日马车内玉冰的问话,他虽没听到,但看到逐夕出手狠辣,对玉冰也没有奴才对主子应有的尊敬,他就断定逐夕并非善类。
“因我而死的人已经太多。”逐夕虽是父亲派来监视她的人,但她也不想逐夕死。
父亲将逐夕派来,看来对常山王的顾忌颇深。
“话不多说,你现在就跟我走。”
桓少枫上前拉着玉冰的手,就要向窗口走去。
玉冰用力挣脱了桓少枫的手,眼底光芒掠过,渐渐流出一滩清碧,轻轻摇头,“我不走。”“你不走?为什么?”
玉冰微笑着看着桓少枫,信手拂过还剩半截的花瓶,缓缓走到梳妆台前,铜镜里出现了一张清丽无方的脸,只是略显憔悴。
“我为什么要走?又为什么要跟你走?”若是在那个小镇,只要他提出,她会毫不犹豫,不计后果的跟他走,浪迹天涯;可是他没有,她在小镇上耍赖的磨了两天,就是想等他有所表示,可是他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没说;直到今日,才提出要带她走,已经太迟了。
“玉冰,我是桓少枫。”桓少枫急切的说道。
“桓少枫是谁?”玉冰淡淡问道。
“你不记得了么?”桓少枫难以置信的看着玉冰,“三年前,安济河对面的山里,你为我送过药,这些,你真不记得了么?”
三年前,他杀了对手之后,自己也身中剧毒。他担心被人发现,只身往山里走去。走到半山腰,他实在走不动了,便斜躺在一棵大树下。脸上奇痒无比,他知道毒药发作,渐渐的脸上有锥心之痛。
远远的,看见有个小姑娘走来,连忙扯下一块衣角,将自己脸蒙上,他的脸已糜烂不堪,他怕吓坏她。
小姑娘见到他并不害怕,还问他怎么了。
他如实回答,他中毒了。
他以传授武功为诱饵,请她帮忙为他采药、送药,她答应了。对于她能同意,他并不意外,很多人都想学武。
之后,她为他采药。他伤势好转些后,他与她一起去采药。见她采药时手被划破,便送了一柄短剑给她。
他教她武功之后,他才知道他错了,她根本不喜欢武功,每次练功时,她总是敷衍了事。他无奈,只得将一套轻盈的剑法传授给她,以便防身。
闲暇时,他喜欢用树叶吹曲,她见到了,也学他的样子,折下一片叶子就吹,可是怎么也吹不出声音。
他见她吹的用力,涨的满脸通红,口沫横飞,甚觉好笑,没有一定的功力怎么能吹出曲子。
他自始至终没有告诉她,他叫什么名字,她也没问过。他一直蒙着脸,她不知道他的长相。
他怕暴露行踪,曾威胁她,遇到他的事情不可对任何人说,否则性命不保。他没想到她只是不屑的睥睨了他一眼,弄的他哭笑不得。
之后,因堂中有事,他匆匆离开,没有与她告别,也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三年前,安济河对面的山里,我的确为一个人送过药。只是三年了,你若不提,我倒真的想不起来了。”
她怎会不记得,玉冰目光飘向远处,三年前的事情似乎很遥远,可是她心里明白,三年前的事情就像在昨天刚刚发生过,一切的一切都那么清晰,清晰到她记得那天的天空那么蓝,那棵大树那么挺拔,树上枝叶茂盛,清风拂过,一片树叶正巧落在了他的头发上。
“那个人就是我。”桓少枫语气急切,听到玉冰想起,眼角闪过光芒。
“桓公子说笑了,我既不知那个人的名字,又没见过那个人的长相,怎么断定就是你呢?”玉冰转而望向桓少枫,眼中有淡淡的疏离,“正如你所说,已经三年了,很多事情早已物是人非,我已经不记得了。”
“是么?不记得了?”桓少枫手一伸,握住玉冰的右臂,愤怒道,“既是如此,你为何还留着这柄短剑?”
玉冰取出短剑,剑鞘上镶的两颗圆润玉石,晶莹剔透,熠熠生光,“这柄短剑,我一直想还给他,只是一直未能再见到他,想来今生无缘再见,桓公子若是能遇见他,不知可否代为送还?”
“够了玉冰,跟我走,相信我,我是为你好。”桓少枫抓住玉冰的双肩,言语诚恳。
玉冰别过脸去,眼角有泪,“你为何如此的想带我走,你喜欢我么?”
桓少枫双手一颤,悬在空中,愣愣的看向玉冰,这个问题他都未认真的想过,他喜欢她么?还是因为她是另一个人的妹妹,他爱屋及乌。
看着桓少枫的反应,玉冰心中透凉,“鲛绡丝帕,入水不濡,极其珍贵,还请桓公子好好珍藏。”
桓少枫伸手入怀,取出鲛绡丝帕,攥在手中,丝帕一角上,兰花的廓形映出了一张美丽的容颜,“你都知道了?”他不愿提及她,是怕心中太痛,可是不提及她,心中一样锥痛。
桓少枫喃喃叙述……
三年前,京城外西郊的桃花林中,他与对方斗得正酣,没想到一个女子闯了进来。那女子流波溢彩的目光吸引了他,他微微一怔,却给了对方可乘之机。
对方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便挟持那个女子。
这种伎俩他不是第一次见,他微微一笑,持剑挥出,虽然救了那个女子,杀了对方,但自己也中了对方一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