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住手,快住手!”肖淑芸急忙上前拉住展眉。展眉任由肖淑芸拉住自己的手,脚下却无声无息的飞起一脚,将赵华踢得在地上翻了个身。
“记住,日后若是让我知晓你对我芸姐不好。哼,姑娘我认得你,我的拳头可不认得你!”展眉俯下身,伸出拳头在赵华面前晃了一晃,道。
赵华躺在地上,只觉得浑身上下无处不痛,眼睛更是肿的只剩下了一条缝。只是,这人的骨子里却倒有几分狠劲,被展眉这一顿打,让一向自诩疯流倜傥的他觉得颜面尽失。当下呸出两颗带血的槽牙,狞笑道:“除非你今儿把我打死了。否则,今日的羞辱,来日,我必然在你的芸姐身上百倍的讨还!”
“你!”
赵华忍着剧痛,又嘿嘿一笑:“当然,她可以取消这婚约。可是,你做得了主吗?她能做的了主吗?”他指着自己的鼻子道,“就算你们能做主,我若不点头,嘿嘿,也是妄想。可是,我怎么可能点头,写下和离书呢?”
“哈哈哈……”他仰头大笑,“连休书也妄想!”
肖淑芸听得他用心如此刻毒,脸色早已惨白,连嘴唇也失去了血色,不敢想象自己若真嫁入了赵家,将会遭遇何等不堪的对待。她怔怔的放开展眉的手,一步步往门外而去。
展眉瞧着肖淑芸失魂落魄的样子,又瞅了瞅狼狈不堪却依旧得意洋洋冷冷笑着的赵华,心中大恨。她猛然拔出随身携带的匕首,锋利的刀尖抵住赵华的咽喉。
“你,你要干,干什么?你若杀,杀了我,你的芸姐便要守寡了……”赵华得意的笑声戛然而止。他被泛着寒光的匕首一逼,吓得手脚发软,额上冷冷涔涔而下,流进眼里又涩又疼,却不敢伸手去拭。他是真怕了展眉,生怕展眉一发疯,手上一用力,自己便一命呜呼了。
展眉冷冷凝视着赵华,唇边露出一丝轻诮,一字字道:“日后,你若是敢骂我芸姐一句,我便割你一刀!若是敢动我芸姐一根寒毛,哪只手动了,便砍哪只!若是敢纳小妾,我便一刀将你杀了!”
那凛冽的目光里蕴含的冰冷凌厉令赵华心头一寒,一时间倒忘了应答。
展眉却再也没有再管他,径直走了出去。
这一场大闹,店内店外早已围了不少人。眼看着展眉这一顿好打,众人是又惊又怕,大气都不敢出。待展眉追着肖淑芸上了马车绝尘而去,当下便是一阵哗然。憋了许久的话顿时如喷泉般爆发了开来,说什么的都有。
访玉阁的对面是一座老字号酒楼。此刻,二楼的雅间内,几个贵族公子正在此处饮酒。眼见访玉阁内如此热闹,一个个看得兴致勃勃目不转睛。
待看到展眉拔剑相胁,一个锦衣公子不由摇头道:“如此悍妇,实在少见。啧啧,真真可惜了那一副灵秀的容貌。”
其余的人也纷纷想象展眉方才雌威大发的模样,心有余悸的纷纷点头。其中一人又仔细看了半响,犹豫道:“这女子倒有些像前些时日回京述职的霍烈大将军的女儿。我随我爹爹去霍府时,曾远远的见过一眼。”
大家神情不由一变,极有默契的望向主座上的一人。那人年约弱冠,身着月白色轻袍,袍襟袖口绣着淋漓的墨竹。唇红齿白,丰神俊朗,在诸位公子中,如众星拱月般耀眼。
“呀。”却听得一人失声惊呼,指着那人道,“王兄,这霍烈的女儿,不就是你的,你的……”旁边有人急忙拉了拉他的衣袖。他猛然惊觉,将到了嘴边的“未婚妻”三字生生咽下。
那被唤作“王兄”的人却连眉毛也没有抬一下,只是执壶倒了一杯酒,面无表情的饮下,淡淡道:“美酒佳肴当前,诸位却不享用,只是一味谈笑,岂非暴殄天物?”
这些人都是世家子弟,这点眼色还是有的。当下纷纷应和,劝酒猜枚,觥筹交错,绝口不提方才之事。却无人看见王子都垂在桌下的手紧握成拳,指节发白。
无独有偶,在另一间雅座内,也有一人。他身着青衣,风姿高华,静静负手站在轩窗前望着这场好戏,唇角轻抿出微笑的弧度,低声道:“这丫头,这下子只怕要名扬京都了”。
肖淑芸一回到霍府,便着人收拾东西回家去。展眉又是央求,又是赔罪,撒娇弄痴的不许肖淑芸回去。
肖淑芸拉着展眉的手,幽幽叹道:“好妹妹,我知道你是一心为我,又岂会怪你?要怪,只能怪我们为何生成了个女儿家。”说着,她不由得哽咽起来,“我们女儿家,生来便是比男子低了一等的。”
展眉听了这话,不由皱眉道:“芸姐姐,女儿家又怎么了?只要自重自强,断不会输与男子的!”
肖淑芸摇了摇头,惨然道:“妹妹,丝萝非独生,依依托乔木。我们女儿家便如那丝萝,终究是要攀附在乔木上的。”
展眉一呆,她不在京都的这几年,芸姐姐的脑袋里,究竟都装了些什么跟什么呀。她紧紧握住肖淑芸的手,轻声却坚决的道:“芸姐姐,相信我,女儿家也可以不做丝萝,作那参天的乔木的。这婚约,大不了不要了!”
肖淑芸轻轻笑了笑,摇了摇头,挣开展眉的手,径直上了马车走了。
展眉呆呆站立片刻,心中却已有了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