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个菡萏苑热闹了,三小姐、四小姐以及其它几位姨娘都好心的来看她,唯独那久居佛堂的二姨娘张氏不曾出现。
可无论怎样,这架势真让人受chong若惊!
瞧瞧桌上还堆着一些陈旧的礼品呢,解笑依伸手拨动了下桌上的东西,有些好东西可都发霉了,挺适合打发叫花子。
“小姐,这些人都是来看你笑话。”妙珠气愤填膺地抱怨道,想想那一张张满是讥讽的脸她就气不打一出来,真一扫帚将她们赶出去。
解笑依黛眉轻挑,明亮的眸子里闪烁着勾人心魂的光芒,薄唇扬起优美的弧度:“妙珠,你是说你家小姐我是个笑话?”
妙珠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连连摇头:“小姐,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既然不是这个意思,那便由着她们。你和阿燕将这些东西拿下去,若有好的理出来,不好的当柴烧了,或拿狗喂了。”解笑依指指桌上那堆礼品,虽说都是旧物,却也当真不乏好东西,譬如……她从中拿起一枚端砚,砚台长三寸,宽两寸,厚半寸,腰圆式,面有犀纹,砚池宛若半弯新月。
这砚台倒颇像是史上记载着的眉子砚,是为明末才女叶小鸾所喜好的旧物。曾听说这是一枚百年一显江湖的的砚台,曾有人为得此砚,不择手段,不惜毁却藏砚楼。
她下意识的翻过砚背,平整无字,并未有那七绝。看着这番动作,她不由笑了,明末,明末,而今她可不是在那条长河上。
妙珠见她轻笑,以为是这砚讨得她的欢心:“小姐,这是三小姐送来之物。”
三小姐?解笑依蹙蹙眉头,脑海中浮现一抹身影,是个安静的女子,在昨儿个堂屋里一堆貌美如花的女人中甚是不起眼,但又意外的落入她的眼眸,素净安宁,似空谷幽兰静静绽放,只等一日为真君所撷。
“倒是有心了。”解笑依将砚台放置到书桌上,又扫视了眼其它东西,抿了抿唇,明眸间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这鹿茸和花胶留下,其余之物你们暗暗处理了。”
“小姐如此可能不妥。”妙珠低低地回道,“若要是让其它主子们知晓了,怕会刁难小姐。”
这赠送了她的东西,难道还需要她们来管?解笑依心中一阵冷笑,面上不显,只道:“那你与阿燕看着办。若是处理好,随我去趟厨房。”
目送妙珠二人退下,她竟是两手用力一压,生生将鹿茸与花胶压成碎末,细小的粉末洒落桌上,她又从瓶瓶罐罐中倒出些许粉末,与之掺杂。
离午膳还有一个多时辰,厨娘正忙碌地为其它苑子的主子们准备点心,瞧得羸弱的柳白音出现在略有拥挤的厨房时,眸间闪过不善之色:“大小姐,你乃金贵之躯,怎来这儿凑热闹,要是有个万一,我等怎么担当?”
解笑依并未将厨娘讽刺的话语放在心上,浅笑而语:“我这是来为母亲熬制点心,闻昨夜母亲为我的事发愁了一ye,我这身子也不争气,无意回报,便也只能做做这些还能做的事。”
厨娘蹙着眉头盯了她一会儿,颇是不相信她还能做什么:“大小姐,你还是莫要折腾,若做得不好,倒也无妨,要是烫伤了,夫人怪罪下来……”
“不会。”解笑依笑着打断她的话,温和的话语中不失不可抗拒的威严。
熬一碗粥汤,有何难度?
粥汤溢满香味,缭绕着整个厨房,引得边上的婢女们和厨娘暗暗吞咽口水。
“小姐,真香!”妙珠用力的吸了吸鼻子,似乎要将这香味全部纳入胸中,也不由大意的没有记起她家小姐何曾下过厨,何曾会熬粥。
解笑依唇角微扬,流露出一抹美丽的笑容。
“大小姐,这都是同样做粥的材料,为何奴婢做不出?”厨娘一改刚才那嘲讽之色,略带谄媚而语,“不知大小姐能否指点一二?”
解笑依淡然一笑:“我倒也没什么诀窍,只不过与你心境不一样而已,你只是为了给主子们做填饱肚子的餐点,而我是倾注了想要回报母亲疼我的情。”
当然事实上是她在不知不觉中添加了别的佐料,鹿茸与花胶只不过是了掩盖那药粉的气味。
这药名为“花枝折”。待得有一日,刘氏便如同那枝头上的花衰老凋谢。
其实,她并非是心狠爱挑事的人,只是刘氏那晚上狠辣的话语让她浑身不舒服。而且他说过,不,是师傅说过,要做一个好人。那么她就做好人替人除去这心肠毒辣的恶妇。
解笑依亲自端着粥汤来到墨莲苑,欢声笑语声从屋子里传来,她缓步跨入,瞧得外室空无一人,而声音是从内室传来。她唇角微扬,露出一抹清浅的笑容。
当她跨进内室时,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她小步上前乖巧地向着刘氏行礼:“白音见过母亲。”
她放轻了的声音柔柔的,不似从前那般清泠,却别有一番韵味,极像是嚼了一颗软甜的糖。
刘氏满眼疼爱的看着她:“这天气冷得紧,你怎穿得这么单薄就出来了,要是冻着了岂不是苦了自己。你这孩子……这是……”刘氏一番甜言蜜语后目光落在了解笑依手中端着的粥汤上,“当真是香。”
解笑依浅浅一笑,带着小许羞涩:“母亲,女儿闻得你为了女儿的事操碎了心,昨夜yi夜未睡,便去厨房熬了安神粥,以谢母亲的疼爱。”
刘氏温柔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精光:“你这孩子,真是有心了,往后莫要这么操劳,这事儿交给下人去做便是。”接着,她声色微转,狐疑而语,“白音,你什么时候会做这些了?”
这刘氏可真够警惕。她柔声回道:“母亲,这是前些日子去舅家跟着一妈妈所学,那些日子总是睡不好。”
身后的妙珠心里满是疑惑,小姐何时跟人学了?不过面上终究没有显现,小姐要怎么做怕自有打算。
刘氏轻颔首,目光划过妙珠,最后落在解笑依身上,亲自伸手端过粥,又命了人取了一只干净的碗,舀了一半于碗中:“白音,你的身体也不佳,那便陪着母亲一道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