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绍熙眼中怒火汹汹,心中掂量这山村里除了老樵夫,大都是些老弱妇孺,他又是个骄傲的性子,被老樵夫激出了真火,当下先出手为强,扑身上前与老樵夫交上了手,两人你来我往地打斗了片刻,霍绍熙仗着年轻力足,扼住了老樵夫的咽喉。
“少年郎,你太冲动了。”被拿住要害的老樵夫不慌不忙,悠悠地对着霍绍熙道。
为了打败老樵夫霍绍熙一直背对着林燕染母子,闻言一回头,哪里还有林燕染母子的影踪?霍绍熙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手下用力,几乎要掐断老樵夫的喉咙。
“你要是跟着我,老夫保证那母子二人性命无忧。”老樵夫忍着喉咙火辣辣的剧痛,还在尽力的招抚霍绍熙。
霍绍熙却充耳不闻,他眼前一阵血雾,仿佛又看到了他母亲临死前吐出的大滩大滩的鲜血,那么多的血从她嘴里汩汩地流出,他用尽了全力也唤不回她的性命,最后留给他一个苍白飘渺的笑容。他眼睛赤红一片,濒临死亡的母亲的容貌换成了对着他嫣然巧笑的林燕染,这个在他最落魄的时候,救了他给了他温暖的女子,难道也要被人害死,离他而去吗?不,他霍绍熙不能容忍。
“老……夫,若是死了……,咳咳,她也活不了……”老樵夫眼前阵阵发黑,这少年郎真的要杀了他。
奉老樵夫的命令躲在暗处的一个虎头虎脑的少年,终于抢在老樵夫咽气之前冲了出来,面色焦急地掰扯霍绍熙的双手,却越掰越紧,老樵夫的脸色都胀紫了。
这皮肤黝黑的少年虽然看着憨厚,却有着一把子力气,眼见着掰不开霍绍熙的手了,便狠狠地一手刀劈在了后颈处劈晕了他,老樵夫才挣开了他的双手,扶住膝盖大口的喘气。
“嘿嘿,军师大人,您这招先兵后礼用过了劲,他估计真以为咱们就是那杀人不眨眼的强盗窝,杀了那对母子了,瞧瞧对您下的这狠手,您老的脖子都肿了一圈了。”这憨厚少年名叫陈顺虎,本来是个老实人,但在这不着调的军师手下被折磨了两年多,嘴皮子也利索了不少。
“你这混小子,快把人抬到老夫院子里,这可是老夫寻来的将才,若是被你打出好歹来,老夫饶不了你。”老樵夫喘过了气,一个窝心脚踹了过去,陈顺虎笑嘻嘻地受了这没用多大力气的飞踹,而后麻溜地将霍绍熙连同一堆的皮毛带回了老樵夫的院子里。
老樵夫还不忘将他的那捆柴带上,进了远门,试了试霍绍熙的鼻息和额头温度,觉得没有大毛病,便将陈顺虎给赶了出去:“那对母子就安排在少主的侧院里,现在村里的青壮女子都不在,村里的规矩和忌讳,你仔细给她们讲清楚。嗯,有什么事情,也都交给你了。”
陈顺虎苦着脸出现在林燕染面前时,对上她冷冷的眼神,脸色更苦了,只得搓着手用他贫乏的词汇安慰道:“这位夫人您别误会,我们不是坏人,之前那都是军师大人的玩笑,您在这儿安心地住下,我保证你们不会有危险的。”
“我弟弟怎么样了?”在霍绍熙站住来护住她和顺子时,林燕染就将他当做了弟弟,当做了亲人。
“原来您二位是姐弟啊,您放心,令弟没事,还很得军师大人看重。”陈顺虎憨笑一声,努力让他的形象看起来更可信。
得知霍绍熙平安无事,林燕染松了一口气,眼前这外貌憨厚的少年估计就是看守她和顺子的人:“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陈顺虎。”
林燕染一噎,和顺子对了眼,等陈顺虎走了之后,顺子不乐意地在她身边蹭了又蹭,林燕染一笑:“顺子怎么了?有事情直接和娘说啊。”
顺子瓮声瓮气地偎依在她怀里:“娘,我都没有姓,只有个小名。”
林燕染笑容一僵,从记忆里得知,当初在穆宣昭走后,嫣娘有喜,秦氏十分高兴,等到嫣娘十月怀胎生了儿子,秦氏更是在小佛堂里祷告了一夜。可是,尽管这样,秦氏仍然只给新出生的孩子取了个小名顺子,自始至终,那怕她都病入膏肓的时候,都没有给顺子取个学名,更诡异的是,也没有让顺子冠上穆宣昭的姓氏,而只在临去的时候,掏出了一块玉佩给了嫣娘。
这些事情当初的嫣娘不懂,如今换成了她林燕染,从头细想,抽丝剥茧,得出的结论让她心中透凉,穆宣昭和秦氏平日的相处,根本不像是母子,更像是主仆,而秦氏在穆宣昭临走的前一晚,说的是将嫣娘给了他,而不是嫁给他。更让她揪心的是,秦氏临死的时候,给她的玉佩,不仅材质是上好的和田暖玉,雕工更是精美,而那图案在林燕染看来却更像是一个家族的表记。
这一切都在昭示着穆宣昭的出身大有来历,而嫣娘绝不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林燕染打了个寒噤,她绝不会接过嫣娘的身份,与人为妾的。那么,在确保她绝对安全之前,她也不能告诉顺子他的亲生父亲是穆宣昭。
“从今以后,你叫林安谨,是娘的儿子。”林燕染殷殷地望着顺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