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1686100000019

第19章

他一面说,一面恨恨地向《了凡纲鉴》看了一眼,拿起教科书,装在新皮包里,又很小心地戴上新帽子,便和黄三出了门。他一出门,就放开脚步,像木匠牵着的钻子似的,肩膀一扇一扇地直走,不多久,黄三便连他的影子也望不见了。

高老夫子一跑到贤良女学校,即将新印的名片交给一个驼背的老门房。不一忽,就听到一声“请”,他于是跟着驼背走,转过两个弯,已到教员豫备室了,也算是客厅。何校长不在校;迎接他的是花白胡子的教务长,大名鼎鼎的万瑶圃,别号“玉皇香案吏”的,新近正将他自己和女仙赠答的诗《仙坛酬唱集》陆续登在《大中日报》上。

“阿呀!础翁!久仰久仰!……”万瑶圃连连拱手,并将膝关节和腿关节接连弯了五六弯,仿佛想要蹲下去似的。

“阿呀!瑶翁!久仰久仰!……”础翁夹着皮包照样地做,并且说。

他们于是坐下;一个似死非死的校役便端上两杯白开水来。高老夫子看看对面的挂钟,还只两点四十分,和他的手表要差半点。

“阿呀!础翁的大作,是的,那个。是的,那——‘中国国粹义务论’,真真要言不烦,百读不厌!实在是少年人们的座右铭,座右铭座右铭!兄弟也颇喜欢文学,可是,玩玩而已,怎么比得上础翁。”他重行拱一拱手,低声说,“我们的盛德乩坛天天请仙,兄弟也常常去唱和。础翁也可以光降光降罢。那乩仙,就是蕊珠仙子,从她的语气上看来,似乎是一位谪降红尘的花神。她最爱和名人唱和,也很赞成新党,像础翁这样的学者,她一定大加青眼的。哈哈哈哈!”

但高老夫子却不很能发表什么崇论宏议,因为他的豫备——东晋之兴亡——本没有十分足,此刻又并不足的几分也有些忘却了。他烦躁愁苦着;从繁乱的心绪中,又涌出许多断片的思想来:上堂的姿势应该威严;额角的瘢痕总该遮住;教科书要读得慢;看学生要大方。但同时还模模胡胡听得瑶圃说着话:

“……赐了一个荸荠。‘醉倚青鸾上碧霄’,多么超脱……那邓孝翁叩求了五回,这才赐了一首五绝……‘红袖拂天河,莫道……’蕊珠仙子说……础翁还是第一回……这就是本校的植物园!”

“哦哦!”尔础忽然看见他举手一指,这才从乱头思想中惊觉,依着指头看去,窗外一小片空地,地上有四五株树,正对面是三间小平房。

“这就是讲堂。”瑶圃并不移动他的手指,但是说。

“哦哦!”

“学生是很驯良的。她们除听讲之外,就专心缝纫。”

“哦哦!”尔础实在颇有些窘急了,他希望他不再说话,好给自己聚精会神,赶紧想一想东晋之兴亡。

“可惜内中也有几个想学学做诗,那可是不行的。维新固然可以,但做诗究竟不是大家闺秀所宜。蕊珠仙子也不很赞成女学,以为淆乱两仪,非天曹所喜。兄弟还很同她讨论过几回。”

尔础忽然跳了起来,他听到铃声了。

“不,不。请坐!那是退班铃。”

“瑶翁公事很忙罢,可以不必客气。”

“不,不!不忙,不忙!兄弟以为振兴女学是顺应世界的潮流,但一不得当,即易流于偏,所以天曹不喜,也许不过是防微杜渐的意思。只要办理得人,不偏不倚,合乎中庸,一以国粹为归宿,那是决无流弊的。础翁,你想,可对?这是蕊珠仙子也以为‘不无可采’的话。哈哈哈哈!”

校役又送上两杯白开水来;但是铃声又响了。

瑶圃便请尔础喝了两口白开水,这才慢慢地站起来,引导他穿过植物园,走进讲堂去。

他心头跳着,笔挺地站在讲台旁边,只看见半屋子都是蓬蓬松松的头发。瑶圃从大襟袋里掏出一张信笺,展开之后,一面看,一面对学生们说道:

“这位就是高老师,高尔础高老师,是有名的学者,那一篇有名的《论中华国民皆有整理国史之义务》,是谁都知道的。《大中日报》上还说过,高老师是:骤慕俄国文豪高君尔基之为人,因改字尔础,以示景仰之意,斯人之出,诚吾中华文坛之幸也!现在经何校长再三敦请,竟惠然肯来,到这里来教历史了……”

高老师忽而觉得很寂然,原来瑶翁已经不见,只有自己站在讲台旁边了。他只得跨上讲台去,行了礼,定一定神,又记起了态度应该威严的成算,便慢慢地翻开书本,来开讲“东晋之兴亡”。

“嘻嘻!”似乎有谁在那里窃笑了。

高老夫子脸上登时一热,忙看书本,和他的话并不错,上面印着的的确是:“东晋之偏安”。书脑的对面,也还是半屋子蓬蓬松松的头发,不见有别的动静。他猜想这是自己的疑心,其实谁也没有笑;于是又定一定神,看住书本,慢慢地讲下去。当初,是自己的耳朵也听到自己的嘴说些什么的,可是逐渐胡涂起来,竟至于不再知道说什么,待到发挥“石勒之雄图”的时候,便只听得吃吃地窃笑的声音了。

他不禁向讲台下一看,情形和原先已经很不同:半屋子都是眼睛,还有许多小巧的等边三角形,三角形中都生着两个鼻孔,这些连成一气,宛然是流动而深邃的海,闪烁地汪洋地正冲着他的眼光。但当他瞥见时,却又骤然一闪,变了半屋子蓬蓬松松的头发了。

他也连忙收回眼光,再不敢离开教科书,不得已时,就抬起眼来看看屋顶。屋顶是白而转黄的洋灰,中央还起了一道正圆形的棱线;可是这圆圈又生动了,忽然扩大,忽然收小,使他的眼睛有些昏花。他豫料倘将眼光下移,就不免又要遇见可怕的眼睛和鼻孔联合的海,只好再回到书本上,这时已经是“淝水之战”,苻坚快要骇得“草木皆兵”了。

他总疑心有许多人暗暗地发笑,但还是熬着讲,明明已经讲了大半天,而铃声还没有响,看手表是不行的,怕学生要小觑;可是讲了一会,又到“拓跋氏之勃兴”了,接着就是“六国兴亡表”,他本以为今天未必讲到,没有豫备的。

他自己觉得讲义忽而中止了。

“今天是第一天,就是这样罢。”他惶惑了一会之后,才断续地说,一面点一点头,跨下讲台去,也便出了教室的门。

“嘻嘻嘻!”

他似乎听到背后有许多人笑,又仿佛看见这笑声就从那深邃的鼻孔的海里出来。他便惘惘然,跨进植物园,向着对面的教员豫备室大踏步走。

他大吃一惊,至于连《中国历史教科书》也失手落在地上了,因为脑壳上突然遭了什么东西的一击。他倒退两步,定睛看时,一枝夭斜的树枝横在他面前,已被他的头撞得树叶都微微发抖。他赶紧弯腰去拾书本,书旁边竖着一块木牌,上面写道:

桑科

他似乎听到背后有许多人笑,又仿佛看见这笑声就从那深邃的鼻孔的海里出来。于是也就不好意思去抚摩头上已经疼痛起来的皮肤,只一心跑进教员豫备室里去。

那里面,两个装着白开水的杯子依然,却不见了似死非死的校役,瑶翁也踪影全无了。一切都黯淡,只有他的新皮包和新帽子在黯淡中发亮。看壁上的挂钟,还只有三点四十分。

高老夫子回到自家的房里许久之后,有时全身还骤然一热;又无端的愤怒;终于觉得学堂确也要闹坏风气,不如停闭的好,尤其是女学堂,——有什么意思呢,喜欢虚荣罢了!

“嘻嘻!”

他还听到隐隐约约的笑声。这使他更加愤怒,也使他辞职的决心更加坚固了。晚上就写信给何校长,只要说自己患了足疾。但是,倘来挽留,又怎么办呢?——也不去。女学堂真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样子,自己又何苦去和她们为伍呢?犯不上的。他想。

他于是决绝地将《了凡纲鉴》搬开;镜子推在一旁;聘书也合上了。正要坐下,又觉得那聘书实在红得可恨,便抓过来和《中国历史教科书》一同塞入抽屉里。

一切大概已经打叠停当,桌上只剩下一面镜子,眼界清净得多了。然而还不舒适,仿佛欠缺了半个魂灵,但他当即省悟,戴上红结子的秋帽,径向黄三的家里去了。

“来了,尔础高老夫子!”老钵大声说。

“狗屁!”他眉头一皱,在老钵的头顶上打了一下,说。

“教过了罢?怎么样,可有几个出色的?”黄三热心地问。

“我没有再教下去的意思。女学堂真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子。我辈正经人,确乎犯不上酱在一起。”

毛家的大儿子进来了,胖到像一个汤圆。

“阿呀!久仰久仰!……”满屋子的手都拱起来,膝关节和腿关节接二连三地屈折,仿佛就要蹲了下去似的。

“这一位就是先前说过的高干亭兄。”老钵指着高老夫子,向毛家的大儿子说。

“哦哦!久仰久仰!……”毛家的大儿子便特别向他连连拱手,并且点头。

这屋子的左边早放好一顶斜摆的方桌,黄三一面招呼客人,一面和一个小鸦头布置着座位和筹马。不多久,每一个桌角上都点起一枝细瘦的洋烛来,他们四人便入座了。

万籁无声。只有打出来的骨牌拍在紫檀桌面上的声音,在初夜的寂静中清彻地作响。

高老夫子的牌风并不坏,但他总还抱着什么不平。他本来是什么都容易忘记的,惟独这一回,却总以为世风有些可虑;虽然面前的筹马渐渐增加了,也还不很能够使他舒适,使他乐观。但时移俗易,世风也终究觉得好了起来;不过其时很晚,已经在打完第二圈,他快要凑成“清一色”的时候了。

一九二五年五月一日。

(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二五年五月十一日北京《语丝》周刊第二十六期。)

孤独者

我和魏连殳相识一场,回想起来倒也别致,竟是以送殓始,以送殓终。

那时我在S城,就时时听到人们提起他的名字,都说他很有些古怪:所学的是动物学,却到中学堂去做历史教员;对人总是爱理不理的,却常喜欢管别人的闲事;常说家庭应该破坏,一领薪水却一定立即寄给他的祖母,一日也不拖延。此外还有许多零碎的话柄;总之,在S城里也算是一个给人当作谈助的人。有一年的秋天,我在寒石山的一个亲戚家里闲住;他们就姓魏,是连殳的本家。但他们却更不明白他,仿佛将他当作一个外国人看待,说是“同我们都异样的”。

这也不足为奇,中国的兴学虽说已经二十年了,寒石山却连小学也没有。全山村中,只有连殳是出外游学的学生,所以从村人看来,他确是一个异类;但也很妒羡,说他挣得许多钱。

到秋末,山村中痢疾流行了;我也自危,就想回到城中去。那时听说连殳的祖母就染了病,因为是老年,所以很沉重;山中又没有一个医生。所谓他的家属者,其实就只有一个这祖母,雇一名女工简单地过活;他幼小失了父母,就由这祖母抚养成人的。听说她先前也曾经吃过许多苦,现在可是安乐了。但因为他没有家小,家中究竟非常寂寞,这大概也就是大家所谓异样之一端罢。

寒石山离城是旱道一百里,水道七十里,专使人叫连殳去,往返至少就得四天。山村僻陋,这些事便算大家都要打听的大新闻,第二天便轰传她病势已经极重,专差也出发了;可是到四更天竟咽了气,最后的话,是:“为什么不肯给我会一会连殳的呢?”

族长,近房,他的祖母的母家的亲丁,闲人,聚集了一屋子,豫计连殳的到来,应该已是入殓的时候了。寿材寿衣早已做成,都无须筹画;他们的第一大问题是在怎样对付这“承重孙”,因为逆料他关于一切丧葬仪式,是一定要改变新花样的。聚议之后,大概商定了三大条件,要他必行。一是穿白,二是跪拜,三是请和尚道士做法事。总而言之:是全都照旧。

他们既经议妥,便约定在连殳到家的那一天,一同聚在厅前,排成阵势,互相策应,并力作一回极严厉的谈判。村人们都咽着唾沫,新奇地听候消息;他们知道连殳是“吃洋教”的“新党”,向来就不讲什么道理,两面的争斗,大约总要开始的,或者还会酿成一种出人意外的奇观。

传说连殳的到家是下午,一进门,向他祖母的灵前只是弯了一弯腰。族长们便立刻照豫定计画进行,将他叫到大厅上,先说过一大篇冒头,然后引入本题,而且大家此唱彼和,七嘴八舌,使他得不到辩驳的机会。但终于话都说完了,沉默充满了全厅,人们全数悚然地紧看着他的嘴。只见连殳神色也不动,简单地回答道:

“都可以的。”

这又很出于他们的意外,大家的心的重担都放下了,但又似乎反加重,觉得太“异样”,倒很有些可虑似的。打听新闻的村人们也很失望,口口相传道,“奇怪!他说‘都可以’哩!我们看去罢!”都可以就是照旧,本来是无足观了,但他们也还要看,黄昏之后,便欣欣然聚满了一堂前。

我也是去看的一个,先送了一份香烛;待到走到他家,已见连殳在给死者穿衣服了。原来他是一个短小瘦削的人,长方脸,蓬松的头发和浓黑的须眉占了一脸的小半,只见两眼在黑气里发光。那穿衣也穿得真好,井井有条,仿佛是一个大殓的专家,使旁观者不觉叹服。寒石山老例,当这些时候,无论如何,母家的亲丁是总要挑剔的;他却只是默默地,遇见怎么挑剔便怎么改,神色也不动。站在我前面的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太太,便发出羡慕感叹的声音。

其次是拜;其次是哭,凡女人们都念念有词。其次入棺;其次又是拜;又是哭,直到钉好了棺盖。沉静了一瞬间,大家忽而扰动了,很有惊异和不满的形势。我也不由的突然觉到:连殳就始终没有落过一滴泪,只坐在草荐上,两眼在黑气里闪闪地发光。

大殓便在这惊异和不满的空气里面完毕。大家都怏怏地,似乎想走散,但连殳却还坐在草荐上沉思。忽然,他流下泪来了,接着就失声,立刻又变成长嚎,像一匹受伤的狼,当深夜在旷野中嗥叫,惨伤里夹杂着愤怒和悲哀。这模样,是老例上所没有的,先前也未曾豫防到,大家都手足无措了,迟疑了一会,就有几个人上前去劝止他,愈去愈多,终于挤成一大堆。但他却只是兀坐着号咷,铁塔似的动也不动。

大家又只得无趣地散开;他哭着,哭着,约有半点钟,这才突然停了下来,也不向吊客招呼,径自往家里走。接着就有前去窥探的人来报告:他走进他祖母的房里,躺在床上,而且,似乎就睡熟了。

隔了两日,是我要动身回城的前一天,便听到村人都遭了魔似的发议论,说连殳要将所有的器具大半烧给他祖母,余下的便分赠生时侍奉,死时送终的女工,并且连房屋也要无期地借给她居住了。亲戚本家都说到舌敝唇焦,也终于阻当不住。

恐怕大半也还是因为好奇心,我归途中经过他家的门口,便又顺便去吊慰。他穿了毛边的白衣出见,神色也还是那样,冷冷的。我很劝慰了一番;他却除了唯唯诺诺之外,只回答了一句话,是:

“多谢你的好意。”

我们第三次相见就在这年的冬初,S城的一个书铺子里,大家同时点了一点头,总算是认识了。但使我们接近起来的,是在这年底我失了职业之后。从此,我便常常访问连殳去。一则,自然是因为无聊赖;二则,因为听人说,他倒很亲近失意的人的,虽然素性这么冷。但是世事升沉无定,失意人也不会我一投名片,他便接见了。两间连通的客厅,并无什么陈设,不过是桌椅之外,排列些书架,大家虽说他是一个可怕的“新党”,架上却不很有新书。他已经知道我失了职业;但套话一说就完,主客便只好默默地相对,逐渐沉闷起来。我只见他很快地吸完一枝烟,烟蒂要烧着手指了,才抛在地面上。

“吸烟罢。”他伸手取第二枝烟时,忽然说。

我便也取了一枝,吸着,讲些关于教书和书籍的,但也还觉得沉闷。我正想走时,门外一阵喧嚷和脚步声,四个男女孩子闯进来了。大的八九岁,小的四五岁,手脸和衣服都很脏,而且丑得可以。但是连殳的眼里却即刻发出欢喜的光来了,连忙站起,向客厅间壁的房里走,一面说道:

“大良,二良,都来!你们昨天要的口琴,我已经买来了。”

同类推荐
  • 职商

    职商

    HR硕士毕业生苗衿凭借丰富的产品及管理知识力压众多竞争对手走马上任人事经理,壮志满怀地投入到人事改革的洪流中,殊不知改革就是要破除陈规和触动既得利益.在各方利益的激烈较量中,疏于自我防范的苗衿尽管初步取得成效,但更大的漩涡却在一步步向她靠近。《职商》不同于其他职场书籍急欲传授专业技能,她以细节见长的故事性描述手法悉数关于招聘面试的实质、关于上下级的关系处理、关于同事之间的交道、关于对下级的管理、关于工作任务的安排、关于和客户的交往等等精彩故事。不同于当前书架上泛滥的“白领到金领”喜剧式的教科书,堪称一部求职入职者的警示录——在我们闯荡职场的过程中,知道哪条路不通和知道哪条路可行同样重要!
  • 乐园东区16栋303室

    乐园东区16栋303室

    陆大壮向管教标准地鞠了一个躬,转身迈出灰色的铁门,咣啷一声,铁门在他的身后发出一声闷响,陆大壮六年的刑期就算结束了。陆大壮是坐公共汽车回的家。本来,他也想打车,可在这么个荒郊野岭,在监狱附近,他又穿着一身牢服,哪有出租车肯为他停下来。陆大壮是被减刑提前释放的,他的家人并不知情,又因为被关进来的那一年是冬天,现在是盛夏,所以陆大壮没有衣服可换,他只能背着冬天的棉衣,穿着灰色的牢服。他不怕路人的眼光,他想好了,到了市里,找一家商店把这身行头换下来,他就是要突然出现在家人面前,给他们一个惊喜。陆大壮一路打听,倒了三次车才到了传说中的新家——乐园东区。
  • 该隐的后裔

    该隐的后裔

    本书包含了作者的两部作品《该隐的后裔》和《克拉拉的出家》,为作者带有宗教色彩的代表作。本书中作者把时间定位在已经危机重重的明治时期,把舞台搬到了相对荒蛮的日本北海道。主人公仁右卫门带着他的妻子漂流至此,为生存而挣扎产生了一系列冲突,作者通过这一“原始的王者独裁般的无粉饰的自我”的塑造,淋漓尽致地表现了这种狂暴、凶悍之力,同时,又流露出被弃绝后的绝望与迷失。《克拉拉的出家》讲述了意大利Assisi市贵族名媛克拉拉皈依基督教成为弗朗西斯科修道院的第一位修女,最后自己也成为一座修道院院长的故事。整个作品细致地描写了13世纪基督教城市的情景及宗教观,历史文化沉淀厚重,不失为一部值得咀嚼回味的伟大作品。
  • 抖落不掉的名字

    抖落不掉的名字

    我这人少有大志,还在很小的时候,读到古人的一句“庭不扫,何以扫天下?”感动得稀里哗啦,自此就和扫帚建立了深厚感情,多年来一直坚持不辍。起初我当工程师,人们就余工余工地叫我。老婆说,再厉害的专家,也得听领导吆喝,何况你还是二五眼工程师。自古华山一条路,那就是当官;你不当官,那就是没出息,老婆孩子也借不到你的阴凉。听老婆话,跟共产党走,喝散装白,抽蛤蟆头——这是我多年恭奉的圭臬。就用扫帚开道,一溜胡同扫进了机关大院。那天来了一位首长视察,看我顶着毒日头扫院子,扫得遗世忘我,就问这人是谁。
  • 牟氏庄园

    牟氏庄园

    风雨如磐的20世纪20年代,大地主牟氏家族由新寡的少奶奶姜振帼掌理门户。美丽、聪慧、干练的姜振帼一心继承、光大祖业。家族内部尔虞我诈的倾轧,官府、军阀的欺压,土匪盗贼的洗劫,日本鬼子的侵扰……倔强的姜振帼镇定自若地带领家族度过重重危机。她忍受着内心的孤独、寂寞和压抑,苦苦抗争了二十年。然而,半封建半殖民地的中国,地主阶级不可避免地走向瓦解和崩溃。目睹繁花凋谢、满目疮痍的家族败落景象,心有不甘却无力回天的少奶奶在一个细雨连绵的黄昏香魂飘逝……
热门推荐
  • 修邪

    修邪

    一道白色遁光飘然降至城主府外,落下一个白发白袍的老者,老者手持拂尘,仙风道骨,一身卓然仙气,望之犹若……
  • 弃妇也逍遥

    弃妇也逍遥

    强推影的新文《天价傻妃:娶一送一》“堂还没拜呢,休书就不必写了吧。”大婚当天,她被退婚,冷冰冰的声音中不带半点情意。梨花带雨的脸,楚楚可怜的伤心,“相公,你真的不要我了吗?”果不其然的换来他冷冷的嘲讽与厌恶。只是在他转身离开后,她的脸上却随即绽开妩媚如花的轻笑。生意屡屡被抢,措手不及的他惊滞,是谁这么大的胆子,这么大的本事?却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她,短短一个月,她竟然让只剩空壳的唐家起死回生。再见她时,一颦一笑,风情万种间散发着轻易掌控一切的魄力。一举一动,雷厉风行中带着浑然天成的霸气。这真的是以前那个胆小,懦弱毫无主见的女人吗?【新文的连接,推荐新文《傻妃太逍遥》】君无忧:“你竟敢骗朕。”阴冷着一张脸,咬牙切齿的低吼,他,一国之君,竟然被这个女人骗了,更重要的是,他竟然将她指婚给别人,“我当时只不过很真诚的向皇上求婚,被皇上当场拒绝,骗从何来?”微微撇嘴,不以为然的轻笑,她只不过说了别人不敢说的话,把这个皇上吓到了而已。“你,?”他满脸的黑线,她这回答还真是让他意外,双眸微转,随即诡异的一笑,“那朕现在答应你。”“现在?”眉角一挑,风淡云轻地笑道,“现在我没兴趣了。”君无邪:“你对别的男人发花痴,为何不对本王发花痴呢,要不,你来非礼本王吧,本王保证把你抱回王府。”痞痞的笑中,带着三分邪气,七分好玩,一双兴奋的眸子中却隐着几分期待。“哦?”她唇角慢慢的上扬,笑颜如花,只是一秒种后,“啊,啊,你,你,本王不活了。”近乎崩溃的声音响彻云霄。襄王:“你是本王的王妃,给本王老实点,不要在外面给本王招蜂引蝶。”冰冷的威胁中却带着几分他无法控制的懊恼。“咦,现在是你的王妃了?我记得王爷可是拒婚了。”“婚是皇上赐的,皇上一日没有收回圣旨,你就永远是本王的王妃,本王三日后迎你进府。”仍就是他那面无表情的冰冷,只是连他都没有发觉自己的声音中,竟然带着几分欣喜的期待。“哦,那我明天就去让皇上收回圣旨,我想皇上一定很乐意的。”妩媚一笑,勾魂吸魄,却让他那冰冷的眸子中多了几分怒火。风逸轩:“你前几天还非礼与我,今天就装做不认识了。”温文尔雅的轻笑,却是让人忍不住的陶醉,不亏是京城第一美男子。“你都说是前几天的事了,前几天非礼的,今天还有必要认识吗?”双眸微转,她一脸理所当然的回答。“,”君无痕:
  • The Fathers of the Constitution

    The Fathers of the Constitution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汇聚授权电子版权。
  • 我家帝妃太难追

    我家帝妃太难追

    【新书《衍神,你家辅助已上线!》已发,求支持~】她是22世纪的修真者,却被似若亲人的义父扎心而死,再次睁眼,她是伽罗国相府庶出三小姐,爹不疼,姐不爱,唯有一个孪生兄弟护她周全。那些曾经伤她,辱她,欺她的人,她势必要让他们付出代价!他是令人胆颤的暗夜魔帝,自从遇上她,他高冷的人设就绷不住了……“爷,外头有人说夫人是狐狸精,要不要属下去撕了他们的嘴!”“不用,你还不让人说大实话了?”某男老神在在,结果……“阎夜,你给老娘滚!”“一个人滚多没意思,娘子一起滚~”
  • 我的梦幻林场

    我的梦幻林场

    (新书《我的人生重置了》已发布。求支持!)回到小山村的冯天策,意外得到了种植小空间。从此,他与各种珍稀物种结下了不解之缘,开启了一段传奇人生。檀香紫檀的衣柜,百年沉香的手串,黄花梨木的沙发......低调的山间小屋尽显奢华。斗香、赏木、观花......最悠闲的生活只在他的梦幻林场。
  • 舍之有道,得之有方

    舍之有道,得之有方

    人生充满了各种选择,而不同的选择也决定了我们不同的人生。选择其实也就是一个舍弃与得到的对比。我们不可能得到想要的一切,在选择一个事物的同时,我们不得不放弃另外一个事物。这是一个痛苦的过程,虽然很多东西是我们不愿舍弃的,不过我们最终还是要舍弃掉。
  • 唐诗风物志:唐人的世俗生活

    唐诗风物志:唐人的世俗生活

    在世风开放、文化繁盛的唐朝,以诗寄情、叙事、言志是一种风尚,诗歌在唐代空前绽放。与其他朝代相比,唐人似乎生活得格外热情,他们热进取、爱美妆、轻规训、喜游耍,热衷精神愉悦,也沉醉于世俗生活。本书从唐人的行、婚、花、梦、欢、衣、妆、食、戏九个方面,娓娓细叙唐人的世俗百态,文字讲究而带有活泼之意,徐徐展开一幅唐人生活的画卷。
  • 男人吃什么才健康

    男人吃什么才健康

    吃是人的本能,但吃什么,怎么吃,这里面却大有讲究。“吃是人类身体健康的第一道关”,人的健康不能只停留在“不得病”的低水平上,要有健康的体魄,还要会“吃”。要会“吃”,就不能由着性子来,以至于想吃就吃,这是万万不可的。  总之,在解决了“吃饱”的问题后,现在是应该解决怎样“吃好”的时候了。为此,我们综合了国内外的最新研究成果,并根据现代男性的身体和生存状况,编辑了本书。主要是通过饮食营养达到保健、养生、壮阳、滋补、调理、食疗的功效,本书具有很强的科学性、权威性、系统性和实用性,是指导现代男性健康饮食的良好读物。
  • 霸爱总裁

    霸爱总裁

    酒吧,是醉生梦死的场所,而恰恰,这个酒吧,名叫“沉沦”。酒吧中,各色灯光打在沸腾的舞池之中,营造出一种极其奢靡,却又寂寞的氛围,舞池中的人,疯狂而热烈,一个个,就像是深夜潜行的妖精一般的!在吧台的角落里,有一片纯白特别引人注目,舞池中不小心泄过去的光,笼罩在她的身上,让她变得恍然而不真实!是啊,她的确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有谁是穿着运动T恤便进了酒吧的?她是!有谁是一进酒吧,甚至都不知道自……
  • 当被神选择后的NPC生活

    当被神选择后的NPC生活

    退伍军官牧林意外接触到游戏世界的‘神’,为了复活自己喜欢的人,从此走上了无敌的道路,一步步成为游戏世界以及现实世界最强大的‘NPC’!且看他如何为了自己喜欢的人,下杀仇人,上杀魔神,为了复活自己喜欢的人,成就最强大的‘NP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