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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长生

到底也不是什么大县,每天从这里经过的火轮车又只有那么一辆,站台上一大群人里自然有挤不上去的,眼看着火车在眼前缓慢开走了,有哭哭啼啼的,有站在一旁大声痛骂的,还有不放弃追着火车跑的……一时间整个站台乱成了一团。

过了一会儿,站台上的人慢慢冷静下来,开始四下里找地方坐。

“又有一夜要熬了,如今晚上的风像刀子似的,刀刀都要人的命,眼睛都不敢闭上,真怕这么睡着了,第二天就睁不开眼,直接冻死在这里。”

“我都守在这三天了,干粮和水都吃光了,再挤不上火车,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又有人开始哭起来。

鱼宁一直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听着身边几个妇女嘤嘤地抹眼泪,不禁十分反感,转头迈开步子走了。哭如果能解决问题,大概天上都能下场黄金雨了。

她知道自己要在这里过夜,也不敢耽误,四下里一瞧,发现了个极其隐蔽又能避风的角落,快步跑过去刚想坐下,阴暗的角落里忽然有人低声叫道,“嘿,脚下面有人,看着点。”

鱼莹吓了一跳,急忙往旁边一让,就见一个一脸胡子乞丐打扮的男人从地上坐了起来,若是他再不出声,刚才鱼莹就要坐在他身上了。他看了鱼莹两眼,本以为鱼莹会尖叫着跑开,毕竟之前已经发生过几次这样的事了。谁知道眼前的姑娘竟然一点儿表情都没有,十分镇定地站在原处打量着自己,他觉得有趣,虽然一张脸满是灰尘,又脏又臭,但还是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你不怕我吗?”

鱼莹见他虽然模样邋遢,身上还有股子怪味,但声音清朗,仿佛临海渔村常年能听到海浪轻轻拍打礁石的声音,恍惚间,她好像又赤着脚站在了家乡的海边,看着夕阳慢慢在海面上下沉,洒下一片金色的微光……想到这里,猛然回过神来,只见那男人还侧着脸一脸好奇地盯着自己,她微微哼了一声,在他对面坐下了,“你有什么可怕的?这个世上除了我自己,我什么都不怕。”

那男人一愣,听她回答得有趣,忍不住笑了笑,“可别人看到我这幅样子,都要吓得叫起来呢。”

鱼莹扬了扬唇角,十分不屑地说道,“你也说了,那是别人,我和他们不一样。”

那男人了然地点了点头,虽然初次见面,竟然从心底升起一股亲近之感,脸上的笑容也更加浓烈,“我看你年纪不大,就叫你一声妹子,刚才我看你一直站在那儿,好像压根没打算上车,是不是?”

鱼莹一怔,倒没想到自己这么惹眼,竟然随随便便就给发现了。她暗暗责怪自己不小心,眼下还没有出县,不过是成功了一半罢了,自己竟然就有些放松警惕。若是连这角落里乞丐一样的男人都注意到了自己,不知道别人发现了没有……一想到这里,急忙警觉地看了看四周,这次仔仔细细扫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才悠悠松了口气。

男人一直看着她的脸色,见她紧张起来的模样,似乎觉得十分有趣,“你应该不知道,在一群流动的人群里,有一个静止的人,是多么的与众不同,大概这就叫鹤立鸡群。听我一句劝,下次就算胜券在握,也别表现在脸上,最起码也装装样子。”他顿了顿,竟然像个教书先生似的一本正经对鱼莹说道,“你知道人为什么说话的时候喜欢看别人的脸吗?因为人的脸上会有表情,表情会出卖你的心,让人读懂你的想法,所以,一定要管好自己的脸。就像你此刻,就在震惊我的这番话,是不是?”

鱼莹的确很震惊,在她过去的人生里,只有酸秀才带给她的震撼最多,算是她人生的启蒙老师,教会了她很多东西。可眼前的这个乞丐谈吐不俗,极有深度,似乎很不简单。

鱼莹忍不住认真看了他几眼。

他盘腿坐在阴影里,虽然瞧不清模样,但依稀能看出棱角分明的脸型,一头乱糟糟的头发黏在额头上,厚重的发丝下有一双狭长的双眼,薄薄的单眼皮下,格外幽黑的眸子散发着神秘莫测的光芒。

男人也知道鱼莹打量自己,索性大大方方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任她看,鱼莹对上他的视线,忍不住一怔,急忙别过了脸,小声问道,“你在这里待了几天了?”

男人仔细回想了一番,坦白回答道,“两三天的样子吧。这个地方背阴又防寒,从这里看出去刚好能环视整个站台,有什么风吹草动可以最先知道,是个躲避追捕的好地方。”

这话是什么意思?

躲避……追捕……

鱼莹身子一震,有些意外地看着男人。她向来自恃聪明过人,一路从渔村跌跌撞撞逃到县里,靠得就是高人一等的谋略与胆识。可眼前这个脏兮兮的乞丐为什么会有一种看透别人心事的本领?他这番话又是什么意思?警告?还是……威胁?又或是试探?

男人看着她飞快变化的表情,咧开嘴笑了笑,与一身的污渍不同,竟然有一口的小白牙,“你是不是觉得没人发现你那点小计谋?打你和那个不知哪儿找来的乡下女人在关卡上演一出闹剧时我就瞧见了,你这点道行只能和这群不成气候的小兵过过招,真遇到老练的,还没等你出手,人头就已经掉在地上了。”

鱼莹有些生气眯起了眼,她虽然从不觉得自己比别人强多少,但给别人这么当面看低了,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

男人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一身的汗臭味顿时扑了过来,鱼莹只觉得这味道极其刺鼻,急忙捂着鼻子侧过了脸,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转头的瞬间,竟然看到男人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捉弄到人的快感。

“你不用不服气,在逃难方面我可是你的前辈。”男人悠悠一笑,一口白牙明晃晃的,“要不是这样,我有十条命也不够死的,哪还能和你坐在这儿闲聊天呢?”

鱼莹更是惊讶,仔细看了他两眼,“你既然在逃难中,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就不怕我去举报你吗?”

男人嘿嘿一笑,好像几天没开口说话了,猛然有人和自己聊天,竟是分外的激动,“首先,我已经注意你半天了,如果没看错,你应该也是个有点故事的姑娘吧?你自己尚且无法自保,还想着去举报我?我看你风尘仆仆,这些日子一定辛苦极了。能凭借自身强大的耐力走到今天这一步,除了极细的心智之外,就是一股子可以牺牲一切的狠劲儿。何况我就算再怎么罪大恶极,与你也毫无关系。如此艰难走到今天的你,会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外人做危险的举动吗?其次……”男人歪着脖子想了想,又说,“你觉得什么人会坦白和你说这些?那就是眼下的局势都在自己掌握的前提下,所以,他会给你举报的机会吗?只怕你还没站起身,就已经死在这里了,信不信?”

鱼莹听他啰啰嗦嗦地说了一堆,有些好笑地看着男人,“让我猜猜,你身上带着刀子?枪的声音太大,你不敢用。你能这么自信,肯定身手不错,但即便再不错的身手,你也不敢保证在动手时没有半点误差。只要你稍稍错了一点,我就能发出声音,声音惹来了人,你自然也跑不了。”她眼光四下看了看这个僻静的角落,“你这个地方虽然选的好,视野也不错,但只一点,这里是个死穴,没有逃生的出路,一旦给人发现,你无路可逃,必死无疑。”

男人似乎有点意外,倒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她就已经熟悉了环境,甚至找出弊端,忍不住轻轻拍了拍手叫了声好,“真是不简单,不错不错。我先前选这里时,也觉得不太满意,但矮子里拔大个,也实在没别的地方可选。你刚才不也是找了好久才发现这儿的吗……”他嘿嘿一笑,“之前注意你时就在想,若真是同道中人,一定能发现这里。我正无聊的要命,要是能过来和我聊聊天就好了,没想到你竟然真走了过来。”

“你在这躺了两三天,都没人过来打扰吗?”

“当然有人来。但和我们不一样,他们是纯属撞大运看到的,都被我吓走了。既然不是一路人,就没什么说的,看着他们我手痒痒,要是真弄死了两个惹出事,再搭上老子这条命,那就不值了。老子枪林弹雨见惯了,死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小地方,那不是太委屈了吗?”男人一副自大的模样。“还有,我身上从不带刀,这种东西都是给初出江湖的人准备的,我一般有什么用什么,在真正的杀手面前,哪怕是一张纸,一根发丝,都可以杀人。刚才你来时我就想,你这两条辫子真好,足可以杀几百人了。”

鱼莹摸了摸自己柔软的发丝,微微一笑。他的话若是从别人嘴巴里说出来,鱼莹听都不会听,只会觉得是在吹牛。但眼前的男人话里行间透出的那种自信和优越感,却无法让她怀疑。

“怎么?你不信?”

鱼莹摇摇头,“这话你说给任何人,他们都不会信,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种奇妙的感觉,知道你不是在撒谎。”

男人得了她的肯定,更是开心,“我就说咱们俩肯定谈得来,妹子,你叫什么名字?”

鱼莹本想随口编个名字告诉他,但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仔细一想,还是老实地说道,“我叫鱼莹。”

那男人盯着她的眼,笑道,“这不是你的真名,刚才你话到嘴边还是想了一下,就证明有件事儿过了你的脑子。人思虑再三,那肯定是在想着怎么撒谎。你既然不诚心和我聊天,咱们就不必说下去了,你走吧。”说着,模样变得冷冰冰的,又要躺回去。

鱼莹见他变脸的速度翻书一样快,也不知为什么,竟然觉得他和自己十分对脾气,忍不住解释道,“你我素不相识,原也没什么深交情,你突然问我名字,我原本打算随口说一个,但不知为什么,和你聊天,有种相逢恨晚的感觉,因此不想骗你,深思熟虑后,还是说了真名。我的确姓鱼,单名一个莹字。”

“这名字真好,一条漂亮的小鱼儿自由自在的游着。”男人见她坦白,顿时又笑了起来,“只是这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鱼莹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是记得的,偏他还装作一副认真回想的模样,最后恍然大悟地说道,“哟?怎么和县里刘老爷走失的那个小妾一个名?这世上竟有这么巧合的事儿吗?”

这番话要是从别人的嘴巴里说出来,鱼莹现在早就扑上去死死掐住他的脖子了,如今听到,竟然一点不急,笑着说道,“是吗?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同名同姓有什么了不起?”

男人见她没什么反应,开心地笑了笑,“县里刘老爷是出了名的大财主,县里的地有一大半是他家的,跟了他吃香的喝辣的,你为什么不愿意?”

鱼莹想了想,回他道,“你那么喜欢,就去找他好了。”

男人嘿嘿一笑,“我这几日一直在想,天下间有谁的名字配跟我放在一起?没想到,今儿竟然见到了本人,果然没让我失望,也算对得起我和你一起被通缉了,我叫柳长生,名字是我奶奶起的,大概是希望我长生不老永远不死吧?好在我也没让她失望,十几次死里逃生,也算对得起这个名字了。”

鱼莹早就猜到了他的身份,听着男人亲口说出来,倒也没觉得多意外,“从县里牢房逃出来,你就一直窝在这儿了?”

“嗯。”柳长生点了点头,“这里是最好的所在,想要离开县城,爬上火车就走了。不想离开,从那边出站口就又回去了。”

“关卡设得这么严,你是怎么进来的?这里就没有排查的?”

“我从牢里跑出来,直接就奔这里来,那时候还没设置关卡,自然轻松。”柳长生极为得意,“每天都有来查的,那又如何?站台上灰压压的全是人,总不能一个个的看吧?这群士兵都是些吃公粮的饭桶,不过是领着工资做做样子罢了。何况老子在道上也是有点名声的,他们哪个运气不好真撞见了我,怕是要吓尿裤子呢。”

他这么一说,鱼莹自然理解,估计这群负责搜查的小兵只是做足了表面文章,又不是自己的事儿,都没那么上心,真栽在柳长生的手里送了命,那是要冤屈死的。

鱼莹沉吟片刻,似乎还有事情不理解,小声问道,“你既然都到了火车站,必然做得是远走高飞的打算,为什么停在这里不肯走?”

柳长生微微一笑,低下了头,“自然……是有点割舍不下的东西。”他说这话的时候,竟然一脸柔情,笑得极为幸福。鱼莹一愣,心知肚明地笑了笑,“你喜欢的姑娘在这里?”

“欸,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我在牢房里待了这么久,她怕是早都当了别人的娘了。”说到这里,颇有些感慨地叹了口气,“当初还说什么死也不分开,多少年都要等我之类的,但这种话说出来容易,几个能坚持下来?甜言蜜语又当不得饭吃……但还是有点舍不下,总想离开前再看她一眼,哪怕只有一眼也好。”

“其实,你还是愿意相信她在等你的。所以只想看一眼,万一她真的在等……”鱼莹没有继续说下,眼睛往站台的人群里瞄了几眼,“正常人都以为你早就马不停蹄的跑了,谁能想到你还会留在这里呢?过几天警备自然就松懈了,你去看一眼,了了心事再走,也没什么大不了。”

“和聪明人聊天真是方便多了。”柳长生十分高兴,他打了个哈欠,忽然说道,“妹子,我求你一件事儿。这几天我躲在这里,一直没睡过安生觉,你容我闭一会儿眼,你帮我守着,有什么状况赶紧叫醒我,行不行?我可以信得过你吧?”

他这个想法与鱼莹不谋而同,一拍即合。鱼莹点点头,“没什么不行的,你睡吧。一会儿醒了换我,这些天我一直提心吊胆,就算闭上了眼听到半点声音也立刻醒过来,再这么折腾下去,非死在路上不可。”

柳长生听她答应自己,也不啰嗦,裹紧了棉衣倒在地上就睡,不一会儿就鼾声四起,竟然真睡着了。

他一直睡到下午才醒,看了看鱼莹,“妹子,你睡吧,现在我给你守着。”

鱼莹也不跟他客气,靠着墙闭上了眼。

一直睡到天都黑了,鱼莹才被饿醒,她昨晚只吃了一小块饼,今天一天米水未进,身子自然受不了,睁开眼看了看柳长生,清脆地问道,“有吃的没有?”

柳长生一笑,飞快站起了身,“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来。”趁着夜色脚步飞快地跑了。过了一会儿又兔子一样的跑了回来,手里捧着两个厚面饼和三四个馒头。鱼莹愣了一下,问他,“哪儿来的?”

“额……”柳长生歪着脖子想了想,“借来的,回头咱们有了再还给人家。”

鱼莹扑哧一笑,“分明就是偷的,还不承认。”

“你看,咱俩心里明白就是了,你非要说出来,很多话说出来就不美了。”柳长生把厚面饼递给鱼莹,自己拿起一个馒头大口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模糊地说道,“吃不了的你都装起来,明天带在路上吃。回头我要是饿了,再去跟别人借。”

鱼莹听他说得有趣,忍不住笑了起来,也不跟他客气,给他多留了一个馒头,其余的全都装进了包袱里。

柳长生没一会儿就把馒头吃得干干净净,果然不够,把鱼莹留给他的又吃了,“明天上午再有火车来,我护送你上去。”

鱼莹亲眼见到今天上车时挤来挤去的情景,原本还担心明天能不能上去,听了他的话,顿时放下了心,“嗯,那就麻烦你了。”

“客气什么?”柳长生豪气地摆了摆手,“你我名字能放在一起被通缉,这就是缘分。又能在火车站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相逢,那就是老天的巧妙安排了。这要放在以前,我非娶了你不可,可惜我现在心里有了别人,欸……真他妈可惜。”说到最后,竟好像真的极为可惜似的,捶胸顿足,连连叹气。

鱼莹知道他在故意逗弄自己,瞪了他一眼,“我是你说娶就能娶的吗?刘老爷那样的家业我都看不上呢。”

“也是。”柳长生呵呵笑道,“吃完了你就再睡一会儿吧,明天还要坐一天的车呢。我刚才睡够了,晚上我来守着。”

鱼莹嗯了一声,不一会儿吃完了饼,又靠着墙壁合上了眼。她这些日子颠簸累了,一刻也没办法安心休息,如今柳长生在身边,也不知怎么了,睡得竟然格外放心。第二天一睁眼,天都已经大亮。

鱼莹吓了一跳,急忙坐直了身子,“火车过去了吗?”

柳长生好笑地点了点头,“过去了,我看你睡得正香,实在不忍心叫醒你,只好眼睁睁看着火车从眼前开走了,你别恼,在这儿再陪我待一天就是了。”

鱼莹看他的模样就知道他是在捉弄自己,白了他一眼,“我原以为若是比撒谎骗人的本事,我绝对是稳操胜券的,没想到和你一比,真是一山还有一山高,你这人嘴里没一句真话。”

柳长生嘿嘿一笑,忽然又问,“妹子,你要去哪儿,有投奔的人没有?回头我处理完这边的事,再去找你好不好?”

鱼莹点点头,从贴身的口袋里把剩下的八块大洋都掏了出来,又把金龙留给她的地址展开来给柳长生看,柳长生看了两眼,骂道,“龟孙子,这是谁写的字?用脚写的?怎么丑成了这样?让我看看……这是上海……永月巷?妹子,你要去上海吗?那地方可和这边不一样,整天乱糟糟的不适合生活呢。我看你就老老实实去个小县城,找个安分守己的男人成了家,过个安稳日子,这样不好吗?”

“什么地方我倒不知道,只知道那里是个很大很大的城市,到了那边机会就多了,总要给自己挣一个出头日,难不成真就这么随随便便嫁个人,过完下辈子吗?要是这样,还不如嫁给刘老爷当小妾,好歹大门大户的,吃穿都不用愁了。”

柳长生见她野心勃勃,忍不住一笑,“人各有志,我不劝你,回头若是真出了头,我去投奔你,你记得赏我一口吃的。”

鱼莹微微一笑,低着头把八块大洋分成了两份,其中一份自己又贴身藏好,余下的一份推到了柳长生的跟前。柳长生一愣,“这是干什么?”

“这是刘老爷要娶我当小妾时先付的定礼,总共十块大洋,逃家的时候我不客气的都拿着了。后来给了妹妹一块,昨天又给了帮忙演戏的田婶一块,剩下八块,你我一人一半。”

柳长生好笑地看了看鱼莹,“为什么给我?”

鱼莹一笑,“你留在这里,总要用钱的。再说了,要是没钱,将来怎么投奔我?只不过这大洋上有刘家的印记,你用的时候要格外小心。”

柳长生只扫了一眼,就看到印记,原本还以为鱼莹不安好心,让他花着钱漏了底,再给抓回监狱去,听她出言相告,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他也不客气,把钱收进了怀里,“行,我还有些别的事情要处理,咱们以一年为期,一年之后若是我没被抓,或是侥幸没死,自然会去上海找你。”

话音刚落,呜的一声,火车已经慢吞吞的开进了站台。

柳长生利落地从地上跳了起来,“妹子,跟我走。”

鱼莹急忙站起身子,被他抓起了手就跑。刺眼的阳光下人群顿时乱了起来,柳长生横冲直撞,仗着自己力气大,硬是强闯出一条路来。眼看着火车停在了眼前,一站台人马蜂一样的围了上去,柳长生双臂一张,硬是隔开了一个空地,对着鱼莹道,“妹子,从窗户爬进去。”

已经坐在火车里的一个中年男人闻声还一脸不乐意,“哎哟,怎么能从这里进来?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了……”听谈吐像是个读书人。

话没说完,脖领子一紧,已经给柳长生一把抓了过去,一张脸死死贴在玻璃窗上,“你他妈费什么话?再多一句嘴,我给你拉下来。”

那人见他凶神恶煞的,急忙告饶,“好汉饶命,快放了我吧。”

柳长生一松手,恶狠狠地说道,“愣着干什么?帮忙把我妹子拉上去。”那人急忙把手伸过来,鱼莹借了力,柳长生在下面轻轻一抬,她身子也瘦小,直接从窗户钻了进去。

回头一看,阳光下还是第一次看到柳长生的模样,虽然脸色漆黑,但却五官分明,鼻梁坚挺,站在火车下看着鱼莹笑。

鱼莹冲他挥了挥手,“你记得咱们的约定,一定要来找我。”

柳长生点了点头,没有开口。

没过多久,火车又拉了一声汽笛,再次缓慢地行驶起来。

柳长生站在站台上,看着远去的火车,心里默默想着,夜上海,不夜城……

呵呵,倒是好多年,没回去那里了呢。

何况那条深邃悠长的永月巷,他也是那么的熟悉。

一时间,乱成一团的站台,竟然变成五光十色的舞池,他仿似看到了无数的身影,在纸醉金迷的夜上海迷乱的灯光下,摇摆着身姿……

小鱼儿,你游啊游的,竟然游到了我最不想回去的地方。

希望你,一路顺风。

心,想,事,成。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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