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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校内机甲赛对于秦夏弦而言简直就是煎熬。

这几天以来,她明白了一件事。原来当评委是一件比上场打比赛还辛苦的事。

学校的要求是给出合适的评价,但是这个“合适”的标准非常不好把握。

不能太假大空、不能千篇一律,要能提出切实可行的建议、要能使选手的到提升,语气要适中、言辞不能太激烈!

坦白地说,如果没有最后一条要求,秦夏弦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化身轻衣夫人,用语言艺术好好地鞭策一下学长学姐们。

虽然学校的要求很具体,但是秦夏弦还是总结了一套评价方案。她列了一条优点表和一条缺点表,用排列组合的方式轮着说,稍微改一下措辞就差不多了。

这也不能怪秦夏弦,不然工作量太大,她估计要辞职不干的。

即使如此,这样一份敷衍版评价对于选手而言也很有意义。因为秦夏弦列出的优缺点基本上就是学生的共有特色,每个人都能有所收获。

不过如果看到熟悉的人上场,秦夏弦不介意仔细看看比赛。

比如说石凌雪的小队。

没错,石学姐最后又找了一个低年级生加入,并且成功地成为了队长。

但是很可惜,这只小队完全没有配合意识,在团体赛中的成绩惨不忍睹。

秦夏弦看完比赛之后,不禁为这些天之骄子的前途感到担忧。军部模式与学校模式脱轨,就会造成学生在毕业之后无法顺利融入军部,实习期不断延长,并且死亡率上升。

当然,学校也有自己的苦衷。还在上学的都是不满二十岁的孩子,太过强迫他们也不好。

这天晚上,秦夏弦习惯性地登上虚拟网络进行常规训练,却在客厅见到了轻衣夫人。

“好久不见,夫人最近还好吗?”秦夏弦一看她的架势,就知道是来找自己的。

“一点都不好。”轻衣夫人面色发冷,“不过跟你无关,不要多问。”

秦夏弦耸耸肩,她其实只是出于礼貌问个好而已啊,谁真的关心你最近怎么样了?

“我这次是特地来找你的。”

秦夏弦很好奇,轻衣夫人找她能有什么事?

“我知道你的家庭情况……我在虚拟网络有一些渠道,猜到了你的身份。我找的你目的,是为了商谈一次合作。”

秦夏弦表面上一派不动声色,心中却十分震惊。原来她的身份早就不是秘密了?传说中虚拟网络的绝对安全性呢?

“你不要多想,一个系统的安全性总是需要人来维护的,而我,恰好属于维护人员。”轻衣夫人很明显猜到了秦夏弦的想法。

“联邦内有这种身份的人,不超过十个。这些人都有自己的原则,不会轻易泄露这些信息。”

“……夫人刚才说到合作?”秦夏弦点了点头,认可了她的说法。

“是的,我希望与你达成长期合作的意向。”

秦夏弦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那么究竟是哪方面的合作?”

“长期合作涉及到的内容很多,你暂时可以不用细想,只要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就行了。”

如果这时候面对轻衣夫人的是一个同样精明的人,他肯定立刻就能明白她的意思。但是直到轻衣夫人提示了这句话,秦夏弦才突然反应过来。

秦夏弦心下有些犹豫。如果仅仅是某些方面的合作,她可以代表个人进行,与家族无关。但是长期合作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利益,就不可避免地牵扯到家族。

她的父母都不是无名之辈,相反,都有着相当的能量。如果轻衣夫人的目的是他们……不,不是他们。

虽然秦夏弦心中明白轻衣夫人的意思,但她还是打算试探一下。

“我很荣幸能够受到夫人的赏识,但是我人微言轻,如果有合作意向,不妨去找我家主事人商讨。”

轻衣夫人微微笑了笑,“我知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只是还需要考虑,对吧?没关系,不用急着回复我。只要你还记得我的提议,在你觉得合适的时机再联系我也可以。”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见过我。”轻衣夫人突然又说道。

秦夏弦一愣,“那次宴会……”

“是的,我听说你去了,但是我去的时候你应该正好要离开。”

秦夏弦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就提起那次宴会,但是这时候一想,立刻就明白了。

今队长和轻衣夫人的关系异常密切,而队长给他的感觉就像那天见到的安家少爷,然后又联想到那次晚宴……

现在轻衣夫人亲口承认她就是那位安夫人,所以今队长很有可能就是安怀术。

“怀术并不知道这件事,你告不告诉他都行。”轻衣夫人又说,“不过他有自己的计划,他的立场和你几乎是对立的,现阶段还是不要告诉他为好。”

她说出这样的话,其实已经证实了今怀昔的身份。

“其实我很好奇,你们分明是母子,为什么会分属两个不同阵营呢?”

“不,你有一点弄错了。我并没有什么阵营,我是一个被联邦监视的人,我所能做的只有牵线搭桥。怀术如果跟着我,无疑会受到束缚。”

秦夏弦听说过一些关于这位夫人的传闻,猜想她可能有什么难言之隐。

“那么你想和我合作,是在为谁牵线搭桥?”

轻衣夫人闻言又笑了笑,“……你都还没答应我的提议,我可不能告诉你太多。”

秦夏弦一看到轻衣夫人充满深意的笑,就知道自己又跟不上她的智商了。好吧,虽然她自认还算个聪明人,但是和变态比起来还是很有差距啊!

跟轻衣夫人谈完之后,秦夏弦觉得,除了搞清楚自家队长的身份之外,她其实什么都没弄懂。原来还指望遇上这种事就找队长帮忙,但是这次要怎么找今怀昔啊!

重新投入学习生活之后,秦夏弦才终于找回了一点自信。看,她周围的同学一个个比她还蠢,面对轻衣夫人那就是分分钟被搞定的节奏,所以她还是很厉害的!

在秦小妹的万千期待之中,校内机甲赛终于告一段落。团体赛已经比完,接下来就是个人赛阶段。秦夏弦赶紧向学校反映,自己学习时间紧张,无法再继续承担特邀嘉宾代理人的职责,于是顺理摆脱了这个巨大的麻烦。

这件事之后,秦夏弦又轻松下来。这学期的课虽然不少,但都安排在工作日,周末没有排课,所以秦夏弦一般每周都会回一趟家。

秦爸爸和秦大哥在首都星工作,周末也都会在家。

这星期突然闲下来,秦小妹干脆星期五晚上就跑回家去住,正好菲尔小姑娘因为母亲生病的原因也回了家。

她刚一回家,就被大哥逮住了。

“夏弦,正好你回来了,明天一起去拜访一下爷爷。”

秦家爷爷也住在首都星,秦邑沉早年一直住在碧水星上的奶奶家,所以一家人跟爷爷都不太亲近。

“要去爷爷家吗?”秦夏弦愣了一下。她已经很多年没去过爷爷家了,因为爷爷不喜欢被人打扰,就连唯一的儿子也不让他经常上门。

其实秦夏弦觉得,这是因为秦老头子想锻炼儿子,不想让他太依赖自己吧!谁家父母会不希望子女来探望呢?

秦夏弦的爷爷在联邦很有名望,平时去拜访的人很多,不过他接待的却很少。

今年爷爷就满六十岁了,秦爸爸想着要帮他办一个寿宴,明天去商量一下细节。

“明天可能还有其他人上门,因为爷爷开一次门不容易,很多人趁着爸爸去的机会要一起去。”

像这种逐渐放权的老人一向是后辈巴结的对象,因为秦邑沉已经确定在参谋部发展,秦爷爷的很多其他权利都不能由他接管,这时候就要看谁巴结的好了。

秦夏弦一想到明天又要见到很多陌生人,就感到分外头疼。

她真的很想快点进入军部啊!到时候,这种事情直接以任务中不便外出作为借口就能逃过,再也不用装着笑脸去认识一些奇奇怪怪的人了!

第二天一早,秦爸爸、秦大哥和秦小妹就拎着礼物出发了。

秦夏弦本来以为她们来的算早了,没想到还有人更早。她一进门就发现林夫人正带着他的大儿子林舒走在前面。

好久不见林夫人,秦夏弦差点没想起来她是谁。不过一看到那个林舒,就想起他弟弟林远川,然后才想起来她上次去博物馆遇见过这一家子。

“秦部长来这么早啊!”林夫人一回头就看见走在后面的几个人,“还有夏弦也来了啊!有好久都没见到你了呢!”

“林阿姨好!”秦夏弦立马挂上标准的可爱表情,“因为之前学校课比较多,最近才有时间回家。”

“以后有时间就去我家坐坐吧,远川这孩子也老是不回家……”

林夫人和秦夏弦一边闲谈,一起走进了院子。

秦爷爷正在一座凉亭里闭目养神。他看起来面色红润,十分健康。在这个时代,六十岁还没有进入老年,再加上秦爷爷一直注重保养身体,这时候的他看起来比实际年轻很多。

“你们来了。”秦爷爷睁开眼睛,望向秦夏弦一行人。“有什么事赶紧说吧,我还要准备午饭。”

秦爷爷自从有隐退打算开始,就喜欢上了烹饪。有时候可以从早上一直准备到晚上,才能吃上一顿。这也是他不希望客人太多的原因之一,因为他坚持自己做饭,又不想做太多。

秦爸爸犹豫了一下,鉴于准备寿宴这种事比较私人,他还是希望能够单独谈谈。

“我还是第一次来秦宅,这里真漂亮。我可以去院子里转转吗?”林夫人恰到好处地说道,“夏弦可以来给我当导游吗?”

“当然,非常乐意。”秦夏弦点了点头,领着林夫人和林舒离开了凉亭。

其实秦夏弦自己也没来过几次秦宅,不过林夫人的目的也不在于看风景,也就无所谓了。

“夏弦,我刚才说真的,你有时间一定要来我家坐坐啊!”不知道为什么,林夫人对秦夏弦特别热心。

“……妈妈!”秦夏弦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林舒就忍不住制止了她。

然后秦夏弦立马就明白了。原来这位林夫人是因为有两个儿子,所以才对小女生特别热心吗?

突然想到,自家秋妈妈难道在外面也是这样一副样子?难以想象……

虽然秦夏弦和林舒根本不熟,也不会往那方面想,但是走在一起还是感觉不太对。主要是林夫人的企图太过明显,秦夏弦躲都不好躲。

好在秦小妹不仅会装淑女,还会装面瘫。林夫人面对这位面瘫妹子时,终于败下阵来,没有再试图诱拐。

转了一圈回去,秦爸爸已经和爷爷谈好了,正在凉亭里喝茶。

秦夏弦回去之后,秦爸爸和秦大哥又喊秦小妹去房间收拾一下,说是准备在这住几天。

其实房间都有其他人收拾,他们喊走秦夏弦的目的无非是给林夫人一个机会。所以秦夏弦来这里的最大作用就是给人用来当借口的吗?

秦夏弦这个周末住在爷爷家里,不过也就两天而已。虽然秦宅很漂亮,但是给她一种压抑的感觉,她可不喜欢在这里长住。

从这天下午开始,拜访的客人越来越多。一开始来的是一些熟悉的世家,比如说比彻家族,然后是一些爷爷的同僚,最后连不太熟的都上门了。

秦夏弦这两天笑的嘴角都要僵硬,出发去学校之前感觉终于解放了。没想到就在她准备走的时候,爷爷突然告诉她,让她下星期再过来住。

秦夏弦还没来得及吃惊,秦大哥又悄悄告诉她,爷爷有打算让她这个学期的周末都住在秦宅,这可把秦小妹吓到了。

难道爷爷在不待见秦小妹多年之后,终于决定履行一下做长辈的责任了吗?

秦小妹丧气地回到学校,就连沈谦的俏皮话也没办法挽救她的糟糕心情。

第二个周末到爷爷家时,秦夏弦发现爸爸和大哥都已经回去了。也就是说,偌大的秦宅总共就只有秦爷爷、她和几个下人。

这种发现让她有些莫名,特别担心爷爷给她安排什么奇怪的事去做。

很快,秦夏弦就发现她的担心不是多余的。周五的晚饭过后,秦爷爷就做出一副要和她谈心的模样。

“夏弦,小时候都没好好看过你,没想到一下子就长这么大了。”

“爷爷忙于俗事,夏弦不怪爷爷。”秦小妹非常乖巧地回答。

“嗯,你理解就好。”

两人说了一些家常话之后,爷爷突然岔开了话题。

“夏弦对将来有什么打算吗?”

“有的,爷爷。我打算毕业之后进入军部,努力成为一名优秀的机甲师。”秦夏弦回答地十分诚实。

“机甲师……虽然很危险,但确实很有意义。我年轻的时候也是一名机甲师。”

“爷爷还没老呢!”

“不,我已经老了……当我驾驶不动机甲的时候,就老了……”秦爷爷很明显对曾经的岁月有着无限怀念。

“那么再往后的打算呢?成为一名机甲师建功立业之后,你打算向哪个方向发展?你的妈妈已经是联邦上将,你爸爸现在也做到了不错的成绩,继续留在军部或是改为从政都能有很好的前途。”

秦爷爷的话立马就让秦夏弦愣住了。从机甲师退役之后?这个问题她可从来没考虑过。按照秦爷爷的说法,作为机甲师立下战功只是一个手段,可以在将来获得更好的地位。这种说法让秦夏弦很难受。

“你不要觉得这样想不好……人总是要为将来考虑的。我年轻的时候也想着一辈子做机甲师,干脆战死在战场上也好。但是家族需要我,我要考虑的不仅仅是自己。”

“这并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你只要在做自己喜欢的事的同时,稍微想一下未来的规划就可以了。”

秦夏弦仔细一想,觉得爷爷的话也有道理。拼搏几十年最后死在战场上固然是热血沸腾的人生,但是如果顺利活到从机甲师退役,接下来又该干些什么?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来拜访我的人会有很多。你不妨趁着这个机会看看,有哪些人值得结交。”

秦夏弦这才明白,爷爷说这么多的意图是为了给她铺路。虽然他没有给自己的儿子开后门,但是在面对孙女时,还是打算帮一把。

周末上门拜访的人果然很多,不仅仅是成年人,还有带着孩子过来的。一看那些孩子们的愁眉苦脸,秦夏弦就知道是从学校被父母强拉回来的。

这些孩子被父母拉着到处推销,向秦爷爷推销,也互相之间推销。

秦夏弦发现其中不少都在首都星上学,在文理学院或者军事学院。有不少都是她的同学,甚至还有机甲系的学长学姐。

她看着那些孩子,非常想长叹一句: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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