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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星期五下午,每周的兴趣课时间。

音乐楼的侧面的墙壁被罩在一大片翠绿的爬山虎下,郁郁葱葱的枝枝条条攀吸着水泥铸成的破旧墙面,从窗沿上方垂下来,窗户里的和声钻过枝条的缝隙袅袅的向外漾去。

女孩站在阶梯式的台阶侧上方,靠着窗的这一面,她一边心不在焉的微张着嘴练声,一边聚精会神的盯着窗外那晃荡晃荡的枝条,细察下,会发现她看的不是那枝条,而是透过枝条在看更远方的什么。

鸢尾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合唱团每周正式练歌前都得“啊……”个半天,她一点都不觉得“啊……”完了她的声音就能好听一点了,所以每到这个时刻,她都很百无聊赖。

“不如我们逃课吧?”身边的学姐很恰时宜的提出来这一刺激人心的提议。

鸢尾的小心脏激动得怦怦乱跳,逃?还是不逃?

最后她下了狠心,还是决定逃课!

不要问她为什么,就是单纯的想试试逃课的感觉罢了……年轻的时候,我们总有各种想要尝试的事情,好也罢坏也罢,尝试过了总算不负青春。

两人趁音乐老师转身的间隙,偷偷摸摸的从侧边栏杆的缝儿里钻了出去,蹿向了门外,有好几个同学看到了,他们的眼神很惊讶,可鸢尾知道他们不会说,所以沐浴在那样子的眼神下逃出教室,鸢尾感到格外的有成就感!伛偻着身子摸出音乐楼,还没被老师发现的二人总算忍不住相视大笑了出来,像偷了腥的猫。

由于是逃课,两人哪都不敢去,埋头一直跑,直到躲到了女厕所,她们趴在窗户边上聊天,天南地北的,不知在聊些什么,只开始鸢尾还应得好好的,后面就开始心不在焉了。

因为她看到操场上某个人肆意奔跑的身影……

“在看谁呐你?”学姐发现她的目光始终紧紧锁着楼下方,不由凑上前来好奇的问道。

“没谁。”鸢尾答得快得不自然。

被学姐以了然的眼光斜眼扫了一遍,她不由得脸热,目光却不离操场上大步奔驰着的某人,他在喊,他在笑,他停下来了,双手撑着膝盖在喘气,他又跑起来了……鸢尾觉得真邪门,他的身上仿佛装了吸铁石一般,见天儿的吸着她的眼光不放。

他是怎么入了她的眼的?

鸢尾印象很深,那天是活动课,原本应该满校园到处跑的女孩们那阵子都莫名奇妙的安静了下来,碰上这课也就羞答答的躲在操场边的草坪上聚堆儿聊天,大家都请假,请假的理由很统一,清一色的——例假……

体育老师是新来的年轻男老师,脸嫩,也不便多说什么,况且他寡不敌众,几厢口头过招后,他反倒羞得满面通红,只好由着她们在树荫下乘凉。

看着他转身走远,女生们立刻叽叽喳喳的聊开了……

在鸢尾身边的围着的清泉和文静也开始神采奕奕的拣着话题开聊。

“对了,告诉你们个秘密,六年级的升旗手快要毕业了,所以这届升旗手要从我们年级选了!”文静神秘兮兮的放出这样一个消息。

此言一出,果然引来了鸢尾和清泉的注意,升旗手啊!被选上升旗手绝对是无上的荣光!这就和第一批戴上红领巾、当选大队委员是同等的荣耀。

鸢尾听闻消息后没几刻就失了兴趣,反正没她的事儿,她的成绩在班里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好事儿轮不到她,坏事儿也想不到她,碰到这种蹭蹭蹭涨面子的好事,她是肖想也别想肖想的。

清泉的成绩那是更不堪……女孩子长大了,要漂亮了,注意力就自然不在学习上了,加上三人中,清泉发育得最早,个子已经窜得老高,脸上也脱去了些稚气,她较之其他两个还跟孩子一般的人,更有臭美的资本倒是真的。

不过尽管她自己没希望,但也阻挡不了她八卦那些有希望的人……

“真的吗?那有谁有可能选上哪?”清泉满眼晶晶亮的好奇,迫不及待的问道。

“这个嘛……”文静卖了个关子,直到周边两人都看不下去她这幅模样了才慢悠悠的说道:“反正是从四个班的班干部里选,形象要好。”

“那你不是也很有希望?”鸢尾冷不丁的问道。文静是班里唯一一个大队委,拿出去和别人竞争,优势太大了!而且长得也很可爱,老师同学都喜欢她,鸢尾倒是觉得她入选的可能性很大。

“是啊!我跟班主任说了呢!我要当升旗手!希望二班的那个子云,这次别和我争就好了……”文静一脸兴奋的说道,末了还是有点忌惮她一直以来的死对头,子云是他们年级唯一一个大队长,两人纷争由来已久,非几句话就可解释。

“你这次怎么那么积极啊?以前看你不是都挺无所谓的吗?”清泉问道。

鸢尾也望着远处有一声没一声的听着,忽感安静了下来,扭头看过去,倒是意外的瞧见了难得一见的文静害羞图……

这是……怎么……一回事?……

清泉反应比鸢尾快,立马拖长了语调“哦……”了一声,推推搡搡的要红了脸的文静说个明白,鸢尾虽不解,但也知道有好戏看,遂笑眯眯的望着文静不作声。

在两人的高压视线逼迫下,我们的三好学生文静同学总算吞吞吐吐的坦白从宽了,“你们知道叶罄吗?”她看了看周围,然后让三个人的小脑袋凑在一起,小声的问道。

清泉:狂点头!!!

鸢尾:一脸茫然……手捂着前额——头被清泉撞得好痛吖……TAT

“听说他已经被内定为升旗手了……”文静说出了今天她最想说的话。

“哦……原来如此……!”清泉昂起头,嬉笑着看着文静。

“所以你想和他一起升旗?”鸢尾总结前因后果得出结论。

清泉伸出食指重重点了点鸢尾的额头,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人家那是想寻找认识的机会,增加相处的时间!”

鸢尾用双手死死的捂住额头,委屈的瞪着清泉道:“很痛!”

清泉翻了个白眼,侧身和文静说:“别管她了,不开窍的小木头。”

不管鸢尾开不开窍,反正经过这次,叶罄算是深刻的扎根在了她的印象里,像是撒了种子在肥沃的土地里一样,总有一天,条件适宜,会破土而出,春暖花开。

这粒小种子在身边两个朋友三天两头“叶罄、叶罄”的催化下,也迅速的、茁壮的成长起来,鸢尾开始好奇,开始特意去捕捉她们口中那么优秀的叶罄的身影。

叶罄是四班的体育委员,每日早操入场必定是他带队的,鸢尾看着他在全校师生的注目礼下坦然自若的走了过去,一天又一天,一次又一次,从开始的不以为然,到后来的不知不觉,他在她眼里变得耀眼起来,每一个动作都牢牢抓住她的目光……

“铃……”

下课铃打响,刺耳的铃声就在鸢尾耳边,把她飘远的思绪拉回。学姐在边上兴奋的说道总算能放学了,鸢尾没感觉,她还看着下面,看着那群男生踢完最后一只球,看他们聚在一起,又看他们散开,最后一个个离去,直到那人也消失在日暮的晕光之下。

哎,又要下个星期才能见到他了。鸢尾从没觉得不上学有那么的惆怅过……

不过渴望上学的孩只总会得到奖励的!尽管这渴望来着名不正言不顺……

周一,有了新的惊喜!

鸢尾站在下面众多的学生间,看到叶罄真的成为了升旗手的那一瞬,直觉他周身都在散发着金色的光辉,闪得她都眼晕。

升旗手啊!多么荣光的存在!都不亚于那三条杠杠的大队委呢!而叶罄竟然成了升旗手!鸢尾觉得他甩开国旗的那个动作,别提有多好看了!

自此后,鸢尾每周又多了新的项目,周一晨会前好好的唱国歌……

而文静,最后也顺利入选了升旗手,那是鸢尾第一次觉得,看着好朋友和叶罄站在一起的那幕画面有点刺眼。彼时,她还不清楚,嫉妒是为何物,但嫉妒已然在她的心底生根。

那时候的她们还没有太大的升学压力,都快进入六年级了,大家每日还是闲得可以孵蛋。班里男生们在玩儿那些小浣熊干脆面里的来的卡片,这都能值他们互相攀比炫耀个半天……鸢尾表示一直都无法理解……

女孩子们就好理解多了,到了沉迷在言情小说里的年纪。她的同桌也是个老师眼中的好好学生,这会儿却捧着本郭敬明的《幻城》看得如痴如醉,还一个劲儿的游说鸢尾一起看,可鸢尾不好意思和她说:看着那动漫的封面她就没兴趣往里面翻了……

无事可做的鸢尾就窝在座位上炖蘑菇……讲台上退休返聘回来的常识课老师,架着一副厚瓶底眼镜,眼神儿也不大好,好似瞧不见底下同学们在做的小动作,于是天下太平……

鸢尾撑着下巴,半趴在课桌上瞧着窗外发呆,昨天班主任来说了,下星期要全年级一起学军,穿迷彩服、可以离开教室……这个吸引力很大!可是再大也大不过叶罄要充当“三军仪仗队”的一员这个消息……她已经不可抑制的开始想象,他穿着军装,挺拔着身子走正步的模样了!那简直就……太美好了……

“林鸢尾!站起来回答问题。”

呃……晴天霹雳啊!!!她竟然被点名了……TAT……为毛其他同学不被点,偏偏就点她?!鸢尾环视了一圈,发现周围同学都低垂着脑袋……她恍然大悟!

自此她总结经验:上课时,不能对着窗外思春……要看着书本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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