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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天公不作美,军训第一天,一大早的就乌云压顶,鸢尾觉得空气里潮湿的水珠子一个劲儿的往她的衣服里钻,让她全身都黏黏腻腻的不舒服,她甩着特大号迷彩服长出一截的袖子,再看了眼脚下都快拖地的裤脚,一脸的嫌弃。

在如此不顺心的时候,耳边还突兀的响起了尖利的哨声,她们的教官站在不远处,背着手板着脸喊“集合”,实在是太讨厌了!

队伍集结得又慢又乱,一是因为大家都还没有适应军训的气氛,精神状况都比较懒散,二是因为这次是男女生分开的军训,她们一班和二班的女生被集合到一起,互相站位都不熟,擦擦碰碰的自然避免不了。

“瞧瞧你们什么速度?!”教官拧着眉居高临下的甩出这么一句话。

女孩们瞪着一双双大而无辜眼看教官,生生把他看得别过头去,他握拳到嘴边,作势咳了咳道:“下不为例!”

鸢尾闻言撇撇嘴,作为“屡教不改”的典型人物,她最不喜欢听到的话就是“下不为例”了。反正军训的一切都没有她之前想象的好,这让她颇为沮丧,最沮丧的是:由于男女生分开训练,所以直到现在,她都没见到过叶罄。

没有她念念不忘的人+还要站军姿,这对鸢尾来说简直就是灾难……

“抬头挺胸!中指贴着裤子的中线!不准晃来晃去!”教官抱臂绕着她们走来走去,有哪个人站得不好,他还要上去给纠正姿势。

就这么站了20分钟,鸢尾觉得自己快要僵掉了,脚底板滋啊滋啊痛,她难耐的动了动脚,然后就看到站在她前面的隔壁班女孩,微晃了两下后,“咚”一下,爽快的倒下了……

教官很淡定,指着她两边站着的女生,让她们扶那个倒下的女孩去边上休息,鸢尾看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她深刻怀疑那几个女生是不是事先商量好的……因为晕倒的那个女孩,一坐到边上,人就缓过来了,有没有那么巧的事吖?而且搀扶她的两个女孩,就一直在边上递水擦汗的,也不回来了……

鸢尾和立在她边上的清泉对了下眼色,不愧是认识了快6年的好基友,一瞬间就互相理解了对方眼里的意思——要不咱们也晕吧!

接下来,两人就“谁晕谁扶”这个问题,噼里啪啦的进行了好长一段时间的眼神交流,反正谁都不愿意当装晕的那个……

“你们俩,出列!”

俩人太过于沉浸在眼神厮杀中,连教官什么时候来了都不知道……

“面对面站着!这么爱对视那就一直对视吧!眼睛不许移开!”教官冷冷的说道。

她发誓,她听到了周围女生的嗤笑声!鸢尾涨红着脸,慢吞吞的出了列,她想今天的运气真是太背了!没晕成就算了,竟然还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罚站。

清泉倒是一脸的无所谓,但鸢尾知道在她心里,一定早已把教官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可是,明明是很严肃的罚站,现在这样是怎么回事?!

两个大眼瞪小眼的人,都死死的憋着笑,因为一旦俩人的眼神对上,就会想要笑,越看越想笑!鸢尾强迫自己把目光集中到清泉的鼻子上,不巧的是,清泉也在调动她一整张脸的肌肉憋笑,导致她的鼻子一耸一耸的,活像一只正在啃食的松鼠!看到这里,鸢尾就知道完了……

果然,下一刻,她忍不住喷笑出来……

然后,然后她俩就被罚跑了……

并列慢跑的两人,开始你一句我一句的责怪对方,鸢尾说清泉怎么使眼色不知道内敛点……一定是你把教官给引来的……清泉反驳说你当眉目传情哪还内敛……要是你没笑我们也不会被罚跑……

责怪着责怪着,她们忽然都望着对方笑开了。

“笑什么笑?!还不跑快点?!!再这么慢吞吞的就加三圈!”远处教官的声音真是魔音贯耳,鞭策得两人秒速跨大了步子。

鸢尾和清泉其实体育都不错,低年级的时候还都是校体训队的,后来慢慢长大,俩姑娘都嫌弃夏天训练太残忍了,一个月就能把白雪公主变成黑美人……于是都默契的退出了体训队。

尽管如此,现在要她们跑个几圈还是不成问题的,不至于气喘吁吁到心跳都跟不上来的程度,发现全年级的人都在看她们后,两人都越跑越快,想要快点结束这被众人围观的时刻。

在绕到跑道的另一边时,鸢尾的眼神开始往边上瞄,在一众乌压压的脑袋中寻找她想要看到的那一颗。

跑过一圈,没看到叶罄,鸢尾有些心急,第二第三圈的时候依旧不辞辛苦的继续寻觅,直到第四圈时才皇天不负有心人,看到了他。

鸢尾眼睛一亮,男生们在走正步,叶罄站在列尾,目光看着绷起的脚尖,垂下的眼睑下边,密密长长的眼睫影子疏疏落落的落在他白皙的皮肤上,专注的表情配着标准的动作,干干净净的男孩穿着颇具男人味的迷彩,那种强烈的视觉冲突使得鸢尾被叶罄迷得五迷三道,喘息声也加重了,听得跑在她身边的清泉疑惑不已。

“你怎么了?怎么跑这么几圈就累了?”

鸢尾非常庆幸还有跑步能掩饰她现在的心情,不然她那红透的脸和加速的心跳该怎么解释?面对清泉问话,她哼唧两声就混过去了。

最后一圈跑过时,又寻不着叶罄的身影了,鸢尾不免有点失望,连脚步都耷拉了下来,最后半圈跑得是垂头丧气,看得清泉莫名其妙,但也配合着她慢下了步子,歪打正着的让教官以为她俩跑累了,吃到教训了,于是手一扬,很爽快的让俩人归队。

刚回到队伍里站定,天上就开始飘雨滴,此刻教官正召集大家立正!向左……转!跑步前进!——进礼堂。鸢尾听到清泉在耳边小声嘟囔了一句:这雨来得也太不是时候了吧!早下个一刻半刻的不就不用跑了嘛……鸢尾却好心情的在心里哼小调:下得好、下得妙!不跑她怎么见的到叶罄……

进礼堂后继续站军姿,这让原本以为有希望休息的女生,都开始愁眉苦脸、唉声叹气,教官简直太没有爱了!

于是接下来的半小时,不知是真的假的,又接二连三的晕倒了好几个,鸢尾和清泉默不作声的互相看了眼对方,眼里俱是惋惜……若不是之前被罚站、罚跑过,指不定她们现在也“虚弱”的在边上歪着呢……可现在这个机会就跟到手的鸭子给飞了一般,只能眼热的瞧着别人休息,实在是憋屈。

不知道站了多久,鸢尾估摸着几个小时一定是有的,结果稍息时,竟然只站了一个小时。她瞬间觉得时间被扭曲了……教官把她们这群有气无力的娇花领到食堂,团团坐好,看着摆在眼前的一盆盆菜,鸢尾的眼珠子就只紧紧锁着那鸡腿啊、红烧肉的,嘴里是一遍一遍的咽口水,可左等右等的都没等到“开动”的号令。

她好不容易的才强迫自己抽出脑袋来瞧瞧,为什么还不准吃饭,正好就瞧见教官的头儿在那慷慨激昂、唾沫横飞的说道:“同志们来唱军歌!团结就是力量,来,跟我唱!”

鸢尾:……

全体同学:……

所有人此时都满头黑线的在想:为什么吃饭前还要唱歌?!!

众人都陷在这个疑问里不可自拔,自然就没有多少人跟上了第一遍的拉歌,被斥责道是蚊子哼,重新来过。

第二遍结束,“不够响亮!再来一遍!”

第三遍结束,“很好!我们再来一遍!”

第四遍,所有人都下了狠劲儿的吼,他们也总算知道了,战士们在阅兵仪式上回答“首长好”的嘹亮的嗓子是怎么被训练出来的,皆是因为想要吃饭。

俗话说得好,人是铁饭是钢,而且国人素来都信奉“民以食为天”,鸢尾觉得不唱好歌不让吃饭这招实在是太毒了!她也竟然有了为一口饭而扯嗓子的时候……真是不堪回首……

在教官头头下令“开动”后,圆桌上所有的女生都一下子由娇弱的花朵化作红了眼的饿狼,蹭蹭蹭的站起身来抢食吃,吃食要有人抢才够味,所以军训的这几餐在鸢尾的脑子里留了很美好的回忆。

午休起来后,外面的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原定的走正步也就没有足够场地可以铺开来用了,于是上面临时决定带大家看电影——抗战纪录片……

座位是一排男一排女,不知为何要这样安排,可等到鸢尾发现叶罄就坐在她的斜前方时,她由衷感谢这个不明所以的安排!

灯光熄灭,影片开放,荧幕上映照过来的光只堪堪照出叶罄侧脸的一个轮廓,但那已足够。她从来没有那么近距离的、那么长时间的观察过他,这一点认知让鸢尾心动不已。

时光渐渐的流淌过去,最初她怕身边的同学发现,还不敢大喇喇的就这么盯着他看,只遮遮掩掩的瞟他一眼、再一眼……直到后来,她发现身边的女生都在那富有感情的“八路军、新四军”的声音下昏昏欲睡,她才敢肆无忌惮的把目光放在叶罄身上。

他正用左手支着下巴,惬意的坐在那看着荧幕,他好像对正在放映着的影片很感兴趣,目光炯炯有神,聚精会神的模样深深的吸引着鸢尾,让鸢尾也一直聚精会神的看着他,好久好久都移不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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