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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水溶有些不自在起来:“这样清清静静的不挺好的嘛。”

太妃气道:“什么清静,明明是冷清!你看人家南安郡王,比你大不了几岁,都有两个儿子了。你不急着娶媳妇我还急着抱孙子呢。”

水溶挑眉笑道:“你只看到他有两个儿子,却没见他那些姬妾整日家争风吃醋的。他每常跟我说直闹的他头疼的慌。”

太妃一时语塞想想又道:“我今儿还见到固伦长公主了,模样越发俊了。我瞅着她的言谈语气却还是记挂着你呢。”

水溶脸色一沉道:“罢了罢了,那个公主我可惹不起。成日家颐指气使,整个皇宫就她最大。上次当着那么多大臣的面就敢抢白皇上,您都没听说不成?稍不顺心就摔碟砸碗的、责打婢女。这样的媳妇您能受的了,我可受不了。”

太妃也不得不承认这固伦长公主脾气差了些只好道:“脾气是可以改的嘛。皇家女儿尊性骄傲也是常情。再说皇上太后那里……”

水溶见母亲一个劲儿的为固伦长公主说好话,又好气又好笑:“算了吧,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算她能改的了我也不会娶她。太后和皇上心里也清楚,所以也不会逼我点头。”

太妃恼火道:“你这个臭小子到底想娶个什么样的?”

水溶佯装正经道:“我啊要求也不高,但求一个模样俊秀的、脾气温和的、能书善画的、勤俭持家的、孝顺父母的……”还没说完自己撑不住先笑了起来。

太妃啐道:“没正形的玩意儿,你去玉皇大帝那里讨个仙女来做媳妇吧……”却也忍不住笑了。

水溶笑道:“就是逗您笑笑。其实儿子想过了,今生不求花容月貌,但能得一知己足矣。”

太妃见他执意如此也不好相强说:“罢了。儿大不由娘,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决定好了。”

水溶笑道:“母亲大人放心,我看中的媳妇母亲必是满意的。不说这个了,您的寿辰要到了,却还要置办些什么、请哪些人告诉儿子,我叫人去办。”

太妃想了一会儿:“每年如此,也没什么新意。这样吧我想把史太君并家中的姑娘们请来乐一天,如何?”

水溶笑道:“我想是母亲想念敏姨家的玉儿妹妹了吧。”

太妃亦笑道:“就你明白。这玉儿我是多年没见了,怕是认不得我了。想我那敏妹妹亡故多年,她这唯一的女儿我原该好好照应。本想接来家中的,没想到史老太君抢先一步,说是玉儿和他家的那位玉哥儿定了亲事,竟接了荣府去了。弄的我倒不好过问。毕竟那还是她的嫡亲外祖母,也不知道如今过的怎么样。前天夜里我还梦见敏妹妹只怪我弃姐妹情谊于不顾,不照顾她的女儿。”言罢叹息几声,竟落下泪来,又道:“那贾宝玉我倒是见过几回,人物也还罢了。就只是有些女气,又爱在内帏厮混。想来也不是个成器的。”

水溶听提起黛玉与宝玉的亲事,不知为何心中竟隐隐有些酸意,勉强笑着劝慰道:“母亲莫要伤心。既然这么惦记玉儿妹妹,正可以借这次寿诞之机见一面,看看她过的好不好,若果是不好殊可见机行事。”

太妃点头道:“正该如此。”

转眼已经到了北静太妃寿诞之日,一大早太妃先往宫里去。太后赐了宴,又有皇后并各宫娘娘、命妇也来道贺,少不得盘桓半日,待出的宫来,又有各王府的女眷来贺寿,又要答对一番。直到下午,才得歇息,就闻得史太君并贾王氏携府中姑娘们来给太妃拜寿。太妃知黛玉来了,喜不自禁,忙命人快请。

原来史太君闻得太妃请府中姑娘也到王府中去,思来想去,迎春木讷,惜春孤僻正巧又着了风寒,遂只带了黛玉、湘云、宝钗、探春四人。黛玉本不爱去,但听说是北静太妃寿诞又想起父亲在世时与水家关系极好只得应了。宝钗闻此事却是大喜过望,那湘云得到南安太妃的喜爱很让自己忿忿了一阵子,如今要去北静王家中贺寿,凭着自己出众的品貌,要取悦北静太妃简直是易如反掌。那北静太妃乃当今太后之胞妹,只要能搭上这根线,一只脚就已经踏进皇宫了,岂不强过在这贾府做个宝二奶奶?想到这里宝钗就窃喜不已,于是今日早起,很是刻意的打扮了一番,看着镜中的自己眉目如画,更是得意非常。

此时贾母与太妃见礼毕,寒暄了几句,便指着身后的几位姑娘向太妃道“这就是府中的几个女孩,原也是蒲姿柳质,礼数不到的,还望太妃多包涵。”

那宝钗只偷眼瞧太妃,期盼太妃能过来拉着自己称赞几句。太妃原也无心他人,只是随口赞了几句,见几个姑娘中有一人衣着淡雅,容止脱俗,虽是身形单薄似有不足之症,却掩不住风流婉转的气质,便知道是黛玉了--你道为何多年不曾见过,太妃却一眼便就认出黛玉来?这期间有个缘故。这黛玉与其母贾敏十分神似,而太妃与贾敏曾是闺中密友,如今一见黛玉犹如见到了贾敏一般,自然认得。太妃就径到黛玉身边,拉着黛玉的手,仔细打量着喜道:“这就是玉儿罢,如海和敏妹的女儿?真个与你母亲一模一样”

黛玉怔住忙恭敬答道:“小女正是黛玉。”

太妃持着黛玉的手连着道了几声好竟是落下泪来:“出落得仙女一般的,眉眼像极了敏妹。那年在扬州见了你时才刚三岁,如今这么大了。敏妹泉下有知也该安慰了。”

黛玉猛然想起在家时候常听母亲提起的盈姨,母亲未出阁的时候有位好姐妹后来嫁到了北静王府做王妃,又见眼前这位妇人拉着自己如此亲切,竟似母亲一般,一声盈姨竟然脱口而出。想到故去的母亲,也不禁眼圈红了。

太妃既悲且喜道:“难为玉儿还记得我,没错,我正是你盈姨。”

“玉儿在家时常听母亲提起盈姨的。不想今日得见了。”黛玉拭了泪笑道。

太妃拉着黛玉笑向贾母道:“老太君知道的,当年我就和敏妹妹极好的。没想到今日得见敏妹之女,一时高兴失态了。”

贾母忙躬身笑道:“无妨、无妨。太妃乃性情中人。今日玉儿得见太妃也是她的福分。”

旁边王夫人见此情形早就不快,忙忙的拉了宝钗上前道“此是元贵妃姨表姊妹,早就仰慕太妃已久了。”

宝钗忙福了一福道:“宝钗见过太妃娘娘。”

太妃早就听说元妃有一个姨表妹选秀时落了选,因向来不喜元妃为人世故圆滑。今又见其妹宝钗刻意修饰,心中早已不喜,便淡淡的道:“却是早先参选赞善的那位吧,果也是花朵儿一般的人。”

宝钗的心顿时凉了半截,竟不知如何答言,楞在原地。这时太妃笑道:“老太君,今日在园中备下戏台酒宴,万请赏光。也让我和玉儿多叙叙。”

贾母忙答是。太妃就挽着黛玉的手引着众人向园子里走去。宝钗又愧又恨只得跟上。这太妃十分喜爱黛玉,哪儿有心思看戏,只和黛玉并肩坐着说些旧事。黛玉自母亲死后从未感受过这般温暖,心中自然也就跟这盈姨异常亲近。二人说说笑笑,竟似母女一般。

太妃笑向黛玉道:“玉儿,这些年盈姨也没好生照顾你。今日重逢却要送你点什么才好。”想了一会将手上一个翠玉镯子撸了下来,拿在手里向黛玉道:“这个镯子却也不值什么,倒是从小佩在身上的,你母亲也是知道的。今儿把它送你,就做个念想吧。”

黛玉见那镯子翠色润泽、玉质细腻如脂、晶莹剔透,知道十分贵重,忙道:“此是姨妈心爱之物又是自幼佩着的,黛玉万不敢收。”

太妃笑道:“值什么?咱们娘儿俩有什么可见外的?”不由分说便拉过黛玉的纤纤玉手,亲自给黛玉带上了。那镯子衬着黛玉白皙的小手竟是分外夺目。太妃喜道:“只玉儿这般人物,才配的上这个镯子。”众人听了也都附和称赞不已,倒是把黛玉赞的怪不好意思的。

宝钗心中没意思起来,将头一扭只装作看戏。

偏那湘云心直口快的,全然没觉出宝钗的异样向她笑道:“前日我去南安郡王府时姐妹们还只说我攀上高枝儿去了,再不想今日林姐姐也投了北静太妃的缘的。”

宝钗冷笑道:“你只管看戏吧,聒噪什么?”

湘云愣住。探春早就揣度出宝钗的心思,向湘云递了个眼色又摇了摇头。湘云不解却也只得看戏。

这里太妃又悄悄向黛玉附耳道:“你可还记得你那溶儿哥哥?他可还惦记着你哩。”

黛玉想了想道:“那年父亲离尘,多亏了溶儿哥哥,不,王爷帮着料理的。我竟再不得道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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