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绯夜又是一个卷袖将她拉回,意味深长地笑:“不用谢。”
她谢了吗?
楚翘一抹鼻子,仿佛她的鼻子上还沾着厌恶的邪秽香气:“走前面!”
楚绯夜挑了一眼前方远远走来的人影,他也没说什么,衣襟带香的越过了楚翘。楚翘则尾随在身后,视线盯着迎面走过来的一群太监,他们手里又押了两个黑布袋罩着的女人。
“别停下,走过去,我自有办法。”她在背后低声的说,肮脏的脸上,一双美眸里清光闪烁。走在前面的楚绯夜如闲庭信步般,踩踏着华丽步伐,一步步逶迤走出来,浓密长睫下,掠过一点幽寒诡谲的光芒,藏着一丝淡淡的魅笑。
“何人在此鬼鬼祟祟?”前面的太监见这边有人影从花园小道上走出来,尖锐的嗓子喝了一声。她把身子一躬,便打楚绯夜身后跨出来。也就是在这两秒之间,她并没有看见,那群太监登时睁大的双眼,“千……”
字没脱口,楚绯夜看似无意实则有意的挥开宽长的锦袖,遮挡了楚翘的视线,他的手指只那么在唇上一点,为首的一名着瑾墨绿脚穿银丝绣履的太监登时大喝:“大胆!是什么人在这装神弄鬼,做死么!”这声大喝,自然也阻止了身后一群小太监的开口。
楚绯夜颇欣赏的望了眼那名太监,小树子这狗东西,倒是越发的机灵了,不错,深得他心。
原来这就是被楚绯夜器重,平步青云的小太监木小树。
那必须的啊,他木小树没点子本事,如何能讨得千岁爷的欢喜,说起灵机应变的功夫,内廷里还真没几个比得过他。倒是他身后一群奴才,各个茫然惊诧!
可是,千岁爷您为何在这?
楚翘自然没发现他们的异样,躬身到了面前,低眉哈腰:“公公息怒,是奴才。奴才可不就是奉了命要把这祭品带回冷宫么。”祭品?木小树整个人一怔。
一缕寒芒溢过,楚翘猛抬起脏污的脸,勾唇冷笑:“千岁爷还说……没有人能从他手底下逃走,可我,偏要试试。”
“不好!”木小树惊觉,急急往后退去,惨叫声起,四五名小太监捂着自己的脸痛苦滚到了地上,“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被黑袋子罩住的女子也摸不清方向撞倒在地上:“救命,救救我们!”
“你,你是何人?”木小树险险避开,“来人!有贼子要带走祭品,还不将这贼子拿下……哇呀!”可怜木小树话没说完,已被欺身上来的楚翘狠狠揍了一拳,她一脚将木小树踩踏脚下:“作恶的狗奴才,你也来尝尝我这‘黑天蝎’的厉害,是毒瞎你眼睛,还是毒成个哑巴?”
不,不会是来真的吧?木小树匪夷所思的看了眼红伞下的楚绯夜,谁能告诉他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眼看楚翘手指微动,便要下毒,木小树愣是在一瞬间伤心欲绝,千岁爷这是嫌弃他,要除掉他了呀?
天啊,地啊,苍天啊。
木小树的心碎成了一瓣瓣。
“不,不不……”木小树痛哭流涕,“小树子死也求死在千岁爷手中……”
“果然是那魔头的人,我不杀你,只毒哑巴你,你没用处,那魔头说不定会把你们一刀刀切开喂狗。这算不算成全你?”
怎么办呢,这丫头好像玩真格的,小树子这狗东西他还有点舍不得,楚绯夜还懒洋洋的琢磨着救不救木小树,眼看楚翘的手已捏开木小树的嘴。陡然,一阵尖锐的手机铃声突兀响起,在这宫殿里扩散出长长的回音:“启奏皇上,有一刁民求见,快点麻等死人咯……启奏皇上,有一刁民求见,快点麻等死人咯……启奏皇上,有一刁民求见,快点麻等死人咯……”
木小树瞬间目瞪口呆、滚在地上嗷嗷痛呼的小太监们屁滚尿流、黑布袋罩着的女人失声尖叫、闻声赶来的人群唬了大跳、隐在暗处的暗卫呆若木鸡、就连楚绯夜亦怔了半秒,视线齐齐定在楚翘身上……何方妖物?
楚翘收手,低头,拉开身上太监袍子,扯开包包,拿出了她的手机。卧槽……
她盯着闪动的屏幕看着来电显示上的名字,也不由的惊讶得合不拢嘴,移动的漫游敢情也一起穿越过来了?时间仿佛静止一般,在无数双见鬼似的眼睛瞪视下,她手指一滑,接听:“祈飞?”“呲呲呲……”“祁飞!”“呲呲呲……”“祁……”“呲呲……”来电铃声响了,可对方根本听不到声音,只有团噪杂的占线声。
还处在惊呆状态的这群人这辈子都没法子理解,为什么‘人’会跑到那么小的一个‘匣子’里去?
不待他们回过神,忽一阵银针飞雨般射向他们。“哼,是何人敢在此禁宫内肆意妄为?”半空里传来一道格外阴森尖细的嗓子,一把拂尘扫来,挡开了楚翘那一半的飞雨银针。一半人倒地,一半人震惊。
那矮树梢头上,已多了个人。
是之前被称做‘裴公公’的那名大太监。
想不到此人内功如此高深鬼魅!
但楚翘神情上,却并不见慌乱的神色。
不过……那树上阉人眼风一扫,落在底下:“嗯?千岁爷?”
千岁爷?
此际某个身穿红衣手撑红伞,始终慵懒风情的‘大美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自顾自瞅着楚翘手里的那奇怪的‘东西’,此乃何等妖物呢?
正当楚绯夜兀自琢磨时,楚翘循着裴公公的视线看向红衣大美人,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你……就是紫微王?”
本还想多陪这丫头玩会子,想不到这样快就被裴德生破坏,楚绯夜微微勾唇,鲜妍唇角挑出一抹惊世风华:“本王更喜爱天下人称呼本王一声‘千岁爷’。”
楚翘脸上的神色顿时一冷,冷中掺杂讶异,讶异中又带着自嘲和愤怒。呵,想不到,天下竟会有男人长得比女人还要更艳美精致,此人莫说容颜世间罕见,便是连声音也是水滴落玉盘美妙至极,难辨男女。再加之他一袭绯色红袍,额间缀珠,黑发三千长及脚踝,手撑纱伞,实在不怪楚翘把他生生当做了个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