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圣意难揣,老夫如何得知?”
尹子玉微眯着狭长的眼眸:“老相国……你既这般坚持婚事,那令爱若真嫁入王府,从此后无论怎样,可都怪不得本王。”
“你!”
“那既如此,从此后无论怎样,王爷可也都怪不得本小姐。”门外,素鸢袅袅而来,素衣珠钗,笑语盈盈。
“四小姐真是好大的脾气。”尹子玉浅笑着回答,深邃的眸里明显是对丹青殿那一幕的怨气……
“脾气不敢夸大,不过嘛……这姑娘风流不是错,下流才掉价,王爷说对是不对?”
“荒谬!”
白安阳坐在一边喝茶,乐呵呵地看着尹子玉,不地道地暗笑:跟我家闺女吵嘴,就是老寿星吃砒霜——找死!现在的年轻人呐……啧,这茶叶多放了一片,味道浓了……
“莫不是王爷有此癖好,喜爱下流多一些?那这的确是个问题了啊……”
尹子玉:“你到底哪只眼睛看出本王下流了!”
素鸢眨眨眼:“两只眼睛,都看见了。”
“什么时候!你若是说不出,休怪本王不留情面!”
素鸢有些犹豫,带着为难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这……当真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口吗?”
尹子玉看着女子有些扭捏的神态当成是她拖延时间,冷笑了声:“小姐莫不是心虚了?”
“这可是王爷说的……”素鸢抬眸飞快地瞄了他一眼,随即闭上眼睛,语速极快:“三年前王爷当街轻薄礼部尚书千金,两年前半夜潜入户部尚书千金闺房,一年前工部尚书千金大婚之夜王爷蹲守新房屋顶偷窥,半年前偷看吏部尚书千金沐浴,一个月前……”
话还没说完,素鸢就猛地被人捂住红唇,尹子玉恨恨地在她耳侧咬牙切齿:“你再胡说八道试试看!”
素鸢眨眨眼再眨眨眼:王爷,这都是您让我说的啊……
尹子玉脸色黑得彻底,他怎么也想不到她身为相府千金竟然真的敢在众目睽睽之下睁着眼睛说瞎话坏他名声?!
素鸢依旧无辜地望着钳制着自己的男人,其实,她说的这些事都是她自己干的,只不过不是千金,是少爷罢了……
但是孔子圣人不是曾教导众人须得学会举一反三嘛,而且她真的不是下流啊!
素鸢在心里默默地为自己开脱。
次日,城中流言四起,说玉王不但风流且爱下流,染指重臣之女,就连相府那位都不放过,最后被人指出还恼羞成怒……
“啧,这是个全民八卦的朝代。”素鸢听着寒露带回来的消息,心满意足地窝在凉亭的软榻上嗑着葡萄。
“小姐,一个月后便是婚期了,您在这关头去毁王爷名声是不是不太好啊……”寒露还是有些不忍心,默默咬着手指,小心翼翼地问。
素鸢闻言懒洋洋地抬眸瞥了她一眼:“有什么不好的?谁让他敢嫌弃本小姐的。”
“好像……也是……”
“好了,再去给小姐我端一盘紫玉葡萄来,快。”
“是。”
目送着寒露离开,素鸢不由暗了暗眸光,她记得,那人自小也是极爱紫玉葡萄的,曾经每逢暮夏,他总是会派人给她送来一筐又一筐的葡萄,可是……
素鸢摇摇脑袋,没什么好可是的了,都过去了。
“四小姐!四小姐!不好了!江姨娘和赵姨娘打起来了!”突然,一名丫鬟匆匆忙忙地跑来,神色焦急。
“又打?这回又是因着什么事?我娘和我爹呢?”素鸢轻轻地打了个哈欠,对于这两位姨娘,素鸢基本上已经没了一开始看热闹的热情了。
“这回是赵姨娘说江姨娘私通府中家丁,正在夫人的迎凤阁闹得不可开交,但夫人一早便入宫去了,老爷外出访友也未曾回来,奴婢便只能来打搅小姐了。”
素鸢温和地笑着:“无碍,领本小姐过去看看吧。”
“是。”丫鬟见总算找到个管事的了,立马松了口气。且不论外人如何评论白府嫡女,但在府中素鸢却是极得下人的心的,所有下人都将四小姐敬若玄女,对外界传闻嗤之以鼻。
经过抄手游廊,拐过假山,便可看见一座院落种满牡丹,上书“迎凤阁”,据说这是她爹当年特意为迎娶他娘花重金打造的,可是……素鸢暗暗撇嘴,打死她都不信。
此时,本是如江南水乡般静谧的院落此刻却充斥着妇人尖锐的谩骂声,素鸢眉间几不可察地一皱,但是仍旧是挂着温柔温和的笑容,拂了拂衣襟便施施然地随着丫鬟进去了。
“两位姨娘这是在干什么?”正闹得鸡飞狗跳鸡犬不宁的两个女人皆是三十左右的年纪,各有各的风韵,此刻却像是两只愤怒的小鸟。
众人闻声回头看,尤其是迎凤阁里的丫鬟小厮听到这个声音简直宛若天籁,她们一群下人根本拿两位姨娘没办法,只能干站着,防止院子里的花花草草被伤到,这时候素鸢来了,他们自然是不用担心受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