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小姐吉祥。”满院的人齐齐行礼,就连两位平常在下人面前作威作福的姨娘见了这位郡主嫡女也不过是个高等些的丫鬟罢了。
“免礼。这是出了什么事?在母亲院子里争执?”素鸢温温柔柔地发问,凤眸流光溢彩,修长柔美的脖颈衬得她高贵得宛若天鹅。
“回小姐,江姨娘夜里竟在花园与府内家丁私通,被奴婢撞见还反咬一口。”赵姨娘神色得意,眼角斜睨着江姨娘,素鸢怎么看怎么有种小人得志的感觉……
“小姐,您可要为奴婢做主。奴婢自小服侍老爷,不敢有二心,赵姨娘却坏奴婢名声,毁奴婢贞洁,若是传了出去,往后奴婢还要如何做人?绣儿又要如何见人?”江姨娘戚戚哀哀地哭诉,将责任都推给了赵姨娘,还将自己生的女儿白素绣推出来。
素鸢扫视了众人一眼,神色不惊:“不知赵姨娘所见的家丁是哪个?”
“奴婢见不真切,夜里熄灯,奴婢仅借月光看见了江姨娘的脸。”赵姨娘言之凿凿。
“那姨娘何故晚间还出门?”
“晚膳用得多了,便出门消食,翠儿也是和奴婢一同去的。”
素鸢又问:“那翠儿现在何处?”
听到问话,从一群下人中走出一名翠色衣群的侍女:“回小姐,奴婢翠儿。”
素鸢挑眉看她,轻轻一笑:“还是个美人胚子。”说着还特意伸出手捏捏她的脸:“肤若凝脂。”
一群人全部默默垂首,无论小姐怎么做他们都不会阻止反抗的。
“好了,先说正事。翠儿,你告诉小姐,赵姨娘所言是否属实?”
“回小姐,是。”
素鸢半敛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幽光,再睁眼已是看着江姨娘:“这么说来,江姨娘……”
江姨娘立刻跪在地上,泪如雨下:“小姐,您信奴婢,奴婢真的没有啊!”
素鸢皱着眉,好似摇摆不定。赵姨娘不由心下暗嘲,虽说是个身份高贵的,但到底还是个不中用的主,只知收买不顶用的下人,白家摊上这么个嫡女,丢都丢死人了。
当下素鸢便一脸不忍地去问赵姨娘:“这个,不知可否到当时姨娘发现的地方看看?”
“自是可以。”
言罢,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带离迎凤阁,前往花园。
“就是这儿,昨夜奴婢和翠儿就是在这儿看见的,臊死人了。”赵姨娘指着花园里一处假山,旁边有株梧桐木遮荫蔽日,郁郁葱葱。
“不知姨娘当时看见的情形是否还记得?例如当时二人的位置……”
“自然记得,当时江姨娘就靠在这假山上,那家丁模样的男人搂着她又摸又亲,江姨娘还是一脸撩人的模样……”赵姨娘目光轻蔑地看着脸色惨白的江姨娘,一边细细地回答。
“当时的时辰是……”
“已是三更。”
素鸢静默不语,只抬头望了望即将落下的太阳,再瞧了瞧那棵梧桐木,仍是万年不变的温和笑意,带着一丝漫不经心:“赵姨娘,白府家规第四十三条你可还记得?”
“这……”谁会吃饱了撑得没事干去记这些个偏僻的家规?
“想必姨娘是不记得了,那画暖就给姨娘提个醒。白府家规,姬妾妯娌姐妹间有污蔑他人贞洁者,责五十杖,逐出白家。”素鸢刹那间语气阴寒,又随即宛若春暖花开地反问:“姨娘可有印象?”
赵姨娘敛了得意神色,带着点点委屈控诉看向素鸢:“四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莫不是以为奴婢是故意陷害江姨娘不成?”
素鸢莲步轻移靠近赵姨娘:“难道不是吗?”
“四小姐切莫血口喷人,此事事关奴婢名节,若是四小姐拿不出证据,奴婢定是要让老爷夫人给奴婢一个交代,还奴婢清白。”赵姨娘神色变得严肃,素鸢依旧温柔含笑,朦朦胧胧,眼角却不由扫过一旁跪着,面如土色的江姨娘。
“三小姐吉祥。”正当众人静默对峙间,一道粉色身影娉娉婷婷地出现在众人眼前,素鸢回眸似是而非地笑看来人,相比素鸢,她这位三姐姐可是所有人交口称赞的才女佳人。
“免礼。”温柔有礼的女子来到素鸢面前,微微弯腰表达对嫡女的尊敬,素鸢可以说是遗传他爹的性子,无论各种情况下总是含一抹温柔浅笑,让人看不清所想。
“三姐姐怎么来了?”
白素绣温婉一笑:“听闻我娘出了事儿,我过来看看。”
“三姐姐真是孝心可嘉,时时惦记亲母,怪不得人人称赞不绝。”素鸢意味不明地回了一句,可聪明些的都听出来这是在说三小姐始终记着是个庶出的。没人知道为什么四小姐对三小姐不若对他人一般亲善,只有白府心腹老人才明白其中一些缘由。
那是十年前,素鸢才五岁,伪装的风流依然能抓到一丝痕迹,不像现在融入骨髓的假面。而素鸢爱吃葡萄,也是从那年开始。
那年,是素鸢第一次看见那么漂亮的男娃娃,白瓷般的皮肤,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喜欢穿着墨绿色的长衫,长得精致而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