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年代的中国,是一个特殊的时期,短短的十年时间,华夏这块充满生机勃勃的大地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新中国的历史发展中留下了重要的一页。
我就是在这样一个社会变革和人生变化巨大的历史环境下来到了人世间,也许天翻地覆的变化让我以后的人生也充满了波折。
我叫黄林,这是一个在县城教书的亲戚帮我取的名字,因为我母亲姓林。
我出生于上个世纪70年代,一个偏僻的农村里,整个童年几乎在“红色”中度过。
我的父亲是一名抗美援朝志愿军,上战场后没几个月战争就结束了,由于他在部队是通讯兵,退伍后被分配到邮电局做了一名普通的工人。
父亲属于晚婚晚育型,四十好几了才娶到我母亲,比我母亲大了整整十二岁。
母亲是个典型的农村人,老实而勤快,家里的农活几乎是她一手包办的,在我的印象中,母亲一直是个很能干的人,把家里整理得井井有条的。
我的爷爷在我出生后没多久就去世了,自然而然的,我成了奶奶的心头肉。
我还有一个姐姐,因为村里学校的条件不是很好,她从小就跟随我父亲到县城去读书了,而我还没到读书的年龄,就留在了村里。
我是个贪玩的小孩,哪里有好玩的,哪里就有我的身影。
夏天光着屁股下河摸鱼,晚上结伴去偷果,爬墙偷窥别人家的媳妇……
当然,更能让我们乐此不彼的,还有像埋地雷这一类损人的游戏,几个人在路边挖个小坑,再以树枝枯草掩盖或者铺上沙土,村里常有人踩中地雷踉跄摔倒,就会大骂谁家的小孩这么捣蛋?惹得我们几个人窃笑不已。
就这样,我无忧无虑地享受着简单却快乐的童年生活。
七岁那年,父亲突然从县城回来,说我已经到了读书的年龄,他也在县城帮我联系好了学校,这次回来就是带我去县城读书的。
这个意外让我有些闷闷不乐,担心到了县城就没这么多好玩的了。而且父亲平时很严厉,家里人我最怕的就是他了,但我又不能去改变这个事实,只好默默地接受了。
当我把这件事情告诉虎子他们的时候,这几个我在村里最好的玩伴们都很难过,但他们也知道这个是没有办法更改的事实,因此在随后的几天时间里,他们天天都来找我出去玩耍。
虎子全名叫黄强虎,是我家在村里一个亲戚家的孩子,虽然我们不是直系血缘,但因为这层关系我们却成了最要好的朋友。
虎子平时都听我的话,对我几乎言听必从,但如果你以为他好欺负那你就错了。
虎子是村里的孩子王,很好斗,自从那几个不服他的孩子头被他暴揍了一顿以后,村里同龄的小孩就再也没有人敢来惹我们了。
其实虎子这么听我的话是有原因的。
由于我家祖辈在家族中的辈分比较高,传到我这一代后,按照老人们的说法,虎子还得叫我一声爷。听老人们这么一说后,我心里的那个美呀,总之那好几天我在虎子面前都是很得意的。
但虎子却不乐意了,他比我还大一岁,个儿也比我高一头,如今却得叫我爷,那心里甭提有多别扭了,面对着我,张大了嘴巴啊了半天,蹦不出一个字来,惹的旁边的人幸灾乐祸地取笑个不停。
尽管老人都这么说,但虎子跟我在一起玩耍却从没叫我爷过,当然,我也没在意这些,毕竟打心里我都是把他当成是我最好的朋友来对待的。
从那以后,虎子几乎成了我的小跟班,常为我打抱不平,也不知是心里觉得惭愧还是因为我辈分比他高的原因,但也因为如此我们的关系比以前更铁了。
离开那天,虎子他们都来村头送我,对他们而言,我这个死党的离开,让他们“丰富多彩”的生活无疑又少了一分乐趣。
当我看着虎子他们那依依不舍的眼神,心里也充满了矛盾,但我又不懂此时该说些什么才好,只能承诺他们只要放假我一定会回来的。
带着伙伴们的不舍之情和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我踏上了驶往县城的班车。
到县城读书后,我多彩的童年生活基本被划上了句号。尽管县城里好玩的东西也很多,但我却一直向往着农村的生活,在这里我总感觉自己像是被关起来的鸟儿一样。在我看来,游泳、下河摸鱼、上山摘果等等才是最大的乐趣所在。
因此,每次暑假和寒假,我都迫不及待地赶回村里,在我内心深处,这才是我的家,只因为在这里,我才感到自由和快乐。
再后来,我回村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在县城也有了自己的朋友圈子。虽然不再常回去了,但我跟虎子的友谊并没有因此而淡下来。
每次我一回去,虎子都会跟我讲一些村里发生的有趣事情。其中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村里土地庙边上的那棵大榕树在一天夜里被雷劈了,据村里的老人讲,那棵大榕树长了几百年,已经成精了,但是躲不过天雷才被劈死了。
这棵榕树是不是成了精我不清楚,但小时候我和虎子没少在它上面爬上爬下的,那里可是我们玩耍的据点之一。
为此,我还特地去了趟土地庙,那棵大榕树虽然还活着,但总感觉没有了以前的那股生机。在以前,树枝向四周延伸开来,形成一个巨大的伞形树冠,一副生机盎然的景象,小时候的我仰头直视它甚至还能感受到一丝的敬畏。
现在树干中间裂开了一个大口,并通空了个大洞,洞口刚好能容入一个大人的身躯,而且洞口向下直通树根处,洞内黑糊糊的都是烧焦的痕迹。
时间过得飞快,一眨眼我中学毕业了。毕业后,我这一拨人成绩好的纷纷前往更高的学府求学,而有关系的则进了单位参加工作,像我这种学习成绩不好又没关系的只能加入到社会闲杂人等的大家庭中去。
后来,奶奶去世了,母亲便搬来县城跟我们同住。本来父亲要我去复读的,在他的理想中,只有这一条路才是光明大道。但我却死活不同意,对我来说,教室就是牢房,离得越远越好。
为此,父亲还狠狠地打了我一顿,但正处于青春叛逆时期的我根本就没有丝毫地妥协,甚至还离家出走了好几天以示抗议,无奈之下,父亲也只好默认了,毕竟,目前他也没有更好的出路供我选择。但父亲也向我表明了他的底线,那就是我在外面不能干坏事给家里抹黑。
那时候,家里唯一能给父亲安慰的就是姐姐了。
姐姐考上了一所北方的学校,在那时期,这可是全家人特长脸的事儿,为此父亲还特意在饭店里摆了几大桌宴请亲朋好友们。
就在我毫无目标,无所事事的时候,虎子居然也来到了县城。因为在家里干不成农活,又没有人能管教得了他,所以他父亲就把他送到了县城的一个亲戚家来学打铁,期望他能学有所成,日后回到镇上也能开个铺子,做个体面人。
虎子到县城没几天,我便找到了他,结果在我的影响下,虎子在铺子里没学成什么本事,抽烟喝酒打桌球倒是上手很快。
那个时候,几乎没什么娱乐节目,打桌球这种即便宜又容易上手的节目很快就风靡了大街小巷的每个角落,成为了我们这些年轻人发泄过剩精力的唯一好去处。
这一天,我和虎子正在桌球边上挥舞着球杆奋力搏杀着,身后传来了一个喊声:“小林子。”
我停住球杆往后一看,原来是胜子在叫我。
胜子名叫张胜,是我中学的同班同学,毕业后跟我一样,也无事可做,一直在外面混。而“小林子”是我读书的时候班里的同学给起的绰号,因为这绰号虎子没少取笑我。
“有屁快放。”我瞄了他一眼,没打算理他。这小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县城里有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他都参有一手,因此平日里我也是有意在疏远他。
“哟,虎哥您也在呢。”看到虎子,胜子飞快地打着招呼。对于我和虎子的关系,胜子也是知道的。尤其是亲眼目睹了虎子曾单人教训了这附近的几个小混混后,胜子对虎子更是热情了。
虎子对胜子也是知根知底,和我一样,他对胜子也没多大兴趣。
“我说胜子,几天不见,去哪发财了?”虎子懒洋洋地回应着。
“虎哥瞧您说的,我能发什么财啊,就混口饭吃。”左右各瞄了一眼后,胜子神秘兮兮地拉着我和虎子靠到了一起后低声说道:“兄弟,这几天我倒是找到了一条发财的路子,不知你们感不感兴趣?”
“我说胜子,你是不是欠抽啊,没见我们哥俩闲得蛋疼吗,有发财的路子哪个不想干。”虎子拍了一下胜子的后脑勺,瓮声瓮气地说道。
这一举动引来了旁边几个年青人的注意力,但一看到是虎子后,立刻都把脸都转了回去,虎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可是亲眼见识过的。
胜子挠着后脑勺,嘿嘿地干笑了几声。
胜子的话我在旁边听了也不免得有些心动。这一年多来我跟虎子在外面混着都没什么收入,可以说彻底地站到了贫农的行列中,对于金钱的渴望,简直就像是沙漠中的旅客对绿洲的渴望一样强烈。
而每次回家伸手要钱,父亲都是板着脸,上纲上线,从历史能讲到未来,上完了政治课还要上生活课,从国家建设讲到个人生活。因此,胜子这回居然主动跟我们说有发财的路子,说不心动那是假话。
但我也清楚胜子的为人,这小子不干净,因此我心里还是多了一份心眼。于是拍着他的肩膀说:“胜子,你这路子是哪来的,先给你提个醒,可别把我们哥俩都拖下水啊。”
“不不不,小林子,这你放心,我这来路绝对干净。”看见虎子在一旁瞪着他,胜子急忙拍着胸脯保证着。
见他这么一说,我跟虎子也没了打球的心思,付了钱后便拉着胜子找了一个偏僻的地方,让他道出事情的来龙去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