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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陈年旧事

无论是锦方烬还是苏西橙,甚至是大咧咧的林以琼,对待工作,那都是一丝不苟的认真细致。

美人如歌讲述的是一个奇女子秦九的一生,封雪凝本是侯府千金,却因父亲的忠烈不肯与官场勾结而被排斥,最终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满门抄斩的前一天,侯爷找到了雪凝的奶妈,让她带着雪凝逃出侯府。那一夜,雪凝本睡得安稳,却不知为何半夜大火,而还没好好清醒过来就已经被奶妈拉着跑,走到一个狗洞前让她钻过去。

从小就娇生惯养的封雪凝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一开口便叫着爹娘,奶妈捂着她的嘴,让她必须活下去,为侯府报仇,从那一日开始,便再也没有封雪凝,有的,只是一无爹娘的丫头,秦九。

这第一场戏要筹备的东西原本不多,苏西橙提议的大火是用电脑特效,但锦方烬不同意,必须用真火,这一来,筹备的东西便立刻多了起来,从燃料到安全措施,必须要准备充分,落到实位,不然演员受伤害算小,要是耽误了剧组进程,那就是动则几十万几百万的事情。

把这第一场戏的事情商量好,已是深夜,苏西橙从房间里出来,伸手捶了捶自己的脖子和手臂,她算是明白古装剧和现代职场剧的不同了,以前她接着编剧都是现代的,拍起来所有的流行元素都是信手拈来的,可是古装剧不同,从女人头上饰品的等级之分,到各种用词的精准,再到场景的布置,无一不是要用心的。

苏西橙正想着明天的戏,后背便被人拍了一下!

“啊!”

苏西橙条件反射地低叫了声,回头便看到林以琼那张翻白眼的脸。

“我说,都是当妈的人了,怎么还这么胆小。”

“林小姐,现在已经是一点多了,那些个什么深夜惊魂的最喜欢这个钟点了。”

林以琼适当地再赏了苏西橙几颗白眼,从兜里摸出手机看了看。

“苏西橙,你儿子的干爹说想小宝了,明儿也来捧场。”

回到酒店房间,小宝早已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苏西橙走到床边,替小宝掖好被子,用手指轻轻地点着这张精致的脸,纤长浓密的睫毛,高高的鼻梁,睡熟时微嘟的嘴唇,这还未曾长开的五官,却能看出以后他的模样,和锦方烬相似的模样。

锦方烬锦方烬。

苏西橙心里头默念着这个名字,心里头就一抽一抽的疼。

以前被家里头宠着的小女孩,在一夜之间成为了一个女人,那时候她曾经幻想着,初夜之后的清晨,能抱着喜爱的人一起缠绵,可幻想毕竟是幻想,只是苏西橙不知道,幻想破灭的时候还能这么疼。

没有缠绵清醒之后的甜言蜜语,留给她的,就只有一间空房间,还有一个永远打不通的号码。

在她知道已经怀孕的时候,那个号码却已经永久的寂静了。

“你好,你所拨打的号码已停机。”

后来,后来在舍友说漏嘴的时候才知道,原来她心中的那个男人,带着一个漂亮的女人,去了德国。

那天她真的记得清楚,什么叫做全世界一片荒芜。

一张医院的检查单,一个噩耗,那时候苏西橙才明白,其实毁掉一个人,真的不难。

她不能喝酒,因为怀了宝宝,不能不上课,因为不能让别人怀疑,一口一口地吃掉食堂的饭菜,哪怕作呕也不敢让别人知道。

行尸走肉,这个词太抬举她,她只是活得很辛苦,又不得不活下去。

直到她瘦得不成人形,直到林以琼偶然一次发现,她的检查单。

那时候才两个月,肚子还没显出来,可苏西橙觉得,已经过了很久很久。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

所有人在她面前都很克制,很克制地不提那个名字。

她休学了,找了一份不算辛苦也不算轻松的兼职,瞒着父母,和林以琼在外边租了个小套间。

那天,宝宝已经七月大了,安稳地躺在妈妈的肚子里,苏西橙的身子也变得很笨重,几乎走上几步都要喘一喘。

她想,宝宝总要得到外公外婆的祝福的。

“妈妈,我有事情想跟你说说。”

“什么事啊,唉橙橙,妈妈跟你说,这大晚上的,高速公路还塞得像蜗牛一样一样的,真烦人。”

“妈妈你要去哪儿啊,怎么要上高速?”

“还不是你爸爸说想女儿了,这不,我们还有几个小时就到了你那边了。”苏妈妈在电话笑得欣喜。

“嗯,那你叫爸爸小心开车,等过来再跟你说吧。”

“说吧说吧,是不是橙橙想妈妈了啊。”

“妈,我怀孕了,宝宝七个月了。”

苏妈妈不笨,这丫头这时候才打给他们,脑子一转也就明白什么回事了,但他们捧在手心的宝贝女儿受委屈,自己心疼又气愤,几乎一口气上不来!

“你跟你爸说!”

“怎么了橙橙。”苏爸爸的声音稳重低沉,苏西橙想,那男人的声音也是这样,不过还带着点点慵懒,他低声说话的时候,很是缱绻缠绵。

“爸,我怀孕了……”

苏西橙永远忘不了那一刻。

电话里突然的一阵强烈刹车声,再而是一阵巨大的爆炸声。

词句很苍白,但是苏西橙还是记得,那一刻,突然意料到发生了什么的那一刻,自己的脑子里,什么都没有。

苏西橙失踪了一个星期。

在林以琼再次见到苏西橙的时候,是在她父母的葬礼上。

葬礼很简单,苏家的两老带着娴静的笑容永远静止在了黑白照片上,几朵生机勃勃的小雏菊簇拥着,苏西橙一身黑色的裙装,拖着重重的身子,每来一人,就鞠一躬。

林以琼没有看到她脸上的眼泪,只是木木的,没有表情的。

那一刻,她突然发疯的怨恨锦方烬,为什么这么残忍的毁掉了一个女孩,毁掉了一个家。

她心里其实明白,锦方烬并不知情,但是却是因为他,苏西橙的爸爸刺激到了,突然踩了油门,猛力撞到了前面运着易燃易爆液体的大货车,所有的电视台都报道着,视频里头,高速公路上,那滔天的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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