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1903200000014

第14章 伞兵与卖油郎(1)

徐则臣

天很好,万里无云。范小兵背对着我们,酝酿了很久,终于从胳肢窝里拿出了那个东西,对着太阳举在我们头顶。那个东西在刺伤人眼的阳光里,只是一个不规则的黑影子。我们踮起脚尖想换个角度看,范小兵把那个东西又举高了一点,侧一侧手,一道耀眼的红光掠过我们眼前。这下看清了,一个五角星。我们立刻委顿下来,感到了夏日午后的酷热。

“我还以为什么宝贝!”刘田田说。为了表示气愤,她把我口袋里的知了抢过去,掐了一把,带着一路蝉声跑到了树荫底下。

我也很失望。一大早范小兵就放出话,要让我们见识见识,见识什么他不肯说。我们只好等,看着他把那个“见识”夹在胳肢窝里走来走去,我们更着急。他喜欢把他认为的好东西夹在胳肢窝里。我们一直相信他的胳肢窝,那个地方通常都不会让我们失望。可是现在,他拿出了一个带着汗水的红五星。我一扭头也跑到了树荫底下。

范小兵不着急,矜持地走到槐树下。他又把那个红五星放到我的鼻眼之间,我闻到了一股汗臭味。“猜猜,”他说,“哪来的?”我懒得猜:“我有十八个,还不止。”“天上掉下来的。”他把红五星在短裤上仔细地擦了擦,吹口气,“伞兵的,昨天从天上掉下来的。伞兵!”

“伞兵?”

“伞兵。”

我拿过红五星,翻来覆去地看。它跟刚才好像有点不一样了。不一样在哪里我说不上来。这样的红五星我有十八个还不止,可是没有一个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伞兵,这是那个夏天我听到的唯一一个新词。

“伞兵是什么兵?”

范小兵没理我,只是仰脸看天:“我要当伞兵。”

范小兵说他看到伞兵的第一眼时,就决定要当伞兵了。昨天下午,他从夏河的姑妈家回来,穿过野地时看到一架飞机经过头顶,慢的几乎要掉下来。他正担心,忽然看到飞机里掉下来一个东西,又掉下来一个东西,一连掉下来五个。往下掉的过程中他看到其实是五个人,他们飞速地往下坠,像五颗巨大的冰雹。然后他们身后弹出一个更巨大的尾巴,像松鼠一样翘到了头顶,紧接着他看到那些尾巴是一顶顶大伞,他们慢下来,如同滑翔的鸟向远方飞去。范小兵想起父亲跟他讲过的故事,他的头脑里一下子就冒出了两个字:伞兵。他跟我们就这么说的,一下子就冒出了两个字,像气泡一样。他当时就两腿发抖,不跟着他们跑不足以平息自己的激动。他边跑边叫,伞兵!伞兵!姑妈让他带回家的一篮子黄瓜都扔了。

他跟着降落伞跑,跌跌撞撞地经过田地和沟坎,摔了三跤。他说他还看见一个伞兵对他挥过手。但是他不得不在乌龙河前停下来,眼看着五把大伞越飘越远。他把嗓子都喊哑了他们也不会回来。直到再也看不见他们,范小兵才悲伤地往回走,两腿软软的。返回的路上发现了那枚红五星,范小兵再一次激动得两腿哆嗦。那枚五角星一半埋在土里,但他坚定地认为,毫无疑问它是某个伞兵的,它从天上掉下来。

范小兵还说,昨天夜里他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大鸟,头顶上戴一颗闪闪发光的红五星。“我不当别的兵了,”他举着那颗红五星对我们说,“我要当伞兵。”

在知道有伞兵之前,我和范小兵只知道以后要当兵。我们所有男孩子都想当兵,当什么兵没想过,也没法去想,我们不知道兵还要分很多种。我们的理想是成为英勇的解放军战士,戴军帽,穿军装,头上一颗红五星闪闪发光。我们喜欢所有和解放军有关的东西,为此整天缠着父母,希望能给我们做一身军装,买一根宽大的八一皮带,一双崭新的解放鞋。但结果相当不好,父母说,哪来的钱做新衣服?酱油都吃不上了。他们都这么说。

范小兵不一样,他家不用打酱油,他家就是做酱油的。海陵人都知道,老范家的酱油那才叫真好。好在哪我不知道,他家有钱我是知道的,大家都知道。老范有钱呢,只进不出,镇上每年还给他钱,逢年过节都要敲锣打鼓地送一大堆好东西给他。老范是退伍的战斗英雄,从前线回家的时候,胸前挂了好几个奖章,一个大巴掌都捂不过来。但是范小兵比我们还惨,老范不仅不给他做军装买军帽,连解放鞋都不给他买。老范说:“当兵,当兵,当什么兵!好好看书。上不好学就回来卖酱油!”

范小兵说:“我不卖酱油,我要当兵。”

老范抓起酱油端子就要打:“狗日的,还嘴硬!”

范小兵拉着我撒腿就跑。他要把从老范口袋里偷到的两毛钱藏到我家。我们都不懂老范为什么会这样,他是战斗英雄,在我们海陵,从炮弹里活着回来的就他一个。

“我长大了一定要当兵。”范小兵藏在我家的后屋里数钱,加上刚偷到的两毛,他已经是十二块九毛钱的主人了。十二块九毛,多么大的一笔钱啊,看得我口水直流。照他说的,只要攒到二十块就可以把别人的军装、皮带、解放鞋都买过来了。也就是说,现在除了没穿裤子,范小兵基本上已经像个军人了。我看着他把十二块九毛钱锁进他的小箱子里,无限神往一个没有穿裤子的范小兵。那箱子是我借给他用的,之前一直盛放我的宝贝,很普通,现在不一样了,在我看来它已经变成了聚宝箱。他把箱子锁好,亲自放到我家的柜子上头。“我要当兵,当伞兵。”

伞兵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和刘田田一直都没想明白。范小兵说,记不记得,前年有场电影里放过的,一群解放军绑在伞底下飞。我和刘田田都不记得了,可能碰巧那场电影我们俩都没看。可是没看我们当时干什么去了?露天电影,全村的人都集中在中心路上,我们去哪了?范小兵支支吾吾地说,五月,那晚刮大风,银幕差点吹跑了。刘田田脱口而出,想起来了,那晚你妈又跑了!说完她立马意识到犯错误了,捂上嘴躲到我身后。

我也想起来了。那是范小兵他妈第三次离开家,也是最后一次,此后再也没有回来过,老范也没再去找过。

那晚上我和母亲搬着板凳去中心路,经过范小兵家,闻到一股浓烈的酱油味。他们家的门大敞着,门口围着一堆人。我挤过去,发现老范坐在屋子里的泥地上,屁股底下全是酱油。一只油桶倒了,流了一地。几个人上去劝他,想把他扶起来,老范就是不起,他像瘫痪了一样低头摸着地上的酱油。范小兵的堂叔从门后抓起一根扁担,问老范:“追还是不追?你一句话。看我不把她腿给砸断了!”

所有人都看老范。老范摇摇头,突然拍着地大声喊:“出去!都给我出去!”听他的声音一定是哭了。他拍起的酱油溅了别人一身。范小兵的堂叔和一伙人失落地出来了,顺手带上了门。他们在门外议论了一番,范小兵的堂叔说:“我做主了,追!”几个人就跟着他往北走,后面跟了一大趟看热闹的。我和母亲也在里面。那时候电影已经开始,但因为已经起了风,把声音都刮到别处去了,听不见,我就把电影的事给忘了。

我已经猜到是追范小兵他妈,问母亲,她不愿说,让我不要多嘴。正好碰到刘田田,她也搬着小板凳跟着,我就问她。刘田田说:“除了她还能有谁?看见范小兵了吗?”

“没有,”我说,“可能看电影了。”

范小兵不知道他妈今晚要跑。从第二次逃跑被抓回来,她被锁在家里已经一个半月了。年前她跟辛庄卖豆油的大胡子好上,就把酱油桶扔掉跟人家私奔了。大胡子五十多岁,老婆五年前死了,家里榨豆油卖,赶集的时候跟范小兵他妈的酱油摊子摆在一起,收市回家时,也顺便帮她把独轮车放到自己的小驴车上,带回到他们村口。范小兵家没有驴,只有一头黄牛,没有女人赶着牛车去卖酱油的,所以只能推独轮车去。他们常年在一起卖油,一来二去就搞上了,然后范小兵他妈就挺不住了,撂了油桶就想往大胡子家跑。我见过大胡子,他的胡子真好,油汪汪的又黑又长,像电影里的包公,笑起来声音也响亮,像热油下锅。

开头那次私奔,被老范抓回来了,打一顿,关两天就算了,没想到几个月后又跑了,不是从家里跑,而是赶集卖酱油就没回来。三天后,老范的堂弟带着一帮人冲到辛庄,果然从大胡子的床上把范小兵他妈给拎回来了。老范一气就把她锁在屋里,关了一个半月。这一个半月范小兵他妈表现很好,老范就不忍心再锁,趁着村里放电影,就把她放出来看个热闹,也算是补偿。

谁知道老范从外面转一圈回来,发现老婆又没了,柜子里的衣服也不见了,还弄倒了一桶酱油。老范围着一地的酱油转了转,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里面。

范小兵他妈那天晚上当然没有追回来,出了村庄就是一大片野地,到哪里去找。以后老范也没再找过,他不想再找了。现在除了儿子和酱油,老范什么都不关心。那晚上我们从野地里回来,继续看电影,但是很显然,我和刘田田已经错过了那个降落伞从天而降的场面。

范小兵的脸色先是不好看,接着又好看了。他把手从胳肢窝里抽出来,说:“我要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是伞兵!”

他拿树枝在地上画了一幅画,一个大伞下吊着一个人,很难看,但我们还是看懂了。不过我们还是不明白他们是怎么从天上掉下来的。

“不是掉下来,是飘下来。”范小兵都有点急了,他做着飞翔的姿势从一堵断墙上跳下来,摔了个狗啃屎,爬起来又要上墙,我和刘田田制止了,不能让他再摔了。范小兵只好用手当翅膀,一路滑翔,“这样,就这样。”

我们说:“嗯,懂了,懂了。”

范小兵知道我们其实并不明白,也就不放过一切机会向我们解释。尤其是天上经过飞机的时候。整个夏天我们都在五斗渠外放牛,我、范小兵和刘田田。野地里没有遮拦,天大地大,总是范小兵最先看见飞机。“快,快!

飞机来了!”他把牛扔在一边,跟着飞机就跑。我也跟着跑,希望能交上个好运,和范小兵一样看见伞兵落下来。刘田田跑得太慢,只好留下来看牛吃草。

一次好运都没交到。夏天过了一半,我绝望了。范小兵把没有伞兵落下来当成他的错,更加卖力地向我表演他的伞兵降落过程,看得我越来越糊涂。

在范小兵也即将绝望的时候,一架飞机总算撒下了传单。

开始是几张,飘飘扬扬,我们跟着跑,踩坏了不少庄稼。范小兵一边跑一边叫,总算捞回了一点面子。“看,就这样,伞兵,就这样。”但飞机越飞越远,传单突然多起来,一点伞兵的样子都没有了,我只看到大雪花在落。

我停下来,范小兵继续跟着跑,大半个钟头才回来,手里一沓纸。他把传单折腾来折腾去,不知怎么就成了一把纸伞的模样,然后拍了一下大腿,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刘田田问我:“他知道什么了?”

我说:“不知道。”

第二天放牛,范小兵带了一把雨伞过来,还从别人那里借来了一顶军帽。我们更看不懂了,大热太阳的你带什么帽子和雨伞。

范小兵说:“让你们见识见识。”

为此他建议我们去集中坟里放牛。集中坟是村庄北边坟地的名字,在乌龙河南岸,一大片坟堆,隔三差五长几棵老松和柳。集中坟里草深,而且嫩,但我们很少去。坟地周围的河沟里经常会有死婴被扔在那儿,刘田田害怕。那天我们还是去了,因为范小兵坚持要让我们“见识见识”。

我们把缰绳缠在牛角上,让它们在坟地里随意吃草。范小兵戴上军帽,找了一个高大的坟堆,爬上去撑开伞,腰杆挺直得像一棵树。他要跳了。这姿势让我和刘田田多少有些激动,范小兵要当伞兵了。范小兵啊地叫了一声,声音还没落人就倒地上了。刘田田忍不住笑了,我也笑了,我们根本没发现他的伞作用在哪里。范小兵脸都红了,抱怨坟堆太矮,要找个高的,找了半天都是矮的。然后看到了一棵老柳树,高高地伸着一只老胳膊。范小兵说,就它了。他爬到树上,找到合适的位置站好,撑开伞,他的腿激动得直抖,但我们从树底下仰着头看他,还是觉得头顶上站的就像是狼牙山五壮士。范小兵发出了猫头鹰似的叫声,呼啸而下,我们看见他抓着伞像伞兵一样平滑地飞翔了一段距离,落地的时候没站稳,坐到了一个坟头窝里。

范小兵成伞兵了。我羡慕不已,跑上去问他降落的过程中有什么感觉。范小兵喘着粗气说:“有点晕。”

晕过了他又爬起来,继续跳。我想他是找到伞兵的感觉了,尽管我还不知道做伞兵是什么感觉。刘田田却说,他是上瘾了,不就飞么,还能飞过鸟啊?我当然不同意她的说法,鸟是鸟飞,人是人飞。但是,说实话,她的话让我心里稍稍平衡了一点,我也想当伞兵了,可是我不敢跳,有点高。我们都把牛给忘了,范小兵一遍一遍地跳,我和刘田田躺在坟堆上看。

跳到第九次时出事了。范小兵觉得跳得越来越熟练了,想玩点花的,在降落的过程中转上几圈。他说他看到伞兵从天上下来的时候就转了好多圈。为了能多转几圈,范小兵改成背对我们跳,在跳下来的一瞬间就开始转第一圈。他做到了,应该说第一圈转得相当不错,错在第二圈,还没转完就落下来了,一头撞到石碑上。我们听到他叫了一声,又叫了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我和刘田田跑过去,看到范小兵一手抓着伞,一手捂着嘴哼唧。

刘田田叫着:“哎呀,你嘴出血了!”

范小兵疼得眉眼皱到了一块,对地上吐了一口,全是血。我觉得那血不对头,揪了一根草叶拨了拨,找到半颗牙。我对范小兵说:“把嘴张开。”范小兵艰难地张开嘴,露出破裂的嘴唇和带血的牙齿,两颗大门牙只剩下一颗半。他啃到了石碑。

豁嘴唇和断牙没能阻止范小兵当伞兵的热情,倒是老范阻止了几天。他带儿子去医院的路上就决定,不能让这小子再闹下去了。他决定把范小兵看在身边。在学校里他管不着,回了家就他说了算。他逼着范小兵跟他学做酱油,老范一直都说,范家的酱油是祖传的,后继不能无人;出门卖酱油也把范小兵带上,算算账收收钱,总比让他一天到晚乱跑强。两个星期以后,范小兵又自由了,老范发现整天把儿子拴在裤腰带上,牛没人放了。现在牛正是吃青草的时候,两天闻不到青草味头就耷下来。老范只好狠狠地教训了范小兵一顿,又让他去放牛。

卖酱油范小兵也没闲着,他从钱袋里前前后后摸了四块三毛钱。他把钱藏到我家的时候,脸上俨然是伞兵的表情了。快了,快了,已经穿上大半条裤子了。他跟我说:“我很快就有真正的降落伞了。”

真正的降落伞?

“等两天,会让你见识的。”

我等了两天,看到范小兵从家里偷出了一条床单。

“就这个?”

他郑重地点头,又从口袋里摸出几条绳子,让我和刘田田帮帮忙。

按照他的要求,我们在放牛的时候帮他做成了降落伞。把床单的四个角分别用一条绳子扎起来,然后四根绳子的另一头再扣在一起。弄完了,范小兵抓着绳头向前跑,有那么一下子床单膨胀起来,但是跑几步就缠在一起在地上拖了。显然是失败了。范小兵不服气,又试了几次,还是没起色。怎么回事?他问我们。我们哪里知道。刘田田头脑一亮,说,不是想让床单膨胀起来么,用树枝撑着。我们就找了两根既细又直的紫穗槐枝条,交叉着和床单四角绑在一起,这样即使没风,床单也是膨胀起来的。又试了一次,降落伞已经能够离开地面了,只是范小兵奔跑的速度和时间都有限,降落伞在空中飘扬了一会儿就坠地了。

我们同时想到了牛。

同类推荐
  • 死亡概率2/2

    死亡概率2/2

    日本著名棒球运动员的孩子遭到绑架,赎金高达一千万!吉敷竹史绞尽脑汁与绑匪周旋,却被对手从一个电话亭引向到另一个电话亭……绑匪为何迟迟不出现?难道在高额赎金的背后,还隐藏着更大的阴谋?
  • 马拉松

    马拉松

    许多人历尽一生都不曾有过这样一个早晨——醒来便醒来了,不需要打着哈欠做早饭,挤着公交上班,背着沉沉的书包上学,或者,蹬双运动鞋气喘吁吁地跑步……反正没有一件事情在等着你,不需要迫切地去做什么。范宝盛过了40岁便开始感恩,他几乎每天都拥有这样的早晨。他通常凌晨4点就醒了,从从容容在床上回个神,让脑袋完全亮堂再起身洗漱完。他会走到阳台上,这阳台不是敞开的,用透明的铝合金窗封起来了,留着两扇敞开透气,视觉上成了一间狭长的小房间。有只木架子,高几层摆放几盆花草,矮处堆着些书和纸张。紧挨架子的是一张低矮的红木案台,案台上有只茶壶没有椅子,地上搁着一只香草蒲团。
  • 白金护照

    白金护照

    F大学语言学院两年里跑掉了三个年轻女教师。“跑掉”一词在语言学院有其特定含义,那就是利用公派出国学习或工作机会一去不复返,滞留国外不归。这三个女教师都是单身,被派往美国的“孔子学院”教汉语,其中一人工作期满后不愿回来,寄回一纸辞职申请与F大学“拜拜”。后两位继任者更绝,临行前就分别写好辞职信,到了浦东飞机场各自寄出一封特快专递,待学院领导收到快递信件,她二人已踏上了美利坚的土地。假若时光倒退二十年,这几个年轻女教师的行为似乎很容易让人理解,因为那年月一个“穷”字便能解释诸多与此情节大同小异的故事。
  • 请问你找谁

    请问你找谁

    窗外,爆竹声哔哔剥剥,潮汐一样此起彼伏,不远处,焰火仍然在继续,映得不大的一块天空变幻莫测,像鬼魅的脸。盯着王志兴得意洋洋的一张脸,胭脂蓦然觉得,周身,一切的感觉都在随着潮汐的退却被抽离,一切熟识的人,都在随着感觉的抽离渐渐幻化、远去,李翠兰,王志兴,刘国立,王小跳,陈元胜,刘丽娜。还有罗宇。半晌,胭脂跟王志兴说:“咱们——离婚吧。”
  • 美丽的北欧

    美丽的北欧

    2006年9月12日星期二上午11时30分,办妥了由北京飞往希腊的登机及安检手续,开始等候登机。9月的北京,秋高气爽,一派祥和气氛。这次北欧考察,从2005年春季就已开始办理各项手续,由于签证不顺利,几经周折,直到2006年9月6日才确定了行程。安排了手头的工作,9月11日下午2时乘汽车由太原出发,经太原至石家庄高速公路到北京,沿途因修路屡有堵车,正常情况下仅用5个小时的路程,足足走了7个半小时,直到晚9时30分才到达下榻的昆泰酒店。
热门推荐
  • 亿万星辰只于你

    亿万星辰只于你

    某记者:“薛少,在家一般谁说了算?”薛凡:“当然是我说了算,我说一老婆从不敢说二,我让她往东要是她敢往西,我上去就一巴掌。”这时旁边的颜夕轻咳嗽了两声,薛凡赶紧调整语气说:“好了,不说了,我老婆跟我承诺过,只要我把家务做完,工资上交,就允许我吹2分钟牛,时间快到了,我得回去暖床了,再见!”约会时,他说:你知道心与心之间最近的距离是什么吗?是拥抱!委屈时,他说:别怕,我长比你高不就为了天塌下来帮你顶着吗?求婚时,他说:言语无法表达,如果一定要概括,那就是我想跟你谈一场爱情,请判我一辈子属于你。她反问:你到底哪来的自信,觉得我会喜欢上你。他意味深长的一笑:因为,我会转弯啊。【1v1,双处双强】
  • 散漫的天性

    散漫的天性

    这是“冯骥才散文新编”书系五种之一,精选了冯骥才大量的散文作品中关于游记的篇章,系作者自己精心遴选,书名待定。
  • 不择手段(卢克·斯通系列惊险小说第一部)

    不择手段(卢克·斯通系列惊险小说第一部)

    “今年我看过的最好看的惊险小说,情节巧妙,从一开始就扣人心弦。作者匠心独运地塑造出了一系列形象丰满令人喜爱的角色。我都等不及要知道结果会怎么样了。”来源于《书籍和影视评论》,Roberto Mattos(针对《不择手段》这本书)纽约市的一家防卫松散的医院里的核废料在一天夜里被一群伊斯兰对战分子盗走了,在和时间的疯狂赛跑过程中警察打通了FBI的电话。FBI里的一支秘密精英特工队伍的队长卢克·斯通是他们唯一可以求助的人。卢克立刻意识到那些恐怖分子的目的是造脏弹,意识到他们会寻找高价值的目标在48小时内发动袭击。一场猫追老鼠的游戏随之上演,这个世界上最机智的政府特工和最顶尖的恐怖分子之间的对决随之展开。当斯通特工把案情一层层剥开,他很快意识到他面对的是一块巨大的阴谋,意识到这场阴谋的目标的价值超乎他的想象——一路直指美国总统。自己遭到诬陷,队伍受到威胁,家人身陷危险,情势无比危急。但是作为前部队特种突击队员,卢克曾多次身陷绝境,在不惜一切代价阻止他们之前他绝不会放弃。他遇上了一个又一个困难和阴谋,案情甚至超出了他的掌控能力,剧情随之发生了一个又一个转折,在这些转折中故事被推向了高潮。以国际为背景设定,悬念不断、惊心动魄的政治惊险小说《不择手段》是一系列将让你挑灯夜读、欲罢不能的震撼惊险小说的第一部。卢克·斯通系列小说第2部现在也已上市!
  • 帝少您的娇妻已上线

    帝少您的娇妻已上线

    推荐新文《重生No1:琏爷盛宠妻》就在隔壁哟,求收藏!素闻京城陆爷,为人阴险狡诈,薄情冷血,乖张戾气。偏偏生得清淡高雅,芝兰玉树,矜贵冷寂,禁欲矜冷。传闻,他不近女色,拒人于千里之外!偏生,对一人,疼到骨子里,执念极深!……他说:“绾绾,我这一生只为了遇见你,我叫陆遇,你叫顾绾,陆遇顾绾。”他说:“绾绾,你要复仇便复仇。左右,你杀人我递刀,残局我来收。你脏了的手,我替你擦。”……后来,所有人都知道,宁可得罪陆爷,也万不可得罪顾绾。顾绾,可是陆爷的心尖肉,得罪不得,招惹不起。
  • 千字文(普及版)

    千字文(普及版)

    《千字文(普及版)》全文大致可分为四个部分:第一部分讲述天地开辟等自然情况以及人文概貌;第二部分着重讲述为人处世的标准和原则;第三部分讲述与统治有关的政治历史方面的知识;第四部分主要描述修身养性方面的生活。为了传播这部经典读物,普及国学知识,作者金波精心编撰了《千字文(普及版)》。本书围绕着每一个句段的思想内容,经过注释、点评,再用相关故事延伸其内涵,并用“知识链接”进一步扩大其知识面;全书行文新颖,通俗易懂,融知识性及可读性为一体,希望广大青少年读者都能从中获得有益的知识和教诲,提高修养。
  • 鏖兵台儿庄

    鏖兵台儿庄

    蒋介石是当时中国军队的最高统帅,他调兵遣将,任命李宗仁为第五战区司令长官,策定津浦线防御战;他下令处决韩复榘;他同李宗仁及台儿庄前线各高级将领保持密切的电报联系;在台儿庄最危险的时刻,他亲临前线巡视;在举国欢庆台儿庄大捷时,他通电全国,告诫军民保持清醒头脑,“闻胜勿骄”。
  • 圈宠邪妻

    圈宠邪妻

    【轻松版】天宫月老,一根红线冒险牵上火炎邪神的脚。红线彼端,那厮却是没心没肺的无赖女一枚。他乃当今豪门世家的少当家,俊美无铸,阴毒淡静。她是外遇的私生子,低贱贫穷,无貌无德、冷情懒散。她自觉生的伟大,活着憋屈,刚被同父异母的妖孽弟弟抢了男友,便又被老爸的正妻设计变卖,,做与他百位女佣之一。当阴毒的少主碰上冷情的无赖女...当她酒后失误,对他“霸王硬上弓”,从此,一失足成千古恨!啥?要她负责?靠!这是二十一世纪,他怎不效古寻死!又是啥?要她负责的非他一人?她就纳了闷儿了,她几时对这些妖男下的“毒手”,自已怎么不知?一个个全都对她纠缠不休,逼得那少主越来越变态,竟然...[片段一]“你会游泳吗?”某少主垂眸,一丝笑容魅惑众生。“不会。”某女眨着眼,不明就理。“哦?那你想知道学会游泳的最快方法吗?”悠扬清远的声音,却透着深夜一般迷乱的蛊惑。“...”某女虚心进取,仔细聆听。“来人,把她扔进食人鱼池。”[片段二]古典的四柱床,红幔暧昧——“亲爱的,你是不是找错了新郎?”某少主一身新郎装,倚在门边,俊美如斯,阴冷的看着某女。某女手中捏着撕下的男式衬衣,转头,若无其事道:“偷情而已,你可否装做路人甲?”某少主黑了脸,“来人,把那男人剥皮抽血,挫骨扬灰。”【正文版】前世...她脚踝上的红线,连结着他——他却从来不知!她被他毁于无形,魂魄消散——再无转生之机!这一世...他贵乃豪门帝王,俊美异邪,淡静疏离。她被老爸的正妻设计变卖,做与他百位女佣之一。他是神,在她面前却是魔;他尊贵,却独独对她下流无耻;他淡静,在她看来却阴毒如蝮蛇。她喜欢金银,他将金银焚烧化液,蒸发殆尽;她喜欢男人,他将男人剥皮抽筋,挫骨扬灰!只因为...他不准她的眼中有任何事物——除了他!此文女主强大,美男众多,蝮蛇与残狼的性情,邪神与鬼使的身份,预知祥情,请点“阅读此书”,再劳驾点下“收藏”和“推荐”,这将是给烟最大的精神动力。
  • 实用风水现用现查手册

    实用风水现用现查手册

    风水术是一种传统的文化观,一种广泛流传的民俗,一种趋吉避凶的术数,一种有关环境与人的学问,同时也是调整和改造命运的一种玄学。人生活于天地间,不能脱离周围的环境,但环境千差万别,具有不平衡性。客观上存在着相对较好的,适合人们生活的,给人们带来幸运、吉祥的环境,也存在着相对而言险恶,给人们生活带来不便、困苦和不吉利的环境。创造、改变自己周围的环境,使我们有一个更加美好、祥和、吉利的生活空间。
  • 自控力成就杰出少年(你在为谁读书系列)

    自控力成就杰出少年(你在为谁读书系列)

    杨略经过人生规划,确立了目标,却遇到了种种新的问题:空有雄心万丈,却只有三分钟热度,稍作坚持就偃旗息鼓;作业总要拖到最后一刻,才哭着做完;不懂时间管理,做事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忙忙碌碌,效率却很低下……面对高考的重压,杨略陷入了极大的恐慌,父亲及时地告诉他:要取得好成绩,实现自我价值,必须具备强大的自控力。
  • 改变自己习惯上的弱点

    改变自己习惯上的弱点

    《改变自己习惯上的弱点》是由布德编著的《改变自己习惯上的弱点(习惯能够成就你的未来)》。《改变自己习惯上的弱点(习惯能够成就你的未来)》认为:其实,成功人士不见得比其他人更聪明,而是习惯上的优点使他们变得更有教养、更有知识、更有能力;成功人士不一定比普通人更有天赋,但是,习惯上的优点却让他们训练有素、技巧纯熟、准备充分;成功人士也不一定比不成功者更有决心或更加努力,但是,习惯上的优点却放大了他们的决心和努力,并让他们更有效率、更具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