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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正不知在哪儿下车好,司机忽将车停在了路边。朝一个小酒馆里大声喊道:“何文书,何文书!”
“唉呀,老同学你好!”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正坐在柜台后用计算器算什么,听见叫唤,抬起头来见是自己的初中同学赵小明,忙拿起桌上的一包香烟,迎出门来。
赵小明接过老同学递过来的一支烟,拿到鼻子前闻了一下,说道:“她们三个是从成都来的,来这儿找一个同学。”又回过头来问杜萍:“这是我的初中同学,现在乡政府当文书,你们刚才说的那个女同学叫什么名字?”
杜萍朝何文书点了点头,“我们的同学名叫熊明艳,我们只知道她是桃树乡的,但不知道是哪个村的……”
何文书喃喃念了两遍熊明艳的名字,脸上现出思索的神情。
陆欣道:“她爸爸名叫熊平天,以前在龚滩镇邮电局工作。”
何文书哦了一声,一边用打火机帮老同学点火,一边说道:“我帮你们问一下,有可能是苟家坝的人,那儿姓熊和姓苟的人比较多。”
杜萍正想说几句感谢的话,何文书忽然朝车子后面大声喊道:“苟二嫂,你等一下,我有点事情要问你!”
三人转过头去看车后面,只见一家杂货铺门前有一个三十几岁的妇女,正在用一根麻绳捆绑自己背篼上面的一个纸箱。
何文书走过去后,赵小明和陆欣她们也下了车子。
何文书跟苟二嫂说了几句话,便挥手招呼他们过去,替双方作了介绍后,说道:“你们白来一趟了!熊平天是她们村的,不过他们全家人都已经死了!”
“全家人都死了?”三人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苟二嫂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说道:“你们是熊明艳的同学?她二十几年前就出车祸死了。”
陆欣道:“是,我们也听说了。”顿了顿,又道:“她的家人都死了?她们家……没有别的亲戚了吗?”
“亲戚倒有一个,不过隔得远。在龙潭镇。”
杜萍又失望又着急,冒失地问道:“她总有照片留下来吧?要是能……能找到一张她的相片也好,我们很多年没见到她了,很……想念她!”
“你们既然是她的同学,怎么连她的相片也没有一张?”
陆欣说道:“我们是她的高中同学,以前很要好,但因为她高三没读完就参加工作了,所以大家连个相片也没留下。我们都在成都工作,这次有事来酉阳,就想顺道来看望她,听说她已经死了,所以……想去她的坟上看看,如果能够带走一张相片做个留恋就更好了。”
何文书、赵小明、苟二嫂听了都有些感动,苟二嫂说:“你们想看她的相片倒容易,我们坎下那家人就有一张她的相片,不过不是单人照。”
她又解释说:那家人也姓熊,大儿子叫熊飞,跟熊明艳是初中同学,毕业那年,他们十几个同乡同学合过影,那张照片还保存在他家墙壁上的相框里。
杜萍听了激动道:“那太好了!你带我们去看看好不好?”
何文书和赵小明也帮着说话:“这个忙你一定要帮!人家大老远的来一趟,很不容易!”“你们现在就跟苟二嫂去,晚上就在苟二嫂家里住一晚,食宿费适当给一点就是。”
苟二嫂不好意思地说:“钱倒不用给,就是……就是家里条件差,她们是大城市来的,可能住不习惯。”
“唉呀,你这样说,我们反不好意思了,有什么不习惯的!”
大家客气一番后,就说定了。三人谢了赵小明和何文书后,就跟着苟二嫂上路了。
出了乡场后,她们便走上了一条山路。
大家边走边谈,话题自然围绕熊明艳和她的家人。
原来熊明艳死后,她的外婆和妈妈因为太过伤心,从此一病不起,不到三年,就先后谢世。她的父亲熊平天在家人都死去后,孤独地生活了五年,终于产生厌世之心,放火烧了自家的房屋,然后跑到后山跳崖自尽了。
三人听了,唏嘘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