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萧就看着自己面前的一篮子樱桃发呆,过了片刻才抬起头来看着自己派过去跟踪东篱的两人之一:“你不好好跟着他,买樱桃回来干什么?”
这侍卫五大三粗的人了,居然还有捏扭捏不好意思,踌躇了片刻才在世子爷像要杀人一样的眼光里面嗫嚅了几句:“那个,那个小公子就坐在地上吃樱桃,好些人都看呆了,樱桃一时就卖光了。属下两人觉得这樱桃应该是特别好吃的,要不然小公子不会吃的那么高兴,还有那么多人抢着买,就挤上前去抢回来一篮子,给爷和少爷尝尝鲜。”说着一张脸笑的跟朵喇叭花儿似的,那叫一个谄媚。
南宫萧一张脸顿时憋得酱紫,镇北侯闷笑一声,伸手捡了一颗樱桃放进嘴里:“嗯,是挺甜的,比上面分赐下来的或者自己府里买回来的都要新鲜好吃,走的时候可以考虑买上一些带回去。”
“父亲。”南宫萧顿时泄了气,看一眼还傻愣愣一脸笑的侍卫,火冒三丈:“你还在这里傻乐什么?还不给我滚回去做事?”说着一脚踹到侍卫屁股上。
得,马屁拍到马腿上了,还被马儿踢了一蹄子,侍卫那么大的块头儿却是一溜烟儿的就跑出了茶楼,摸摸自己的屁股,苦着脸找自己那位继续盯梢儿的伙伴去了。
花了钱不说,还没得到主子欣赏,这损失大了去了。
到了原本两个人约定的地方,却没有见到他们两个人。东篱一直都没有离开茶楼很远,为的是怕自己的丫鬟回来找不到人,那个侍卫就一直跟在她后头不远的地方,这会儿却是两个人都不见了影子。
侍卫也不着急,说不定是回家去了呢,反正自己的兄弟一定会在路上留下记号,仔细找了找,果然在不远处的一个胡同口上发现了特殊的记号,顺着就一路追了过去。
清河镇虽然富庶,但总是有一些地方属于贫民区的,不可能人人富足,侍卫顺着一路上的记号往前走,越走越觉的不对劲,那小公子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怎么会跑到贫民区这边来了?
再走几步,墙上出现的符号就变了,侍卫脸色开始严肃起来,这些记号都是有特殊含义的,他那个兄弟留下的记号分明就是说两个人跟踪的目标出了意外事故了。
一个年纪不大,长相秀美,穿着打扮富贵的小公子,能遇上什么意外呢?无非就是绑架勒索之类的,活着就是拐子。
侍卫心里警惕起来,不知道那些动手的人究竟有多少,他们两个是不是应付得来,想了想,打怀里摸出一支响箭,出了巷子口儿放到天上去,耳听一阵尖啸之后,天空炸开一朵银色的花朵,因是白天有些看不大清楚,不过有那极响的动静在,侯爷他们自然会发现,顺着记号找过来的。
放完了响箭,侍卫定了定神,重新钻进那些幽深的小巷子里头循着记号往里走。
南宫萧手里刚把茶碗放下去,就听到一声响亮熟悉的尖啸声,然后像是一声霹雳,在天空中炸开来,愣了一下,霍然起身带着人就往外走。
下面掌柜的见这一群贵客下来了,赶忙点头哈腰的亲自过来招呼,他这一双眼睛可是毒辣的很,这群人一看就来李非凡,交好了对自己有益无害啊:“几位贵客这就要走了?”
南宫萧手里握着扇子没有回应,镇北侯自然也不可能屈尊降贵的去跟一个掌柜的说话,随行的长随中有人拿出一块银子放到柜台上,一群人就急匆匆的出了门。
水墨和丹朱正在楼外头探头探脑,一见这群人出来了,赶紧躲到一边去屏气凝神,等到确定这些人真的已经走远了不会再回来了,才松了一口气的进了茶楼:“小二,我家公子可在楼上?”
小二还记得这两个眉清目秀的小厮一边招呼客人添茶蓄水,一边笑呵呵的回应:“呦,二位可来迟了,那小公子可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走了?两个丫鬟对视一眼,都有些不大相信,可是上楼一看,确实没有东篱的影子。小姐不会一声不响的离开,最起码也会在附近的跟着她们的,不声不响的就没了人,除非是出事儿了。
两个人慌慌张张的跑出去逢人就打听有没有见到这么一个少年人,东篱坐在地上吃樱桃的样子实在是太惹眼了,好些人都是注意到了的,很快她们就得到了消息,确实有一个穿着团花织锦长袍,长得特别好看的小公子在这儿逗留过,可是过了没一会儿人就不见了,街上人来人往的,想要找个人可是不容易。
这一来两个丫鬟彻底慌了神了,水墨眼眶发红,咬着嘴唇不死心的在附近每一个店铺,摊位那里都仔细的转过了,丹朱喃喃自语:“我就知道不能这么出来的,这不,出事了吧?这可怎么办啊?小姐可千万不能有事儿啊!”
到底东篱在什么地方呢?
这清河镇的贫民区都在幽深的巷子里头,外面宽阔的街道两旁全是高门大户,一看就气派非凡,若不是本地人,谁也不会看的出来这高门大户掩饰底下还有这么一些贫困邋遢的地方。
到处是垃圾,破破烂烂的锅碗瓢盆,已经烂的无法缝补再用的棉被衣裳,还有变质发霉的食物等等,不少衣着褴褛的人在垃圾堆上扒拉着试图寻找一些还可以用的上的东西,他们身形瘦小眼神呆滞,都看不出一点活人的生气儿来。
东篱意识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居然是在一个破旧的房子里,浑身都被麻绳捆了起来,仰头看,屋顶上好些个破洞,这要是下起雨来绝对是无法遮挡的。屋子里面也是破旧的很,一张缺了腿儿的桌子,下面用石头垫着,桌子上放着一个缺了口儿的粗瓷大碗,一个看不出原来形状的茶壶,茶壶嘴儿只剩下一小截,把手也破损的不成样子了,勉强还可以装些水。
她是躺在冰凉的地面上的,身上的衣裳还好没有什么不妥当,就是捆绑的太紧了很是难受。
“你醒了?”身边传来一个女孩子欣喜的声音,东篱转过头去,身边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年纪约莫十三四岁的女孩子,也被绑成一团丢在角落里面正一脸高兴地看着自己。
“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东篱蹭啊蹭的,终于蹭到了墙边上,靠着墙坐了起来,最重要的是,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明明是在街上闲逛的,对了,有好些人给她樱桃呢,然后好像闻到了什么奇特的香味儿,再往后就什么也记不得了。
“我叫杨金枝,是被他们绑回来的。”小姑娘长的不是特别漂亮,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气质,特别的舒服:“这里是那些坏人的老窝,我看见你跟在他们后面进来的,眼神呆呆的,好像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我大概也是这样子被他们弄来的吧,真是可恶,要是我家人找到这里,绝饶不了他们!”
应该是一种迷药吧?东篱以前听说过这种东西,据说只要闻到这股味儿之后就会丧失意识,别人叫干什么就干什么的,她是因为被下了药所以才被带回来的吧。
这个杨金枝看起来应该也是富家小姐,身上穿的是上好的白绫子里衣,外袍不知所踪了,头上挽着双丫髻,可是什么首饰都没有,应该是被搜**净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能是因为她的眼神太过明显了,杨金枝昂起了小巧的下巴哼了一声:“他们拿我的衣裳当信物,准备勒索我爹爹,我才没有被他们占便宜呢,脱我衣裳的也是一个女人。”说着一脸厌恶的呸了一口:“还是一个特别妖艳像是妖精一样的女人!”
东篱暗暗叹气,自己实在是大意了,穿成一身富贵的样子,身边又没个下人跟着,那些居心不良的人怎么可能不起心思?说起来也怪南宫萧,若不是那色胚动手动脚的,她怎么可能跑出来,也就不会落到别人手里去了。
但愿这些绑匪只是图财,可别节外生枝才好。
“哎,你叫什么名字啊?”杨金枝估计是闷得很,难得一个落难的伙伴,很有兴致的说起话来:“他们把你绑回来,也是想要赎金的吧?没关系,等会儿我爹就会派人把他们都抓起来,你就不会有事了。”
听这口气,这丫头的父亲估计是个做官的,东篱勉强地笑了笑:“我是觉得,我们应该自救,要是这些人贪得无厌收了赎金不放人的话,那我们不是惨了?”
“不会吧?”杨金枝似乎没想过这个可能性,可能在她的心里面觉得,人都是言而有信的,撕票这回事也是没有听说过的,可是东篱不这么觉得,就杨金枝官家千金的身份,家里对这件事情绝不或善罢甘休,听这小姑娘的意思,她还见过那几个绑匪的样子,这就更不可能平平安安放她们走了。
东篱把可能性分析给她听,小姑娘顿时也慌了,她虽然没经历过什么事情,但绝对不是个笨蛋,那些家伙出出进进都没有遮掩过脸面,很有可能就是没打算放过他们的:“那怎么办?我们都被绑着呀,想逃都逃不了。”
东篱也犯愁,她被人捆得像条虫子,只能在地上蠕动着爬,哪有本事把绳子解开啊?这地方实在是破烂的可以,也没个尖锐的地方可以叫她把绳子磨断,这回可真是插翅难飞了。
两个落难姐妹大眼瞪小眼的干犯愁,却是没有一点好主意,东篱沮丧的重重倒在墙上,结果后背不知道撞上了什么东西,“哎呦”一声叫了出来。
与此同时,身后那个东西也随之发出了一声细小的“哎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