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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绿枝怀着忐忑的心情,领着琉菲来到自己的小院。

琉菲一抬头,看到了院门口的匾额,“筑玉园”。

“好美的名字,四夫人,看来王爷待你果然是与众不同。”

秦绿枝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牵强一笑,“王妃请进。”

进了院子,琉菲微微皱起眉头,园中的情形好像和门口不太相符。院内的花草凋零,杂草长得比花还要高,院子里的假山石下,一个干涸的池塘里,积满了枯枝败叶。

再进了门,琉菲的眉头几乎凝结到了一起,这里,实在不像一个王府妾室所住的房子,过于简陋了,厅堂里只有一张桌子,四张椅子,一排博古架上,空空如也。好歹,她爹爹也是王府的总管。

“王妃请坐,贱妾给您去沏茶。”

“四夫人,先不要忙,我们还是先看看小郡主再说。”

两人进了卧房,撩开纱帐,琉菲摸了摸孩子的额头,惊愕道:“这孩子还在发热,快,取一盆凉水来。丫鬟呢?怎么一个都不见?”

“田侧妃言说忙不过来,就把贱妾的丫鬟借去了。”秦绿枝端了一盆水走到床边。

琉菲哼了一声,田侧妃,我真应该拿你第一个开刀!

“绿枝,你爹爹好歹也是总管,这房中怎会如此简陋?”

秦绿枝神色一黯,欲言又止。

“说实话。”琉菲沾湿了手巾,一边给孩子去热,一边问话。

秦绿枝有些惊诧的看着琉菲,完全忘了回答她的问话。

琉菲扭过头,吩咐道:“再拿一条手巾来。”

秦绿枝转身又拿了一条地给琉菲,琉菲淡淡道:“四夫人,这孩子几岁了?”

“禀王妃,六岁了。”

琉菲微微一怔,道出了心中的疑问,“六岁了,如果我没有记错,那年年初也是卫国侵犯我大宋,被我爹爹成功击退。只可惜,那一战,也让我失去了一个好哥哥!”

琉菲虽然一脸的哀伤,炯炯的目光却一直盯着秦绿枝的神情。

秦绿枝垂首不语,悲伤的泪水早已抑制不住的流淌下来。

琉菲假装没有看到,叹息道:“四夫人,我那位好哥哥原来在王府做过侍卫,他叫夏云飞,不知四夫人可否认识?”

秦绿枝早已呜咽出声,无力的趴在了床边。

刚刚被惊醒的小郡主有些胆怯的问道:“娘亲,你怎么了?”

秦绿枝赶紧拭去泪水,换上笑脸,“念云,乖,娘没有事,娘只是担心你,现在你醒了,娘就开心了。”

“娘,不要哭,我不会有事的。”孩子虽然很小,性子却很坚强,也很懂事,有别于一般官宦人家的子女。琉菲暗暗称赞秦绿枝教女有方。

小郡主的目光转向了琉菲,小院里很少来人,她有些怕生。

“念云,这是王妃,快些拜见王妃。”

琉菲温和的一笑,轻抚念云的额头,柔声道:“不用了,小念云,你先养病,等你病好了,到我的院子里去玩,好不好?”

念云偷偷瞥向母亲,秦绿枝笑着点点头,她顿时红着脸低声道:“好。”

“念云,你好生养病,明天我再来看你。”

“王妃慢走。”

“再见。”

琉菲走到厅堂门口,对绿枝低声说道:“其实,夏云飞没有死,只是伤了一条腿,只因听说心爱的人嫁给了别人,故而心灰意冷……”

不等琉菲说完,绿枝忘形的抓住了琉菲,颤声道:“王妃,此话当真?云飞,云飞他还活着?”

“是,他在宣城。”

打开的房门又被秦绿枝关上了,她已然泪流满面,泣不成声,拽着琉菲哽咽道:“王妃,求你告诉我他的详细地址,我想去看他。”

琉菲故作惊讶道:“四夫人,你可是王爷的妾室,去看一个不相干的男人做什么?”

秦绿枝用袖子拭去泪水,苦涩一笑,“王妃,想必你已经一清二楚,所以才会来我这筑玉园。”

琉菲点点头,走回房间,淡淡道:“我知道,因为那年,我也在战场上,夏云飞也是我救下来的,后来因为伤势过重,我便将他送到了肥城名医孟启的家中。他的右腿因为上的太过严重,加之是夏秋之季,导致伤口溃烂,只好锯断了。我爹爹本想为他向圣上请功,谁知他竟然无故失踪了。后来,我府中有人在宣城看到了他,才知他因为心爱的人嫁给别人,所以干脆隐姓埋名在宣城开了一个酒坊,勉强度日。”

秦绿枝已经泣不成声,“不是这样的,不是……云飞,他误会我了。”

“误会,什么误会,阖府上下,只有你一人为他生了孩子,想必他刚娶你的时候,一定也是百般呵护吧?做王爷的妾室,虽然名分不高,却远比嫁给一个侍卫富贵得多,是不是,秦绿枝!”琉菲铁青着脸色,眼睛里满是不屑的嘲讽。

“不是,王妃,不是那样的,念云,她是云飞的孩子。”

“什么?怎么可能?”

“是,我怎么敢欺骗王妃,她的确不是王爷的子嗣,王爷这些年无所出,源于两个侧妃和妾室们明争暗斗的结果,王爷好像也不在意这个。”

琉菲已经信了七八分,琉菲自视一向识人颇准,秦绿枝的表现,绝不是装出来的。

“那你为何要嫁给赵慎?”

“王妃有所不知,我爹爹当日看不上云飞,我们当时——当时已经暗渡陈仓,恰逢起了战事,云飞决定到前线立个军功回来,也好让爹爹能够接受他。谁想,谁想他一去便在没有回来,在他走后不到一个月,我就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开始肚子不显形,还无所谓,四个月以后,再想掩藏,就有些难了,云飞一只没有消息,我心中虽万分焦虑,却无计可施。不料,此事被爹爹察觉,爹爹勃然大怒,一气之下,把我轰出了家门,我无处可去,决定出城跳河自杀,夜间,从后花园出门的时候,恰被王爷看到,王爷看我神色不对,询问其故,我就实话实说了,王爷沉思片刻,决定给我一个假名分,等云飞哥哥回来以后,再让我们一家团圆。谁料,云飞这一走,再也没有回来,王爷派人问过大将军,大将军只说云飞已经战死了。如果不是有念云在,我早就不想苟活于世。”

琉菲有些意外,这个铁面男,原来也有好心的时候。

琉菲不能理解的是,秦绿枝既然身为王府妾室,这房中最起码应该有些像样的陈设,更不应该没有个丫鬟婆子伺候,再怎么说,她爹爹也是王府总管。

询问其故,秦绿枝苦笑道:“王爷对我们母子已经恩重如山了,爹爹虽然原谅了我们,手中却已经没有了实权,王妃没有嫁进来之前,王府中所有事务都是田侧妃掌管,爹爹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原来是这样,琉菲笑了笑,低声道:“绿枝,你想不想去找夏云飞?”

“想。”秦绿枝脱口而出,话一出口,便羞红了脸。

扑哧一声,琉菲掩口而笑,“绿枝,我会派人联系夏云飞,但是今天我们所讲的一切,你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王爷和秦伯。”

“明白,王妃,对不起,是我误会了你,其实,你和王爷很相似,都是面冷心热的人。”

“啐,谁和那个烂人相似,绿枝,我可以把你当做嫂嫂看待,但你决不许给那个烂人说好话,否则,我再也不帮你!”

秦绿枝赶紧点点头,摇头道:“王妃,你我之间的事情,绿枝绝不透露一句,还请王妃帮忙寻找云飞,我不能让他后半生孤苦度过,更不能让念云此生见不到亲生爹爹。”

琉菲自信满满的一笑,低声道:“你尽管放心,这件事,我会安排好。”

“琉菲,琉菲,你给本王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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