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悦毕竟不是真正的悦娘,她会思考,因为她从婆婆的话里话外并未听到有温锅底一说。
现代倒是搬新房子会办喜酒的,只是那请的都是亲朋好友,情况又是不同。
退一步说,如果王婶子有这样的想法,应该在她们搬家之前就会说出来,而不是来个突然袭击。
看着王婶子带来的这些东西,张悦心里总有种怪怪的感觉,她暂时抛开那些想法不提,开始做饭了。
张悦看看前厅那么多人,王家七口加自己和婆婆九个人,如果菜少了难免让人讲嫌话,她打算把王家带来的东西全部用上,一点不剩。
王婶子买来的条子肉其实也就是一斤多点,取半精半肥的部分,剁成大块,做红烧肉;另外留着离猪皮不远的肥肉的部分就切成小条放锅里炸出油来炒大蒜叶;腌肉则是切成薄片儿清蒸;
凉拌了个萝卜丝、之前张悦在山上采药时,顺手采到了野山菌,早就晒干了,切碎炒了小青菜;又用青椒炒了个鸡蛋。
再把王婶子带来用面粉添上自己家的面粉,做成十人份量的小香葱饼,熬上浓浓的一锅大骨头汤,这顿饭就算成了!
菜都是用大碗装的,大骨头汤更是用盆装的,面饼也用大盆装的,全都是张悦买来的新碗,打算开面馆用的,今天就先尝个新了。
崔氏眼睛简直不够瞧了,王家的生活条件虽然不差,但也不可能顿顿这样丰富,尤其是那红烧肉,油汪汪的,飘着肉香,简直要把人的魂都勾过去了。
小菜炒的绿油油的,里面那黑呼呼的东西不知道是啥,不过吃到嘴里也是鲜的很。
张悦是最后一个上桌的,李严氏陪同着,王家老爷子和他三个儿子已经喝上了小酒,酒是临时出门打的。
王家爷四个一桌上头,王家的女人们和张悦还有婆婆在另一桌,因为之前这里是包子铺,里面还有闲散的五六张桌子。
王婶子瞪了一眼自己的大媳妇,拍掉她一直想要往红烧肉上伸手的爪子,“悦娘啊,快别忙活了,快过来吃吧,这些够够的了,你这孩子,咋不留点呢,这都煮了,怎么吃得完?”
崔氏眼睛绿绿的盯着红烧肉,直吞口水,小声道,“吃不完就不能带点回家么,反正都是我们家的东西呀。能让他们沾光已经很不错了。”
张悦有些看不上崔氏的那不上台面的样儿,虽然她来这里也快小半月了,天天吃粥吃青菜,是有些谗,但也不至于谗成这样吧?
崔氏也假笑着招呼着,“对啊,悦娘你别忙活了,你快过来吧,大家都饿了呢。”
张悦将最后一盆骨头汤端上了桌,这才解下围裙,坐在婆婆的身边,却是拿起另外一个瓮,从里面倒出凉的差不多的党参猪肚,装在碗里,递到李严氏的手中。
崔氏眼睛立即闪着光,不停的看向李严氏,“悦娘啊,你还给你婆婆吃独食呢,那是啥好东西呀,闻着怪香滴,我也尝尝呗。”说罢她竟是站起身来,将那瓦瓮提了起来,就要往自己碗里倒。
张悦没有拦她,只是笑了笑道,“嫂子想吃行啊,不过我得告诉你呀,这是什么东西对吧,免得你吃下去了还不知道呢,这是猪肚子,猪下水里面的猪肚子。”
崔氏刚要抢到嘴边了,一听说是猪下水里的,立即就咣当一声,把勺子丢出去多远,站起来直瞪着张悦,“我们好心好意给你温锅底,你咋能用这东西糊弄我们哪,这猪下水是人吃的吗?”
张悦也不急不恼,“王婶儿,你看嫂子误会我了吧,我就说嘛,这是回春堂的老中医看我们家穷,给我娘治病开的偏方,如果真是啥好吃的东西,我怎么可能不端上来大家一起吃呢。”
李严氏也立即点头作证,“我这老毛病啊花了不少银钱也不见好,悦娘便求那老中医给开了个偏方,别说吃了效果还挺明显的。悦娘这孩子心就是实诚,她怎么可能做出藏私的事来?”
王婶子一听这话,老脸都烧的慌,她真是后悔万分,为什么要一时冲动,听信了崔氏的话,跑来温什么锅底,简直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以前的悦娘沉默寡言,崔氏一直嫌她是木头疙瘩,不愿意和她搭话,是以在悦娘的记忆里,只知道这个崔氏有些挑剔,没想到竟是这样的人。
崔氏听李严氏这样一说,也有些讪讪的,但是她脸皮厚啊,是不会觉得难为情的,只是把碗里的东西又倒回了瓮里,陪笑道,“既然是李婶子治病用的,那我可不能吃了,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啊。”
说完好像她做了多大贡献似的,立即抢过两张香葱饼,盛了一大碗骨头汤,就着红烧肉吃了起来。
她一边吃还一边琢磨着,“悦娘啊,这大盆里装的是啥汤啊,白呼呼的,味道还挺好的,你告诉我怎么做的,我回去也学学呗。”
张悦不想告诉她,便说是肉汤,崔氏还想再问,怎么她们家烧肉汤不会变成这种乳白色,而且一点也不油腻,反而吃着很暖身体呢,谁知被王氏一瞪,只得将话咽回去,狠狠的吃起东西来。
崔氏撇了撇嘴,不再说话,专心对付眼前的吃食。
很快饭吃完了,王家爷几个知道王婶子还有话要说,便相继提出说要去街坊上走走,看看有啥要买的不。
崔氏自然是汤足饭饱,还偷偷摸摸在袖袋里藏了两块红烧肉两个饼子,跟着自家男人出去了,临走时,还狠命的朝着王婶子使眼色。
王家人哪可能真的去逛街购物,只是走到离葫芦巷子不远的地方等着罢了,过了大约盏茶功夫,便见王婶子手里提着篮子走了过来。
崔氏忙兴冲冲的上前问道,“娘,事说的咋样了?”
王婶子的脸色在夜色里显的有些模糊,她看都不看大媳妇一眼,护着篮子柄说,“急啥急,回家再说。”
回到家后,王婶子将篮子上的布掀开,众人不由一愣,篮子里面装的竟是今天剩下的菜食。
王老爷子脸色变了变,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继续卷烟。
二柱和三柱喝多了酒,已经去睡觉了。
崔氏则是快速把孩子哄睡着了,往床榻上一放,又推醒了快要睡着的大柱,夫妻俩一起来到了王老太太的上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