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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白猴

岳芷珊走后,沐剑辰望着夜色怔怔出神。

山雨潇潇,天地肃然,有谁望见夜色里那一个少年,走进雨中,仰望苍穹!

清晨,雨后,潮湿的山风带着凉意,吹过雷宗顶。沐剑辰来到熟悉的竹海,走了一会,便置身于绿色海洋之中,这里的顽竹大都高耸,枝叶繁茂,直插入天,光亮从枝叶缝隙间透了下来,在地上留出一片一片的阴影。沐剑辰左看右看,挑了一根大顽竹,比画一下,便举刀欲砍。

“噗”,忽的一声闷响,沐剑辰只觉得脑门一阵疼痛,却是被一物砸中了额头。他低头一看,地上滚动着一枚松果。这里前后左右都是顽竹,竹笋有许多,但松果是绝然没有的。

他想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向四周看去,大声道:“师姐,是你吗?”

他的声音在竹林间远远传了开去,半晌却无人回答。沐剑辰知道师姐一向调皮爱捉弄人,正要再喊,忽然间脑门又是一痛,疼痛之极,居然又被一枚松果扔中,而头顶上方,也传来了“吱吱吱吱”的尖叫声。

沐剑辰忍痛抬头看去,只见在这棵顽竹上,不知何时爬着一只白毛猴子,手中抓着几枚松果,尾巴倒悬在竹枝上,“吱吱吱吱”尖声笑着,大有幸灾乐祸的样子。

沐剑辰呆了一下,这几个月来他从未在竹林中见过猴子,更不用说是白毛猴子了。而且雷宗上几乎都是竹林,只有山阴处深谷里有一片松柏野林,看来这猴子是在那里生活,今日不知怎么会跑上山来了。

雷宗挺拔险峻,虽没有天宗的天虚峰高过云天,却也直入云海,从山脚往上攀登,几无路可行,琼天派中弟子多是御空来去。

沐剑辰修为粗浅,除了每日砍竹,日常也曾听师兄们谈论过,雷宗后山深谷中松柏野树成林,幽深难测,人迹罕至。

当年雷宗一脉的祖师也曾有人御剑去那深谷里探查过,但那里只是原始森林,无什奇异之事,倒是猛兽毒虫多了些,但也从不出谷,所以这些年来也相安无事。

他正想着,忽见那猴子手一抬,他心中一跳,连忙移开,果然又是一枚松果砸了下来,若不躲闪,又要受罪。

那猴子见他闪了开去,尖叫两声,面有怒容,似乎责怪沐剑辰不该躲闪一样。

沐剑辰冲着那猿猴做了个鬼脸,不去理牠,走了开去,心想这猴子居然以砸人为乐,倒也少见,真是无知畜生。

他走了两步,忽听耳后风声响起,躲闪不及,“噗”的一声,后脑勺又被坚硬松果砸中,这一下力道不轻,沐剑辰只觉得眼前一黑,忍不住叫了一声。

只见那猴子在竹枝上拍手大笑,晃来晃去,大是欢喜。沐剑辰心中大怒,冲过去猛摇竹子,偌大一根顽竹被他摇得左右乱摆,但那猴子只用尾巴缠在竹干上,任他摆来摆去,全然不惧,反而“吱吱吱”笑个不停。

沐剑辰见奈何不了那只猴子,心中更是恼火,拔出柴刀狠砍竹子。那猴子也不害怕,只在竹子上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沐剑辰砍得满头是汗,好不容易砍了七八分,眼看成功在即,忽听竹上一声尖叫,抬头看去,只见那只猴子尾巴一荡,身子飞起,居然跳到了旁边另一顽竹上,然后“啪”的一声,又扔了一枚松果下来。

沐剑辰大怒,也不管那猴子听不听得明白,指着牠大声道“有种你就下来。”

猴子抓了抓脑袋,歪着头想了半天,估计是不明白什么是有种没种,只是放声大笑,冲着沐剑辰大做鬼脸。

沐剑辰被牠气得半死,却是无可奈何,这一日他勉勉强强完成了功课,但脑袋上却被那猴子砸了七、八下,疼痛不已。

沐剑辰满心怒火,恨恨下山,不去理那猴子。不料那猴子玩上了瘾,连着几日清晨都在竹林中相候,一旦沐剑辰前来砍竹,便以砸他为乐,看着沐剑辰恼火样子,极是高兴。

吃饭的时候,岳芷珊见沐剑辰闷闷不乐,就问道:“小木头,你怎么了?”

沐剑辰连日来被那猴子欺负,头上被砸得青一块紫一块,疼痛不已,只是他自觉被一只猴子戏耍很是丢脸,便谁也没说,这下师姐问起此事,沐剑辰这才支支吾吾的说的被猴子欺负的事。

岳芷珊听了,大笑道:“哈哈,怎么还真把我这小师弟当木头了,明天师姐给你报仇。”

旭日东升,又是一个黎明,清早的阳光落在雷宗的山头,沐剑辰和岳芷珊一起走到了竹海,沐剑辰站在一颗顽竹面前做好了准备,举刀欲砍。

“吱吱吱吱,”突然,头顶响起了熟悉的尖叫声。

沐剑辰立刻条件反射般地跳开,但觉头顶一疼,却是来不及了,被一个松果砸个正着,好不疼痛。沐剑辰抬头看去,只见那只猴子如往常一样,倒挂在竹枝上,笑个不停。

他心中一阵欣喜,跳起来指着树上的猴子大笑道:“哈哈,你终于来了!”

他声音不响,那猴子却被他吓了一大跳,心想这人平日里被砸了总是暴跳如雷,火冒三丈,怎么今日反而欢喜不已,难道被我砸了几日,居然砸上瘾了,不砸便不舒服,砸疼了反而高兴?

这时,只见一道红影,凌空而行,五指张开,面带笑容的飞了过来。正是岳芷珊。

不料那猿猴极是机灵,眼角一瞄,立刻反应过来,缠在竹枝上的尾巴立刻松开,整个身子掉了下去。岳芷珊将它前后左右逃窜的方位都算好了方法追击,却没料到猴子居然掉了下去,不禁怔了一下,抓了个空。

沐剑辰作势欲动,却见在半空中那猴子轻舒猴臂,抓着竹竿,立时附了上去,然后毫不迟疑停留,立刻摇摆跳动,从一根竹子晃到另一根竹子再到下一根竹子,意图逃之夭夭。

岳芷珊好胜心起,在半空中喊了一声:“追”!左手一引,长剑破空而去。

那猴子极是聪明,从不直线逃跑,在林间左荡右晃,弯来折去,向前奔逃。岳芷珊一边要注意猴子踪迹,一边还得提防迎面而来无处不在的顽竹,大是麻烦。

这时一旁竹林里的沐剑辰,迈开大步也直追而上。

两人一猴这么急急追跑,在那猴子“吱吱吱吱”的尖叫声中,也不知追了多久,沐剑辰呼吸渐重,已感疲乏,料想已追出了很远。

但见眼前青翠竹林,却似无穷无尽,一层一层迎面而来。沐剑辰口干舌燥,忽见前头白影一闪,竟直直掉了下来。他大喜过望,正要追赶,只听岳芷珊突然叫道:“小心”!

在沐剑辰面前,霍然出现了一道悬崖,沐剑辰连忙收脚,险险便摔了下去。他定了定神,却见悬崖下一个深谷,谷中远处有浓雾弥漫,看不清楚,而近处谷壁上便不再是顽竹,而是各种杂木野树,松柏居多,原来他们竟已追到了后山极远处的那个幽谷。

沐剑辰眼见那猴子落了下去,在空中故技重施,抓着树枝身子一荡一飘,便化去下坠之力,向前逃去。

他正着急,忽听破空之声传来,抬头只见岳芷珊红衣飘飘,御空而来,向他伸出一只玉也似的手,叫道:“上来。”

沐剑辰不及多想,伸出手便抓住岳芷珊,岳芷珊用力一拉,将他拉到仙剑“虹雪”之上,“虹雪”顿时沉了一下,但马上恢复原状。

沐剑辰头一次有此经历,手足无措,岳芷珊把他拉到身后,嗔道:“抱住我的腰,快。”

沐剑辰依言抱住,岳芷珊便急不可待地引剑飞去,红影掠过,两人御着“虹雪”,直冲入深谷,向着那只猴子身影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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