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阴下来,柳寒有些为难的看看端木正,试探的提出告辞,端木正摇摇头:“请先生再等等,二公子待会便醒来,到时自然有问题要问。”
柳寒忍不住叹口气,也不敢报怨,更不敢强行离去,只得低头喝茶,盯着那毛茸茸的双腿,心里开始骂起来,这秋二代到底是个什么来头,该说的,已经全说,这端木正还要作什么?他心里开始警惕起来。
阳光西斜,院子里披上一层红霞时,二公子秋戈醒了,慢慢的爬起来,也不管端木正和柳寒便叫人送水来,一个仆役端来大腕清水,秋戈将乱蓬蓬的头发往后一佛,几下便喝得干干净净,就在柳寒惊讶的目光中,很随意抹了下嘴,就像商队里的粗豪汉子那样。
“啥时辰了?”
“回二公子,已经酉时两刻。”仆役恭恭敬敬的答道。
秋戈轻轻打个嗝,似乎被刚才喝下的水给涨住了,然后才看到柳寒,愣了一下,又四下张望了会,好像才想起到这来的目的。
“问完了吗?”
端木正有些为难的点点头,秋戈起身下塌,他连忙劝阻:“二公子,将军刚才说了,要你去报告的。”
“知道,知道,”秋戈的语气中有那么几丝不耐烦,扭头对柳寒说:“柳兄,今晚珠娘在花舫上办诗会,我听大哥说你文武双全,我带你见识下咱们凉州文士。”
柳寒脑袋有点大,不知道该拒绝还是接受,求援似的看着端木正,没成想秋戈伸手便抓住端木正:“端木兄,你也一块去,别整天满脑袋都是凉州安危,天下安危,忧国忧民的,当今天下,上有朝廷,下有士族,塞外胡族不过癣疥之患,他们自己的事还忙不过来呢,父亲啊,要依我,早就申请回朝了,那会象现在这样,里外不是人。”
端木正闻言苦笑不已,这秋戈就这样,也不考虑柳寒还在,口无遮拦,啥都说出来了,可即便这样,他也没有挣脱秋戈的手,这要走了,接下来几天,秋戈必定每天来缠着他,一定要拉他参加一次玄修,与那相比,还不如参加这珠娘的诗会。
“二公子,我不会作诗。”柳寒苦着脸说,脑袋里倒是记了些诗词,而且还都是名篇,可他不敢轻易拿出来。
“没事,不会做就不做,我告诉你,珠娘那才来几个江南美女,水灵灵的,比西域胡女要娇嫩多了,”秋戈说道。
柳寒有点晕了,这官二代兼富二代还真是无所顾忌,自己对大晋这些贵族公子的生活完全不了解,这样贸贸然闯进去,会产生什么影响?柳寒在心里迅速进行评估。
没等他评估好,秋戈一手抓着他,一手抓着端木正就往外走,根本容不得俩人推辞,端木正边走边劝:“二公子,将军还等着我们回复呢,将军可说了,这次你若作不好,可要发配萧关的。”
“所以你要跟我一块去,你不回去,他就只能等明天我们一块去,柳兄,你说说,我明天该怎么向家父报告?”
柳寒无奈的看了眼端木正,端木正也同样无奈,柳寒小心的说:“草民已经告诉了端木大人。”
秋戈一脸无辜:“我不是没听见吗,到车上,你再说一次,简单点。”
柳寒无奈,只好跟着秋戈上车,秋戈的马车并不奢华,至少那两匹马很普通,外面的装潢也很简单,但进入车厢后,柳寒感觉车内空间很大,他们三人进去后,还很宽裕,他不无恶意的猜想,这家伙之所以弄这么大的空间,恐怕就是为了车震方便。
马车启动后,秋戈让柳寒再讲一遍,柳寒只好简单的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秋戈闻言频频点头,柳寒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听懂,秋戈扭头对端木正说:“你看,父亲完全是瞎操心,根本没什么嘛,再说了,就算有什么,父亲也已经离开凉州了,凉州的事自然有方达主持。”
“大将军这也是为朝廷,为凉州百姓担忧。”柳寒好心提醒道,他忽然觉着这秋戈还是挺可爱的,至少不虚伪。
“我倒觉着,父亲该回朝,早去早回,大家安心,啥事都没有,老这样担忧来担忧去,弄不好,还真担忧出事来。”秋戈靠在车壁上,满不在乎的说着。
柳寒微蹙看着端木正,如果只听他前面那段话,会觉着这家伙是个我死之后哪怕洪水滔天的人物,可听了这段,他禁不住感到,这家伙好像还不完全是草包。
端木正却在心里苦笑,这秋云一旦回朝,还能不能回来还不一定,朝廷之所以召他回朝,恐怕就是因为朝中有变,而且从帝都传来的消息,不但秋云要回朝,其他三大将军也都要回朝,正因为考虑到这点,秋云才想在回朝前,将凉州的事尽可能安排好。
从将军府出来到花溪河边并不远,河中已经有几条花舫在随波荡漾,但在岸边还停着条最大的花舫,这条花舫给柳寒最初的印象便是大,目测下,花舫有近五十米长,以他的见闻,这样的船即便在江南也少见,可就在这花溪河上却有了这样一条巨船。
夜灯还没点燃,跳板却已经撤去,船头竖起块木牌,木牌上清楚写着:“今日包船”,穿着青色麻衣的仆役上去叫船,秋戈看上去心情非常愉快,不时和端木正聊天,却让柳寒丝毫感觉不到被冷落,柳寒忍不住佩服其社交能力来,这要放在另一个世界,肯定是个合格的销售人员。
“二公子.。”
“别叫这个,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可以叫子卫,也可以叫无聪,不要叫那劳什子。”
端木正再度露出无奈的神色,柳寒心念一动插话道:“无聪兄,不知今天有那些名家参加诗会?”
秋戈喜出望外,冲柳寒摇摇手说:“不是无聪兄,而是无聪道人,以后记住,咱们之间就别来那些俗的,什么公子将军,在浩瀚的大道面前是何其渺小,家父家兄就是看不开。”
柳寒和端木正再度交换个无奈的颜色,端木正苦着脸,柳寒自然不知道里面有些什么人,可他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里面有那些人,这凉州虽然大,姑臧人口虽然多,可有资格上今晚这船的,屈指算来不会超过十个,而据他所知,其中三个已经离开姑臧,所以里面最多七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