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夏痛得快要痉挛了,“不知道。啊……”
千月忙扶住千夏,她不知道,她的姐姐因何会在这大雪纷纷的夜里一个人挺着大肚子跑到门口去,只是慌忙地说:“姐,我们快点进屋。”
千夏的身子重得厉害,千月不得不拼尽全身的力气扶着她,而千夏,此刻每走一步都似乎十分坚难,千月好不容易将她扶进了屋,又飞快地跑了出去,夜风挟裹着雪花飘过来,她连瑟缩都来不及,可是三更半夜的偏僻街巷,连一辆出租车都没有。
千月又跑了回来,千夏在那张木板床上来回地翻着身,十根手指都扣进木板中,疼痛让她连叫喊都那么费力,“千月……”
“姐,我去给他打电话……”千月哗哗的流着眼泪,飞跑向自己的床,找到那款老旧的手机,飞快地拨着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了,她急切地说:“钟离岳,救救我家小姐,她要生了,求求你救救她。”
千月急惶惶哭丧的声音落下去,那边的人才缓缓扬起声音,“你说什么?你家小姐是谁?和我有关系吗?”
通往西山花园别墅的路上,一辆黑色的车子在雪夜中缓缓前行,钟离岳正坐在后面的真皮座椅上,神色慵懒而疏冷。
“钟离岳,我家小姐肚子里怀的是你的孩子,求求你派个车子过来,她要生了,她马上就要生了……”
千月的哭喊很快淹没于电话铃声的嘟嘟里。
钟离岳修眉微微蹙起,眼神疏离,指间的香烟慢慢燃烧,车子驶进别墅的院子,司机下来给他开了车门,恭敬地说了声,“钟先生,请。”
钟离岳弯身从里面钻出来,黑色的大衣突显着他的修长身形,修剪得根根凌利的发丝勾勒出他那种似是与生俱来的冷酷。
他飞扬的眉,锐利的眼,在别墅门前扫了一眼,便顶着纷纷洒洒的雪花,迈步进屋。
千月连眼泪都没有了,这个男人,他的心比刀子还狠。她转了身,望向床上的女人,伊千夏轻轻地喘息着,血,正顺着被褥之间的缝隙留出来。
一声婴儿的啼哭划破冬夜的寂静,良久,千夏慢慢醒过来了,昔日月光一般皎美的脸上,惨白如纸。她轻轻喘息着,“千月,把孩子交给钟离岳吧……”
她失血过多的身体甚至不容她去摸一下孩子的小脸,喘息渐渐加重,才清醒过来的大脑又被一片片的混沌占据,千夏已经没有力气再支撑她沉沉的眼皮了,眼睛合上的那一刻,她恍似看到那白衣翩翩的少年。
他说:“千夏,跟我来……”
雪后初霁的D城,久别的阳光显得温暖而和煦。在这所城市档次最高的一所大酒店里,正在举行着一场旷世婚礼。宾客盈满,欢声笑语,年轻英俊的男子,携着准新娘的手,在无数宾客嘱目中缓缓走过来。
那男子,修眉俊目,惊才绝艳,那女人,漂亮妩媚,这两人端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新人交换戒指。”
主婚人朗朗的声音响起来,观众席响起热烈的掌声。
新郎轻轻拾起新娘戴着纯白手套的手,正要将一枚漂亮无比的婚戒套进那细巧的手指,人群中忽然间传来一阵骚乱。
“钟离岳!”一道女人的声音炸然在人群中响起。宾客们纷纷奇怪地向那边张望,新郎清寒的眸光缓缓地望了过去,只见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子,怀里抱着一个碎花布拼成的小襁褓,正走过来。
钟离岳缓缓扬声,“你来做什么!”
千月慢慢低下了身,把怀里安安静静瞪着大眼睛的婴儿慢慢放在了地板上,“我来把你的孩子还给你。他的母亲已经死了,希望你好好照顾他。”她说完,在眼泪流下来之前,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人群中顿时喧哗声震耳。
钟离岳全身如被定住一般,所有的人都能看到他瞬间僵硬的神色,半晌,他从宾客们纷纷闪出来的通道,走向那个小襁褓,颀长的身形慢慢蹲下,小小的婴儿,挥舞着一只小手,闭着眼睛,正在大哭。
钟离岳没有去抱那个婴儿,却是伸手捏住了襁褓中露出的字条,那一刻,他的手在发抖。
生辰:12月二十三日夜里子时,母难产而亡。
简单的一行字已经足以让眼前这个男人惊震当场。他的英俊的面上慢慢露出死亡般的白,继而全身开始颤抖,忽然间仰天一声大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