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
“还用说么?江湖儿女本不拘小节,可是那顾倾城已有18,能不着急吗?啊哈哈”
“话说,那顾倾城,刚出生,便被道士命中之后倾城绝色,可惜,从小便被送至灵隐寺,也不知道长的究竟有没有那么漂亮!”
“前几日,有个熟人正好看见她回来。长的是好看,可是和她旁边的男人一比就逊色多了。”
“男人?有了男人还招啥亲啊”
“不对,你们都说错了,据说,那个男人正是顾倾城的师兄,灵隐寺第一弟子——江溯芜,几年前一举挑下七星寨的那个少年。”
溯芜有些担心地看着倾城,虽然这些碎语只是众人饭前的谈资,当事人听了总不好受。尤其是顾家主办生辰宴的真实目的,倾城也猜到了吧。
“看我做什么?吃啊”原本脸上洋溢神采的倾城,掩住心底的落寞,却发现师兄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连忙慌乱地转移话题。
“听说溯芜兄自小便是在灵隐山上,羲和对溯芜的身世很是好奇。”一旁原先“坐欲端而正”,挑剔地品尝美食的折兰羲和,放下餐具,用绣帕抹了抹嘴,眼角含笑,温和地询问身边的溯芜。
“无名小氏,不足挂齿。”溯芜有些诧异,凤眼瞟了瞟正笑得人畜无害,怎么看怎么透着奸诈的某人,很是淡然地回答道。
“记得800年前,新朝换代,待新皇要将余孽一网打尽时,却怎么也找不到。据说,他们逃到了南海上的一处孤岛隐居了。”羲和毫不在意,转眼慢条斯理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
倾城有些云里雾里,前朝的事情如今早已避讳如深,如今更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谁也不清楚。
唯有溯芜,眯了眯眼,有些警惕地看着说完便低下头整理着装的羲和,眸中闪过一抹深意。
前朝皇族正是姓江。
再过几日,倾城忙着准备一些琐事,只得放任这二人独处。
偏偏溯芜喜欢一人散步看风景,便跑去了西郊一处香山,惹得某位一向清高的男人天天拿着那支不好意思送出去的月华玉钗暗自神伤,想着该以怎样的方式偶遇。
深秋的香山正是出游的好季节,虔诚祈愿的香客,哀叹骚年的文人墨客,挥舞大刀的侠客,以及背着孩子外出踏青的普通路人,数见不鲜。
当然,最吸引众人眼光的便是一只瘦弱的小毛驴,呃……忽略倒躺在它身上,一手放于头后以枕之,一手放于腹上,以一蒲叶遮面的黑衣少年。
就这么晃晃悠悠地走啊走,走过千山与万水,走过喧嚣与人潮,终于来到了一处安静之地。
簌簌秋声,竹影晃动。少年掀开脸上的蒲叶,定定地看着竹缝中的天空。高爽洁净的天空,云朵漫无目的地飘着,簌簌抖动的竹叶被光线投射到地上一个个斑驳的剪影,耳畔不时响起一阵阵高远的蝉声,仿佛在这小小的竹林世界里,能荡涤一切纷扰,洗净尘世的烦恼。
小毛驴走啊走,走到竹林深处却怎么也不走了,停在原地,不时地用蹄子刨刨地,用背拱拱身上的主人。
溯芜慢悠悠地起身调了一下位置,仭然安安稳稳地坐在小毛驴上,悠闲的抬头看看远处,到底是何方神圣。
形诸于内比显之于外,这句话用来形容他再适合不过了。一身黑衣,发丝飘飘,身上无一丝装饰,唯有身后背着的一把大刀,就那么洋洋洒洒的站在那,却无法忽视他的气场。像是大自然最精湛的雕刻师一笔一刀精雕细琢出的脸,一双剑眉,眸中透着些许冷漠,睥睨地注视着大地。
“黑衣刀客,萧家萧清绝。”朱唇轻启,低喃道。
蓦地,突然迎风而起,衣衫纷飞间已至萧清绝跟前,随手砍断一根精瘦的竹子,抡起向他砍去,只见清绝“蹭地”踮起后退,双手张开,刀已拔出,不慌不忙地抵着竹棍的猛烈一击,一击未得手,溯芜却并未放弃,变着角度地展开地连环袭击,只见刀影与棍影相互交叠分开再相重,不一会儿,早已伤痕累累的竹棍已是被一刀劈断,而墨刀已至眼前,在这火光电石的危急时刻,溯芜飞起后退,两指轻飘飘的一捏刀尖,却是生生地止住了清绝的攻势。
此刻,溯芜清绝二人的竹圈已是哗啦一下全部倒地,想在刚刚被径流冲击左右摇摆,终于是低挡不住。如此狼藉的竹林中,一个黑的纯粹的男子与一个黑的潇洒的男子依旧坚持着最后的招式,无声无息地较量着。
过了片刻,萧清绝深深地看了溯芜一眼,蓦地收刀,低沉地说了一句:“你很强。”便转身大踏步而去。
溯芜甩了甩由于用力而有些生疼的手指,转了转眸,撇了撇嘴,哑然一笑。
随即双手枕于脑后,摇头晃脑地走向有些吓到的小毛驴,牵着它继续往山中的寺庙走去。
待她看见隐于树中的黄墙红顶的寺庙,已是黄昏时刻。大把大把的火烧云绚烂开于天际,给原本素洁的天空穿上华美的衣裳。古朴的寺庙,婆娑的树影,以及如此绚丽的天际背景中,一席月白长衫,束着镶碧鎏金冠,佩戴一块玉质明滑园润的墨玉,擎着慵懒笑容的男子身躯笔直地骑着马向她走来。
阳光遍地,处处洒着昏黄,如一幅老旧的油画。俊朗的男子骑至她身边,什么也没说,就这样注视着她,清雅的眸子有些深邃,看了看她随意梳就的发饰,乌发用一根青丝带随意绑着,没有束冠也没有插簪,额前有几缕发丝被风吹散,和那青丝带交织在一起飞舞着,显得颇为轻盈。就那样,从袖中掏出已经抚摸了几天的月白玉簪,温柔地插进被青丝带包围着的秀发中,如大提琴般优雅的声音响起,“若你梳女式发髻,佩戴会更好看。”毫无阻碍地穿进了此刻有些呆愣的溯芜耳中,像起了共鸣般,响个不停。
有些恼怒,似是掩饰内心的慌乱,溯芜嘟起嘴,凤眸狠狠地瞪向折兰羲和:“谁说的,我男装更美!”
“是是是,你总是最美的。”低低的浅笑,回荡在这萧萧素素,爽朗清举的山中,包含着宠溺,以及势在必得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