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高力士与穿着微服的李隆基向李光弼家赶去,杜通并不认识他们,只认为是有钱人,便带着谢秉兴、程千里近前道:“请问李光弼家在哪?”高力士打量着杜通道:“你是他什么人?”杜通道:“朋友。”高力士道:“哦,我们也是去他家,跟我们一起去。”杜通大喜道:“太好了!莫非你们也是朋友?”高力士道:“对对,是朋友。”
李光弼正与赵莉给客人敬酒,忽见高力士陪着皇上进来,后面还有杜通等人,刚要参拜皇上,李隆基暗示他,他便装做不认识,依旧敬酒。高力士与李隆基随意找个地方坐下,有一些来庆贺婚礼的官员,忽然看见李隆基和高力士,忙要上前,一看高力士暗示,都知道皇帝是为私生子来祝贺,若然上前,可能会使陛下大怒,便只好坐着不动。
杜通看见新郎后,悄对谢秉兴、程千里道:“先别上前,随后再说。”谢秉兴、程千里会意地道:“明白。”李光弼与赵莉敬掉那张桌子上的客人,然后走到李隆基这边低声道:“多谢!”李隆基低声道:“唉!我只能用这种方式来看看。”杜通一直看着李光弼,猛地一惊想:“这不是钱万贯吗?怎么又叫李光弼?难道我女儿嫁的是他?”
谢秉兴见杜通神色有异,忙低声问:“大哥怎么了?”程千里也看着李光弼,忽然低声道:“这不是钱监护吗?”杜通低声道:“别出声!也许是相貌相像。”忽然有人进来喊道:“不好啦,那边婚礼上出现了刺客。”李光弼大惊道:“没伤人吧?”李隆基也是一惊,看着进来的人等待回答,这人道:“茹儿的爷爷被刺身亡!”
二
高仙芝带着于阗国君霍加正在行进,忽然从三危山上冲下一支吐蕃军,金凯龙猖狂地道:“高仙芝,没想到吧?今天我要你全军覆没!”高仙芝冷笑道:“你以为突然杀出,就可以让我们覆灭?”金凯龙道:“两千人对二百人,你们焉能不灭?”忽然坌达义从高仙芝队伍中出来道:“金凯龙!我劝你撤兵,不然会后悔的。”
尉迟银也从队伍中站了出来道:“对!我们杀了不少唐人,这笔账是算不清的。你快撤兵,我们还是好兄弟!”金凯龙道:“叛徒!抓你们回去,摄政王会将你们零刀碎剐!”坌达义怒道:“那就放马过来,我先与你大战几十回合。”尉迟银也道:“有本事放马过来,我在三个回合内,定将你挑下战马!”
金凯龙挥刀冲了上来,坌达义刚要迎战,尉迟银已冲了上去。尉迟银与金凯龙战了一个回合,当掉转马头再次相遇,将金凯龙挑下马去。士兵上前擒拿,忽然那边乱箭齐发,士兵死于箭下。尉迟银用拨打之法将箭羽拨落,愤怒地将金凯龙刺死。坌达义愤怒之极,冲出去与迎上前的副将交战,不到三个回合,将副将斩于马下,吐蕃兵群龙无首,吓得逃走!
三
在郊外的坟墓前,李春燕和杨茹哭成泪人,身后是萨费尔与李光弼,李光弼纳闷地道:“奇怪,怎么会有刺客下手?”萨费尔道:“我也感到纳闷。”此时在大树后,杜通带着谢秉兴、程千里偷看,谢秉兴低声道:“大哥,我已打听清楚了,他就是丝路监护,并兼大唐巡按的钱万贯。”程千里道:“对,他从丝路回来后,皇帝认为他功劳甚大,就给他赐了名。”
杜通说不出是怎样的感受,只是道:“看来他现在是我女婿了。”谢秉兴听出他既惊喜又害怕,便道:“怎么办?”杜通道:“关键是我没法认女婿。”谢秉兴道:“要不你先试着认女儿,然后认女婿?”杜通道:“不行!那时女儿还小,她认定自己是赵家的闺女,怎么会相信我的话?”谢秉兴忙道:“有道理!要不你先对她父母说明?”
杜通摇头道:“赵家养她这么大,肯定也不会承认。”谢秉兴道:“怎么办?”杜通道:“我不是对你俩说过,大哥在鸣沙认了个老奶奶,只有她出面,这事才好办。”程千里道:“你是要带老奶奶到长安来?”杜通道:“老奶奶年岁大,走不了远路。我想赵莉结婚后,她的父母肯定要回鸣沙,那时我带老奶奶去她家。”
四
在山谷中,艾特古丽走到泉水旁蹲下,用洁白的纤纤玉手将泉水鞠起,那清澈的泉水便从手缝漏下,而泉边的野花却显得分外娇艳,于是看得出神,忽然一条毒蛇向她爬去,而她却没有觉察。帕勒塔洪正寻找充饥的猎物,看见毒蛇,一把抓住蛇尾迅速甩出,那毒蛇落地后要逃,他抓起石头砸中蛇头,毒蛇蜷成一团后,渐渐不动了。艾特古丽惊得目瞪口呆,半晌方道:“谢谢你!”
帕勒塔洪见艾特古丽对自己不再敌视,便道:“如今我们都已出不去了,你有何想法?”艾特古丽道:“也许有人经过,我们就得救了。”帕勒塔洪道:“可能性太小。”艾特古丽道:“再小也有希望。”帕勒塔洪道:“可是人有多少青春?即便可以出去,你我都已老了。”艾特古丽道:“那又怎样?”帕勒塔洪道:“与其如此,我们不如以夫妻方式生活在一起。这样,我们有了孩子,出不出去都是快乐的。”艾特古丽道:“你又想入非非了!”
五
高仙芝等人经过莫高窟,妙善出来道:“是高节度使!可否进来喝口茶水?”高仙芝高兴地道:“多谢师父。”妙善看见国王,便问:“这位是……”高仙芝道:“这位是于阗国君,因涉嫌抓我大唐官员的夫人,甘愿前往大唐。”妙善见坌达义和尉迟银是吐蕃人,便看着他们,高仙芝做了介绍,并道:“刚才有吐蕃军进犯,是他们打退了他们。”妙善道:“不能再打了,再打连老天都震怒了。”
在长安,李春燕十分悲痛,杨茹和萨费尔劝说着她,李光弼来回走了几步道:“怪事,这刺客不杀别人,单杀老爷子,会不会他有什么仇人?”李春燕哭道:“爹爹为人和善,主张和气生财,也不与人抢生意,更不与人结仇,哪有仇人?”李光弼道:“这就怪了。”李春燕擦掉眼泪,看着李光弼道:“爹爹死了,烧酒坊就剩我一个女人,该怎么支撑?”
杨茹道:“妈,不是还有我吗?”萨费尔道:“你忘了我是穆斯林,你也进教?”杨茹固执地道:“我不管!”萨费尔道:“你若酿酒,那我咋办?这样做真主是要谴责的?”李光弼怕激发矛盾,忙道:“不是还有我吗?”说着跪倒在李春燕前道:“请您认我为义子,我可以帮您料理烧酒坊。”李春燕道:“真的?”忽想起皇帝的话,神情又暗淡下来道:“可陛下要你管丝路,怎么管烧酒坊?”
李光弼道:“没关系!只要您愿意认我为义子,我就是您儿子。我没空管,但我可以委托别人。”李春燕猛地一愣道:“是谁?”李光弼脱口而出道:“赵刚!”李春燕纳闷地道:“赵刚是谁?”李光弼道:“他是鸣沙人,是赵莉的哥哥。如今我已与赵莉成为一家,自然他就与我们的关系近了。”萨费尔当即道:“好!这是个好办法!”
忽然李静安进来,见李春燕还在抹泪,便犹豫着走近前道:“别悲痛了。你这样下去,身子咋受得了?”李春燕看了一眼李静安道:“三叔请坐。”李静安刚坐下,又立刻起身道:“好侄女,大哥不该这么走了,都是这可恶的刺客,为啥要杀大哥!哎,大哥都有啥仇人?”李春燕道:“没有仇人。”李静安道:“没有仇人,刺客为何杀他?”
六
夜晚,赵馨进来见过武惠妃,又接着道:“姐姐来找小妹,有什么事吗?”武惠妃笑道:“难道有事才找你?我们是陛下的女人,应该多亲近才是?”赵馨道:“姐姐说得对。”武惠妃笑道:“这两天陛下没过来,一定是在你那边?”赵馨自得地道:“是的,陛下对小妹很好。”
武惠妃心里嫉妒,但表面却笑道:“恭喜你!看来陛下对你什么话都说?”赵馨摇着头道:“没有。”武惠妃追问道:“真的没有?”赵馨道:“真的没有。”武惠妃摇着头,观察着她的表情道:“姐姐不信。”赵馨认真地道:“姐姐不信,妹妹也没办法。”
武惠妃叹着气,以遗憾的口吻道:“看来妹妹还是不把姐姐当自己人啊!”赵馨有些感动,忙道:“不不不,他只是对小妹说,本来他喜欢我姐姐,但因为我姐姐已嫁人,所以爱屋及乌。尤其是,当他看到我长得也很漂亮时,就动了心。”武惠妃道:“还有吗?
赵馨完全把她当成了“姐姐”,又真诚地道:“哦,他还对小妹说,当时他把姐姐您打入了冷宫,那些日子他很寂寞,当着看到我时,就……”武惠妃笑道:“这不就对了嘛,像是我的妹妹。以后啊,妹妹如果觉得寂寞,就尽管过来坐坐如何?”赵馨高兴地道:“多谢姐姐!”
七
夜晚,几个土匪闯进老奶奶家喝道:“老东西,有值钱的东西就交出来!”老奶奶大惊道:“你们是土匪?”众匪道:“既知道,还不快交?!”老奶奶道:“我家没值钱的东西!”众匪乱搜起来,老奶奶急了,怒骂道:“天杀的!你们还要不要我这老太婆活?”说着,去阻拦土匪乱搜,富传魁随手一刀,将老奶奶杀了。
众匪没搜出值钱的东西,嚷嚷着出去。此时,杜通正带着谢秉兴、程千里来见老奶奶,刚到门口就见里面出来几个自己的弟兄,忙问:“是你们?”众匪道:“大哥!”杜通道:“你们来这干吗?”众匪道:“抢点值钱的东西。”杜通道:“混蛋!你们没伤到老奶奶吧?”富传魁道:“我将老太婆杀了。”杜通更惊,立刻进去。
只见老奶奶躺倒在血泊中,杜通慌乱地扑上前,扶起老奶奶呼唤道:“老奶奶!你醒醒!你醒醒!”老奶奶一动不动,显然已死。杜通站起身,见杀老奶奶的富传魁看着自己,抽出刀来将他砍死,众匪大惊道:“大哥这是为何?”杜通道:“她是大哥的奶奶。她这么大年纪,你们怎么忍心杀她?没有她,老子怎么认女儿呀?”
八
在酿酒坊里,赵刚问杨骏:“哎,这些天酒怎么少了很多?”杨骏道:“自茹儿一家被接到长安,原料就断了。”在李光弼家,赵莉正照看李盈,高力士匆匆进来道:“你妹妹溺水而亡了。”赵莉大惊失色道:“一定是被人害了!”高力士道:“陛下已经派人去查了。”赵莉大哭道:“我早说皇宫危险,她偏不听。”
在长安隐蔽处,李静安对李护国道:“二哥,要不我们马上去鸣沙?”李护国摇着头道:“我不能去,你也不能去。”李静安纳闷地道:“为啥?”李护国反问道:“如今大哥刚死,我们就去要家产,这不是不打自招吗?”李静安道:“难道亲兄弟还做哪事?”
李护国道:“可事实上,我们确实做了。”李静安道:“可去晚了,我担心会有变化?”李护国道:“再有变化,他们也不会把酿酒坊交给别人。我们去得越晚,越说明大哥的死与我们无关。”李静安道:“那好,半年后怎样?”李护国道:“可以,到时我和你同去。”
九
黄昏时分,赵刚回到家门口,见远处走来九人,忙问:“你们找谁?”杜通打量着赵刚道:“你是这家的主人吗?”赵刚纳闷地道:“你们是什么人?”杜通忙道:“请问在二十二年前,你家可在驴圈前拣过一个丫头?”赵刚道:“没有。”杜通道:“可是杏花村有个老奶奶,说你家确实拣过一个丫头。”赵刚愣了一下道:“没有,绝对没有。”
在长安内室,萨费尔对李光弼道:“三哥,我想带茹儿回大食,向家里人报喜,你觉得如何?”李光弼笑道:“好啊,回去向家中报个喜,以后就带老人过来,一起定居大唐。”萨费尔道:“说得对!不过虽然是定居,但我以后还想继续走丝路。”李光弼笑道:“好啊!以后我们结伴。”萨费尔道:“好,你是官商,有你保护着更安全。”
李光弼道:“危险肯定有,但可以化解。”萨费尔道:“说得对!回去后我在大食按那边的习俗举行婚礼,让亲友高兴。”李光弼道:“好!这样茹儿才有尊严。”萨费尔道:“那你和我同去,这样可以代表茹儿一家?”李光弼道:“不行!我已不像以前那样自由,过几天还要去丝路起点—洛阳!”
十
夜晚,在鸣沙赵刚家,赵刚看着父母道:“爹、妈,现在酒卖得很快,我要扩大酿酒坊,想出去一趟?”赵父道:“好啊,只是这事你要先跟李春燕说说?”赵刚道:“她很同意。不仅如此,她说她已没有心力来管酿酒坊,想把我认为义子。”赵母喜道:“这是好事啊!儿子,看来我们时来运转了,好事一桩接着一桩。”
赵父道:“唉,好像太阳落山时,听到你在门外跟一些人说话,那是什么人?”赵刚道:“看来妹妹的亲人找来了,他问我二十二年前可曾拣过一个丫头?”赵母猛地一惊道:“那你咋说了?”赵刚道:“我没承认。”赵父、赵母道:“对,不能承认。”赵父忽然又问:“哎,当你否定后,他为啥没进来再问?”赵刚道:“也许,他又到别处找了。”
十一
夜晚,在鸣沙城外,谢秉兴边走边不解地道:“哎,大哥,我不明白这些年你一直找女儿,好不容易有了线索,而且你已认定就是他家收养了你女儿,为何不进去问他父母?”杜通道:“难道你没看出,他是有意否认吗?他能否认,他的父母也肯定是否认。”程千里道:“那怎么办?难道您不认了?”
杜通道:“要认!只是可以理解,他们领大一个人,并且还是嫁给丝路监护兼大唐巡按,怎么能让别人轻易认走?”谢秉兴道:“可人家不认账,你女儿又怎么认你?”杜通道:“我想李光弼肯定还会来,那时劫住他。”程千里大惊道:“他可是你女婿啊?”杜通道:“我这样做,有我的道理!”
谢秉兴道:“大哥,我们是在香山等他,还是到六盘山去?”杜通道:“六盘山是丝路必经之地,只要李光弼过来,马上就能知道,而香山这边有点绕道。再说,李光弼功夫厉害,要擒他不易。有了六盘山弟兄的相帮,就容易了。”程千里道:“大哥想得周到。”杜通道:“先回香山,明天就带弟兄们迁移!”
在李光弼家里,赵莉看着李光弼道:“怎么,你明天又要去洛阳?”李光弼点着头道:“丝路起点是关键,我得去看看。”赵莉道:“是父皇派你吗?”李光弼道:“是我不放心,应该去看看。”赵莉犹豫着道:“你能不能陪我去一趟娘家?妹妹死了,我想把凶讯告诉他们?”李光弼道:“好吧,我们明天去!”
十二
在芙蓉园里,陈玄礼边走边对李隆基道:“陛下!最近宁亲公主的心情好多了。不过好归好,太寂寞。是不是该考虑一下她的婚事?”李隆基道:“哎哟,你不说,朕还差点忘了。哎,朕把杨敷交给你,宁亲的感受如何?”陈玄礼道:“看来不排斥,这事还得陛下促一把。”李隆基道:“好,不光是她,咸宜的婚事也该考虑了。”
在武惠妃宫里,武惠妃看着李护国道:“最近,太子有什么动静?”李护国道:“娘娘,太子好像对奴才有所防范。”武惠妃一惊道:“有何征兆?”李护国道:“他最近的行事风格,跟以前截然不同,在奴才面前也很少说话。”武惠妃道:“明白了。李瑛是大草包,一定是他受了高人指点。”李护国道:“说对了,这段时间他跟李瑶、李琚经常在一起。”
十三
黄昏时分,在太子府里,李瑶看着李瑛道:“不是你怀疑李护国吗?最近有何发现?”李瑛道:“要说发现,还真没有,不过对这人我已开始提防了。”李琚道:“他有没有发现?”李瑛道:“好像他也意识到了。”李琚道:“不好!从现在起,你要多点心机。既要对他信任,又要防范!”
在驸马府里,李隆基看着宁亲公主道:“好公主!最近父皇国事繁忙,很少过来关照你,不会怪父皇吧?”宁亲公主道:“父皇,儿臣并非不明事理之人,怎么能怪你?经过了两次婚姻上的打击,好像一切都看开了。”李隆基道:“那你怎么想?”宁亲公主道:“想要听甜言蜜语,就找心仪的男人聊聊,想要听实话,就去结婚。”
李隆基笑道:“哎呀,你长大了。”宁亲公主道:“最近儿臣认识了杨敷,他的甜言蜜语让儿臣想到了与张垍、裴颍交往时的场景,但估计结婚后都是一样。”李隆基大惊道:“这么说你不想结婚?”宁亲公主道:“婚姻嘛,就像白开水,喝着无味,但不能没有。要是离开了水,生命就有问题。”李隆基点着头道:“好,父皇近期为你们举办婚礼!”
十四
在长安郊外,李光弼与赵莉骑着马,带着瓦吉丁原有的那些弟兄奔驰着,李光弼边走边道:“赵莉,我看你是聪明女人。”赵莉笑道:“何以见得?”李光弼道:“只拿你和赵馨比,就能说明问题了。假如你妹妹不进宫,会丢掉性命吗?”赵莉道:“是啊,她是被人害了,但却无法查起。”
李光弼道:“要查,肯定能查出来。其实,谁的心里都有一本账。但人已死了,查出来又怎样?难道真要父皇杀了武惠妃?”赵莉道:“提及这事,我忽然想到我们这次出行,会不会也有人算计?”李光弼道:“这是肯定的。要不然,我怎么能带瓦吉丁等兄弟出来?这次出门,我们仍得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