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在居延营帐,哥舒翰看着李白道:“别看我是粗人,可我喜欢诗人。”封常清忙道:“是啊!当年王翰在安西的一句‘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很是豪气,由于这首诗当时打了一个胜仗。我想,李白先生既然比王翰的才气要高,可否吟一首诗助兴?”李白笑道:“好!”遂喝下一杯酒,站起身道:“我吟一首《塞下曲》。”遂吟道:
五月天山雪,无花只有寒。
笛中闻折柳,春色未曾看。
晓战随金鼓,宵眠抱玉鞍。
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
封常清过去跟王翰在一起接触过诗,加之本来喜欢文学,觉得这诗有一种军人的豪气,忙赞道:“好啊!不愧是大诗人!先生如此大才,怎么不去京城为国出力,却到处云游?”李白道:“想我李白,广交天下朋友,自由自在,何等快意?京城多是溜须拍马之辈,让我去迎合不学无术者,李白心中哪有快意?”
二
在长安饭馆,张九龄因与王维谈得投机,显得特别兴奋,点着头道:“说得对,人人都是为了生活所迫。有句笑谈这样注解生活:生下来,活下去。”王维一品味,当即道:“想想也有道理,上天赋予每个人的生命是相同的,尽管每个人的命运各不相同。生虽然是人的权利,人却没有选择出生时间、地点的自由,但人可以在活上做足文章。”
张九龄道:“说得好啊!活即存在和存在的方式以及价值。生不是目的,活是生的意义和延续。活赋予生以意义,生留给活的遐想和期盼。”王维道:“是啊!自我与佛结缘,意识到一切无常,可变的即是命运。人不能将生命延长,但能使质量提高。有的人半路夭折,有的人长命百岁,不能说谁比谁幸福。”张九龄道:“不知兄台最喜欢我的哪首诗?”王维道:“你的诗我都喜欢,但最喜欢的当数这首《感遇》诗。”于是吟道:
幽人归独卧,滞虑洗孤清。
持此谢高鸟,因之传远情。
日夕怀空意,人谁感至精?
飞沈理自隔,何所慰吾诚?
张九龄高兴地端起酒道:“咱们可是惺惺相惜,干!”王维干掉酒道:“看来张说大人对你很欣赏?”张九龄道:“是啊,他是一个有能力的宰相,对我一直很器重,不知兄台想表达什么?”王维道:“没别的意思!曾经有人议论,说他挤走了张嘉贞,我是随便说说。”
因王维要急着去见人,便向张九龄告别,张九龄道:“王维兄,日后再聚。”王维道:“谢兄台招待。”张九龄走远后,王维刚要转身,有人从后面拍了一掌道:“王维兄!”王维认得是王翰,既意外又惊喜地道:“是你?”王翰把头一偏道:“感到意外?”王维笑道:“非但意外,还很惊喜。”
二
李春燕到了鸣沙县衙门口,拿起鼓槌敲了起来,差役跑了出来问:“怎么了?”李春燕道:“求救。”差役带着她进去后,只见大堂上坐着新上任的县尉周礼,忙跪倒大哭道:“老爷,快救救我们全家!”周礼忙问:“怎么回事?”李春燕将情况简单一说,周礼大骇,带着兵马向腾格里沙漠赶去。
土匪熊匡在沙关食府外见沙里豹骑着马狂奔,马上还按着一个小女孩,而后面则是一大一小两人追来,忙跑进食府,对众匪道:“不好了!沙里豹一人跑回,后面有一大一小两人追来。”余建道:“真是笨蛋!不就是一大一小两个人吗!看来损失了我十几个弟兄,出去看看!”
三
玉真公主走在太真观园林里,不但显得无精打采,而且每走几步就唉声叹气,紫燕几次想问,但又怕犯忌,最后鼓足勇气问:“公主殿下,近日为何闷闷不乐?”玉真公主猛地一愣道:“我怎么没觉得?”紫燕道“您瞒不过我!跟您这么久了,您的每个反应我都能感受到,最近您不是坐在一边发愣,就是唉声叹气,像是有什么心事?”玉真公主脑海闪现出王维的影子,叹着气道:“男人都一样,过河拆桥!”
在沙关食府门口,众匪将钱丰、钱万贯包围在中间厮杀起来。钱丰满腔仇恨化作复仇的火焰,越杀越猛。钱万贯初生牛犊不怕虎,连续杀了几个土匪。余建持刀去杀钱万贯,却被钱丰从后面扔出刀杀死。与此同时,土匪鳖盖从后面砍来一刀,钱丰一躲,顺势打倒土匪耕栓,但却有更多土匪围住他。沙里豹见余建死了,大喊道:“活捉他们!”
钱丰和钱万贯险象环生,很快都受伤了。在危急时刻,从西边赶来了茶房庙的妙善、张德江,这两人加入后,土匪哪是他们的对手,很快死了不少。钱丰、钱万贯精神大振,土匪吓得四散而逃。钱万贯冲到杨茹的身边,迅捷地为她解开捆绑。钱丰道:“万贯,保护好你妹子,我去杀沙里豹!”说完骑马追了下去。钱万贯忙对妙善、张德江道:“二位师父,请保护我妹妹,我保护爹爹!”
妙善大喊:“回来!”可是钱万贯已骑马冲了上去,张德江很感动,忙道:“道兄,保护好女孩,我也去相助。”妙善忙对杨茹道:“你且躲开,我也去相助。”在李静钧家里,李静钧躺在炕上昏迷不醒,李春燕哭道:“爹爹醒醒。”因见他不醒,忙回头问:“郎中呢?”伙计倪进贵道:“还没来。”李春燕道:“快去催!他要多少钱都行!”
四
王淑娟端起茶杯要喝,却不慎掉在地上打碎,猛地一惊,慌乱地跪倒在佛像前祷告。过了一会,王元宝进来道:“你在祈祷?”王淑娟站起身道:“是的,我觉得祈祷很管用,有几次我预感要出事,结果真的出事了。也许正因为我祈祷了,后来都出现了意外的转机。”王元宝道:“莫非你又有什么预感?”王淑娟道:“刚才我把杯子失落,当下碎了。”
王元宝慌了道:“那是不祥之兆啊!老天啊,老天!你千万要保佑他们平安归来啊!”说着也跪倒在佛像前道:“佛菩萨啊,只要保佑他们平安归来,我一定花重金为佛菩萨建庙宇,塑金身,从此皈依三宝,持斋念佛!”王淑娟哭道:“爹,我王淑娟自小信佛,不知念了多少佛号,可我为什么还是这么命苦?他们父子要是出事,我该怎么活啊!”
王元宝慌乱地道:“好女儿,别紧张!你要相信佛菩萨是有感应的。为父经商一辈子,纵然挣了很多钱,但也亏了许多人。但佛家说:‘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籽’。为父不能再为富不仁了,该做一些善事,并且是发自内心地去做善事。你放心,只要佛菩萨保佑他们父子平安,我不但拿出巨资修建庙宇,皈依佛门,还要保证以后每天做一件大善事。”
王淑娟感动地道:“爹爹,你真好!”又“扑通”跪了下去,对着正堂上的佛像祈祷道:“十方三世一切诸佛菩萨!您听到了吗?我是您的弟子。这些年来,我一直勤奋念佛,但从来没有主动回向。今天,如果用您的佛力保佑他们父子平安归来,除了爹爹的许愿,我王淑娟愿拿念佛的功德相求,并保证在今后只做好事,不做坏事,同时我愿以所有的功德,祈求丝路畅通无阻!”
五
在沙漠深处,钱丰紧追着沙里豹不放松,沙里豹也很紧张,使内劲将手里的长剑掷出。那剑带着啸声飞来,钱丰躲闪幅度太大,结果从马上掉下。钱万贯大叫一声“爹”,立刻下马扶起钱丰。钱丰道:“别管我,快追!这些家伙,就是杀害你爷爷的人!”
钱万贯上马追赶而去,钱丰也骑上马追去。周礼带着兵马进入沙漠,看见沙里豹和众匪骑马过来,便喊:“杀!”沙里豹大惊,忙向沙漠北边逃去。钱万贯紧追不放,落在后面的土匪被钱万贯用剑刺死。钱丰快马加鞭,在后面紧紧追赶。而后面,是张德江与妙善追赶。周礼下令道:“一定要将土匪歼灭,追!”
六
武妃正在照顾咸宜公主,管家秋懿进来道:“娘娘,李林甫求见!”武妃道:“让他进来。”秋懿出去后,武妃将咸宜公主交给侍女小鸽子道:“你照顾好她,没有本宫的呼唤,不准进来打扰。”一会秋懿带着李林甫进来,李林甫立刻见礼道:“参见娘娘!”武妃道:“请坐。”李林甫躬身施礼道:“谢坐。”看了一眼秋懿,欲言又止。武妃看得清楚,便道:“你且回避。”秋懿应声退去,武妃问:“什么事?”
李林甫道:“最近臣听内线说,陛下对杨贵嫔生的李亨很喜欢,觉得他小小年纪很懂事,眉宇间有一种帝王气质,因此封他为忠王。在以前,陛下将杨贵嫔生的宁亲公主许给张说的儿子张垍。后来张说被贬,大家都以为是戏说,可现在张说仍为宰相,大家就觉得更有可能了。昨天内线又说,陛下念及张说解梦的功劳,再次将宁亲公主许嫁张垍,照这样下去,这个忠王有可能取代李瑛。”
武妃慌乱道:“那怎么办?难道我多年的心血感情,就这样白费了?”李林甫摇着头道:“事在人为!无论陛下怎么做事,你要显得通情达理,剩下的事我做。王皇后虽为皇后,但徒有虚名,如果你成了皇后,李瑁就有希望了。”武妃道:“可我怎么才能成为皇后?”李林甫道:“最重要的,是要抓到王皇后的把柄,并且这个把柄必须是致命的,假如废黜了她,您就有希望了。”
武妃摇着头道:“太难了!这王皇后缺少心机,说话做事大大咧咧,后宫的人缘很好她不犯错,怎么抓她的把柄?即便她有什么过激行为,我们也无法知道啊?”李林甫道:“所以我们才要认真运作,天下的好事都须通过努力才有,没有天上掉馅饼的美事。假如我们从她身边下手,就可以掌握她的行为了。”武妃道:“可她身边的人都忠于她,怎么会为我们服务?”
李林甫道:“其实,世上不可能的事,往往是最可能的。从古至今,什么事都是成于人,也败于人,人是最关键的因素。正因为她身边的人忠于她,我们才要把心思放在她身边的人上。王皇后可以防范任何人,唯独防范不了身边的人。她身边的人要想成为我们的人,是得用点心思,但我有把握把她身边的杏花拉下水,完全变成我们的人。”
武妃道:“这事就交给你了,事成后我绝不亏你。”李林甫道:“娘娘不必客气,这是臣应该做的。臣在想,有了杏花为我们通风报信,我们就不会成为聋子、瞎子、哑巴。只要有一点为我们所用的,推波助澜,就可以达到预期的目的。”武妃道:“只是我想知道,怎样才能把杏花拉过来?”李林甫道:“娘娘,目前还是秘密,您瞧我的!”
七
在通湖草原的沙漠匪巢外面,几十个土匪正在吃着烤全羊,忽见沙里豹等人被钱丰、钱万贯、妙善、张德江和官兵追赶,便一起上马迎战。双方杀在一起,很快众匪和官兵死了不少,连县尉周礼也被众匪乱刀砍死了。沙里豹一看不妙,立刻骑马向东北方向逃走,钱丰一看,紧追而去。
钱万贯要保护父亲,却被众匪包围在中间。妙善、张德江怕钱万贯有失,忙给钱万贯解围。钱万贯见稍有空隙,便向父亲追赶的方向追去。钱丰紧追在沙里豹后面,沙里豹便又回身来战,两人杀得都已疲劳,从马上杀到沙地上,钱丰边杀边道:“你这恶魔,害死了多少人,今天我要为死去的人报仇!”
沙里豹冷笑道:“吹牛!”两人砍杀的结果,是彼此扔掉武器肉搏。钱万贯骑马赶来,在各沙丘间寻找,那沙里豹在与钱丰翻滚时摸到了沙地上的刀,翻起身向钱丰胸膛砍下。钱万贯尚未下马,但已在同时掷出了手中的长剑。钱丰在沙里豹的刀砍下时向旁边一滚,刀砍在了左臂上。与此同时,剑也扎在了沙里豹的右臂上。
钱万贯大叫一声:“爹——”发疯般地扑了上来。沙里豹立刻上马逃走。钱万贯扶起父亲,却见他左臂已断,只连着一点,钱丰道:“砍掉它!”钱万贯流着泪道:“孩儿怎么下得了手?”钱丰忍疼拿起刀来道:“砍掉给我包扎。”钱万贯见父亲的胳膊全是血,一时慌了神。这时张德江骑马赶来,大惊道:“再不止血就没救了!”
张德江一看胳膊,拿起刀来要砍,钱万贯大惊失色道:“师父别砍!”张德江显得极为干脆:“为了保命,只能砍去!”钱丰痛苦至极,忍着疼道:“让师父砍吧。”张德江举起刀来砍下,一股血水喷溅而起,钱丰昏了过去。钱万贯大叫一声“爹!”,因见他昏迷,便大哭着呼唤,张德江道:“别哭了,我来包扎。”钱万贯脱下衣服撕开,交给张德江包扎。
二十多个土匪拼命狂逃,只恨爹娘没给自己安上翅膀。妙善骑马追了一程,见他们逃向沙漠深处,心想若是追进深处,遇到沙尘暴咋办?即便遇不到,如果是烈日照身,那就很难出来。众匪吓破了胆,不敢回头,只顾逃命。妙善觉得应该去沙关食府照看那个小姑娘,他勒住马看着土匪的背影渐跑渐远,便转身回去。
这边,钱万贯见张德江包扎好了伤口,但父亲却不醒来,便哭着问:“师父,莫非我爹他……”张德江叹着气道:“他是失血过多啊!”钱万贯紧张地问:“该怎么办?”张德江道:“现在太阳太毒,需要到阴凉地灌血。”钱万贯道:“灌血?”张德江道:“一般来说,两个人的血相融才能灌,不然会要了他的命。”钱万贯道:“我是他儿子,一定可以灌。”
张德江道:“好!那咱们就找个最近的地方,最好不要颠簸,不然他的血流失更多。”钱万贯着急地道:“师父,这到处都是起伏的沙漠,哪有人烟啊?”张德江没有说话,翻身上马朝马屁股拍了一掌,马便飞速跑出。钱万贯以为说错了话,大声喊道:“师父,干什么去?”张德江并不回答,已跑出了很远,钱万贯看了一眼紧闭着眼睛的父亲,大哭了起来……
八
李林甫高兴地哼着小曲回到府第。入门休问荣枯事,观得容颜便得知,屠诚猜想他有好事。确实,他不仅让武妃感到离不开自己,还在回来时见到了失踪多年的十里香和万人迷,他将她俩安排在一个秘密所在,因而窃喜,屠诚问:“见到武妃了吗?”李林甫道:“见到了,我说了想法,她很高兴。”屠诚道:“正巧,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李林甫随口道:“什么好消息?”屠诚道:“我侄儿来了,他说王皇后的侍女杏花跟他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情人,有他出面,一定能达到目的。”李林甫大喜道:“看来这是天意,你侄儿呢?”屠诚冲着套间喊:“冲儿,出来见你姑父。”冲儿出来对着李林甫施礼道:“姑父好!”李林甫笑着道:“哟,几年没见,都这么大了。”
九
在沙关食府外,杨茹看着一具具死尸哭了起来,忽见一具尸体动了一下,忙止住哭声。那尸体渐渐大动,以至爬了起来。杨茹拿起一把钢刀,躲在沙关食府一角。那是土匪红鼻子,见四周都是死人,向旁边发现了杨茹,于是走了过去。杨茹吓得要跑,却感到腿脚像灌铅,当下倒地,怯怯地看着红鼻子。红鼻子走到跟前骂道:“都是你带来的祸,老子杀了你!”
红鼻子举起刀来要砍,妙善赶来大喊道:“住手!”红鼻子猛地一惊,转身见是妙善,知道他那拧脖子的功夫极为厉害,忙跪倒道:“师父饶命!”妙善已骑马赶到跟前,愤怒地道:“你都成了这样,居然还不放过孩子?像你这样的人,早该死了!”红鼻子吓得魂飞魄散,忙磕头道:“师父饶命!”妙善道:“那你带我们进去,看有什么吃的?”红鼻子忙道:“有刚做好的米饭,也有菜。”
进了沙关食府,杨茹看着大厅,害怕出来隐藏的土匪。妙善见食府充满杀气,心想:“这里不知杀了多少人。”红鼻子端出米饭和菜道:“师父吃吧。”妙善一看有肉,便道:“贫僧吃素,还是让小姑娘吃吧。”红鼻子道:“要不我去给您做点素食?”妙善道:“行!”红鼻子进了厨房想:“臭和尚,我让你死!”于是在面粉里下了毒药……
十
在腾格里沙漠,张德江骑马跑到一座沙丘顶上,向四周一看,确实沙漠没有人烟,心想:“附近没有阴凉地,怎么灌血?如果将他带到县城,恐怕就没救了。”又骑马向又一个沙丘跑去,到了丘顶一看,看到一个冒烟的地方,心想:“那不是匪巢吗?为了救人,只能先到那里。”一拍马屁股,从沙丘上冲了下来。
钱万贯抱着昏迷的父亲哭得悲痛欲绝,忽见张德江骑马冲来,不由一喜,同时听张德江道:“最近的地方只有匪巢,我们到那里去!”钱万贯忙道:“可父亲没有一点反应?”张德江下马号了一下脉搏道:“他的脉搏是微弱了点,但如果抓紧灌血,还有希望。”钱万贯感到又有希望,却忽然脸色一忧道:“可那是匪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