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九龄道:“对!那茶叫‘张九龄凉茶’。当年我与上司政见不合,故而由长安称病南归,返回故里孝养我母。返回故里不久,我经过悉心研究,用配制的凉茶治愈了不可遏制的瘴病,配方是日喝两碗金银花、淡竹叶、罗汉果、甘草等药用植物熬制的凉茶。人们为了表达我对当地的贡献,命此凉茶为‘张九龄凉茶’,此后丝路上的许多国家都对此凉茶看好。”
张说道:“那凉茶我验证过功效,确实具有泻火解毒、凉血利咽的功效。尤其是适用于口舌生疮,咽喉肿痛,心烦意乱。”说着话,又与张九龄碰下一杯酒。侍女近前道:“大人,夫人请您过去说话。”张说见张九龄看着自己,忙道:“失陪了,我去看看?”张九龄道:“大人自便。”张说一起身,张九龄便欣赏起墙上的字画,发现了一幅王维的画。
张说进了寝室,见夫人正看着自己,便恼火地道:“又是啥婆婆妈妈的事?”张夫人道:“你先过来!”张说冷冷地道:“到底啥事?”张夫人道:“你先坐下。”张说并没坐,而是道:“有话就快说,把客人放在外面,太失礼了。”张夫人道:“既然张大人来感谢你,何不把张均交给他?这人不错,一定能把咱的孩子带好。”张说道:“这不是为难人家吗?”
张夫人道:“没有你,他能回来做官吗?即便他为难,为难也是应该的。”张说无奈地道:“好好好,不说了,我出去说。”张夫人自得地笑道:“这还差不多!”张说叹着气道:“唉,遇到你是晦气。”张夫人不悦地道:“哼!遇到你,我算倒霉透顶。”张说有些愤怒地道:“呵,你还来劲了?不是我,你能有好日子吗?”张夫人道:“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我嫁谁都得照顾我,谁叫我是女人?”
张说道:“你胡说什么?”张夫人道:“我没有胡说!男人不给老婆好日子过,还算男人?那些年你在朝为官,把我们母子抛在家里不管,现在有好日子是应该的!”张说无奈地道:“别说了!人家才说一句,你就是十句!”张夫人道:“嫌弃我了?当年娶我时你说了几大车话,说一辈子就听我的,就是我错了也听。可现在口是心非,我看透你了!”张说恼咻咻地道:“不和你说。”转身出去了,张夫人笑道:“谁叫你娶我?”
张说出来后,见张九龄正欣赏字画,便走到他身边道:“这几幅画,都是令人很喜欢的。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这幅王维的山水画。”张九龄道:“其实我也一样,他的画本来就是诗。”张说道:“来,坐下说吧。”两人又对碰下一杯酒,张说道:“哎,九龄啊!你这次做了中书舍人,应该说是朝廷之福,百姓之福。”
张九龄道:“大人过奖!张九龄何德何能,不敢领受。”张说摇着头道:“其实我所看重的,不仅是你的才华,主要的是你的品德。基于此,我不敢把长子张均托付给别人,希望他能在你的教诲下成为可用之材。”张九龄道:“哎呀,您才是德高望重者,我怕带不好他。”张说道:“其实父母带孩子大多溺爱,但交给别人就管得很好,你给安排个合适职务,我睁只眼闭只眼就行!”
张九龄不好过分推辞,只好道:“好吧,只是大人把他交给下官管理,确实压力很大。”张夫人出来对张九龄道:“谢谢张大人!我这孩子只有你管,交给别人我还不放心。”张九龄忙道:“我力争把他塑造好,不过还需张大人和嫂子支持。”这时谯永进来道:“张大人,王翰求见。”张说猛地愣了一下想:“都深夜了,他来何事?”便道:“让他进来!”
谯永出去后,张九龄对张说道:“这王翰因着那首边塞诗出名后,仕途倒是挺顺畅的。”张说道:“人哪,有时把握好一个机会,就改变了命运。”王翰进来道:“参见大人!”张说道:“别客气!来,喝两杯。”王翰道:“谢大人。”又看着张九龄道:“这不是张大人吗?”张说道:“他是中书舍人,我们谈得正投机。”示意着与他和张九龄喝下一杯酒又道:“有事吗?”
王翰道:“我来真有事,”看着张九龄面显难色道:“只是……”张说道:“没关系!张大人不是外人,对他没秘密。”王翰犹豫着道:“刘华妃希望尽快见到您。”张说猛地怔了一下道:“她见我?你怎么能见到娘娘?”王翰道:“这也是缘分所致。”张九龄道:“想必娘娘见您,一定是为立后的事?”张说道:“不会吧?”
张九龄道:“我敢与大人打赌。”张说见张九龄充满自信,想了想,摇晃着身子站了起来道:“这样吧,明天我去见她。”张九龄提醒道:“大人!此事要慎重。”张说道:“莫非不妥?”张九龄道:“陛下希望的是立武妃为后,但众官反对,他不好再提。如果立刘华妃,陛下一定不喜。”张说道:“不管怎样,娘娘见我我不能不去,只是会相机行事。”
十六
夜晚,李春燕与钱丰睡在一起,两人说着夫妻间的话,钱丰道:“明天我就该启程了,我留下几个会武的伙计,把万贯送回长安。”李春燕留恋地问:“明天就走?”钱丰道:“路途遥远,应该及早动身。”李春燕道:“能不能迟几天走?”钱丰猛地一愣道:“有事吗?”李春燕道:“不知怎么回事,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钱丰道:“没事,姑且不说土匪已消灭了,即便又出现了土匪,我也有对策。”
李春燕道:“可你别忘了,好汉架不住人多?”钱丰道:“那我就迟几天走。”李春燕高兴地道:“这两个孩子到了一起,就有说不完的话?”钱丰道:“要说这是好事啊!我们本来就是一家,而他俩又没血缘关系,将来倒可以成为一对。”李春燕故意道:“想得美!我女儿长得那么美,哪能嫁你儿子?”钱丰笑着问:“那究竟怎样才嫁?”李春燕道:“最起码应该是个头名状元。”
钱丰纳闷地问:“你不是最讨厌当官的么?”李春燕道:“是讨厌,那是因为现在的官没几个是为老百姓做事的,所以我希望我的女婿是一个流芳百世的清官。”钱丰道:“好啊!我想这个清官一定就是我儿子。”李春燕笑道:“呵,这么自信?”钱丰道:“他自小就很聪明,不仅背会了四书五经,还学会了画画、弹奏音乐。”李春燕惊讶地道:“真的?”钱丰道:“骗你干什么?他不仅能文,而且会武。”
后宫的刘华妃考虑着见到张说怎样打动他,要想让张说引起共鸣,最好是从谈诗开始,自己是才女,谈诗不是外行。她吩咐端儿去找张说的诗,又设想着怎样设置场景,忽见端儿进来,便问:“找到了吗?”端儿道:“只找到两首。”刘华妃道:“拿过来。”端儿将诗歌递上,刘华妃一看道:“《戏题草树》《还至端州驿前与高六别处》好!够用了!你休息去吧。”
十七
封常清在居延巡营,有人将李白押来道:“这人形迹可疑。”封常清问:“你是什么人?”李白反问:“听过李白吗?”封常清道:“没听过,你是干什么的?”李白冷笑道:“想我李白,游走天下各地,居然还有不知道的,可笑!”封常清怒道:“别装疯卖傻,你到底是干什么的?”李白大笑道:“且听我吟出一首《关山月》,你便知道我是什么人。”于是吟道: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
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
汉下白登道,胡窥青海湾。
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
戍客望边色,思归多苦颜。
高楼当此夜,叹息未应闲。
封常清猛地一惊道:“你是诗人?”李白笑道:“不是诗人,怎么能吟出这么好的诗?”哥舒翰走来看着李白问:“你真是李白?”李白道:“难道李白还有假的?”哥舒翰道:“记得李白有一首《北风行》,你可会吟?”李白笑着道:“这有何难?且听我吟来。”于是吟道:
烛龙栖寒门,
光曜犹旦开。
日月照之何不及此,
唯有北风号怒天上来。燕山雪花大如席,
片片吹落轩辕台。
幽州思妇十二月,
停歌罢笑双蛾摧。
倚门望行人,
念君长城苦寒良可哀。
别时提剑救边去,
遗此虎纹金鞞靫。
中有一双白羽箭,
蜘蛛结网生尘埃。
箭空在,
人今战死不复回。
不忍见此物,
焚之已成灰。
黄河捧土尚可塞,
北风雨雪恨难裁。
哥舒翰高兴地道:“果然是大诗人李白。”说着上前解开捆绑。这时远处走来一支大型驼队,封常清大喜道:“是苏莱曼到了!”忙迎上去道:“苏莱曼!”苏莱曼也看见了封常清,老远就喊:“封将军!”两人相遇后,封常清看着驼队问:“看来你这次走得很顺利?”苏莱曼道:“还比较顺利。”
十八
沙里豹让众匪将货物装到驼背上,回头向余建打着招呼道:“大哥,快进去吧,我很快就回来了。”余建挥着手道:“去吧。”沙里豹学着驼商的腔调喊道:“起驼!”驼队出发后,向着县城方向而去。余建心想:“看来这个姓沙的还真够义气,我还以为他想吃掉我。”孙奎道:“大哥,这个人吃不透,不能不防。”余建道:“不,这个人没有坏心!”
沙里豹已经化装,带着货物与十几个化装了的弟兄来到烧酒坊门口,对刚出来的李静钧道:“我们是从长安来的驼商,用这批丝绸换你的酒?”李静钧道:“不行!”沙里豹猛地一愣道:“为什么?”李静钧道:“这些酒都被官府控制了,一坛都不许外卖。”沙里豹强调道:“可我们不是买,你也不是卖,而是换。”
李静钧道:“那也不行,换与卖一样!”沙里豹大怒道:“妈的!那你到底怎样才行?”李静钧道:“怎样都不行!这里是酿酒坊,不是专门卖酒的。”沙里豹抢惯了,当下失了理智道:“弟兄们,给我抢!”十几个土匪上前打倒李静钧,冲了进去抢酒。钱丰正在烧酒坊里与伙计们说话,见十几个人进来抢酒,便上前打斗……
十九
张说来到园林寻找刘华妃,可这园林深不可测,每条路都曲径通幽。进入这里的人只感觉好,却又无法描绘。特别是进入这个园林,仿佛烦恼一扫而光。就象有品位的人品茶,能感受到种种人生的滋味,但如果用语言表述,就跟内心的感受相去甚远。不管怎样,张说已无暇欣赏园林之美,只想早点见到刘华妃,忽听远处传来刘华妃的吟诗声:
忽惊石榴树,远出渡江来。
戏问芭蕉叶,何愁心不开。
微霜拂宫桂,凄吹扫庭槐。
荣盛更如此,惭君独见哀。
张说循声走去,只见刘华妃在花卉处坐着,立刻上前道:“参见娘娘!”刘华妃笑道:“你终于来了。”张说道:“娘娘召唤,敢不从命,想不到娘娘记得臣的拙诗?”刘华妃笑道:“你是千呼万唤始出来。我很喜欢你的这首《戏题草树》。”张说最经不起女人的恭维,飘起来了。不过他倒冷静,因为这不仅是陛下的女人,而且也是一代才女,因此道:“娘娘可是闵地第一才女,臣的诗再好,也好不过娘娘。”刘华妃摇着头道:“不,大人的诗好极了。还有一首《还至端州驿前与高六别处》,本宫也很喜欢。”遂吟道:
旧馆分江日,凄然望落晖。
相逢传旅食,临别换征衣。
昔记山川是,今伤人代非。
往来皆此路,生死不同归。
张说不敢正视她的玉容丽光,低着头道:“娘娘如此看重臣的拙诗,令臣有一种知音相见之感,但娘娘身份高贵,令臣不敢高攀。”刘华妃微笑着露出一口洁白如玉的牙齿,唇红齿白,美艳不可方物,令人如醉如痴,只听她道:“太客气了,说起来都是与诗结缘,我们还是知音。”张说感觉到心跳不已,低着头道:“娘娘如此高看微臣,令微臣万分感动,不知娘娘召唤微臣有何吩咐?”
刘华妃道:“如果我找你商量事,你会咋想?”张说道:“娘娘尽管吩咐。”刘华妃笑道:“娘娘也并非无情无义之人,只要你愿意为国出力,本宫自会帮你。”张说道:“娘娘但说无妨。”刘华妃站起身来道:“最近陛下又想废后,听说了吗?”张说仍是不敢抬头,点着头道:“他坚持要废后,而立武妃为后。”
刘华妃道:“你的意思呢?”张说道:“请娘娘吩咐。”刘华妃道:“要废后已是挡不住了。只要你帮我,我一定为你遮风挡雨。”张说道:“此事要成,还需多团结几人。”刘华妃道:“拜托你了。”张说道:“娘娘信任我?”刘华妃道:“若不信任,怎么会喜欢你的诗?”张说干脆地道:“好!愿为娘娘尽力!”
二十
钱万贯带着杨茹刚到烧酒坊,只见爹爹与几个人打在一起,不由大惊!钱万贯立刻上前出击,别看他年龄小,夺过一把刀后,很快就杀掉了两个土匪。杨茹一看爷爷倒在地上,忙跑上去搀扶。钱丰也夺过一把刀,一连杀了几个土匪。沙里豹一看只剩下自己,立刻劫持了杨茹喝道:“别过来!不然我杀了她!”
这时,李春燕过来大惊道:“女儿!”钱丰怒道:“原来是你!你这恶魔害死了多少人?快放开我女儿!要不然我叫你死无葬身之地!”沙里豹道:“别吓唬人!没想到你还活着,你若敢过来,我立刻杀了她!”杨茹喊道:“爹爹救我!”钱丰道:“女儿放心!他不敢杀你,爹爹一定救你。”
沙里豹大笑着道:“看来她是你女儿?太好了!既这样,你就闪开道,不然我立刻杀她!”钱丰道:“好!我放你走,但不得伤害我女儿。”说完闪开道,沙里豹劫持着杨茹飞身上马而逃,钱丰也骑上一匹马追在后面。李春燕大喊道:“你要小心!”钱万贯也骑上一匹马,追赶而去……
二十一
王维走在长安街上,边走边想着怎么应对越来越复杂的朝廷党争,却听有人在身后喊:“是王大人吗?”王维见是张九龄,忙迎上前道:“张大人!”张九龄道:“王大人这是上哪?”王维道:“准备去一位朋友家。”张九龄道:“我来做东请你喝酒,咱们小聚片刻如何?”王维犹豫着道:“这……”张九龄道:“不给面子?”
王维忙道:“哎哟,瞧您说的,您是中书舍人,下官哪敢。既然大人如此盛情,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两人说着进了饭馆,张九龄点了菜、要了酒,然后与王维说笑着碰酒,张九龄道:“王维兄,虽然我们交往不是太多,但我对你的情况却是了如指掌,你的《早朝》我很欣赏,常常静下心来回味。”于是吟道:
皎洁明星高,苍茫远天曙。
槐雾暗不开,城鸦鸣稍去。
始闻高阁声,莫辨更衣处。
银烛已成行,金门俨驺驭。
王维道:“多谢张大人赏识,其实人生难得一知己,能有张兄这样虚怀若谷、平易近人的朋友,实乃平生快事。兄台的能力我早有耳闻,迟早你必会大鹏展翅,而风度气质无人能比,至于诗作,更是为世人称道。”张九龄笑道:“过誉了,我想知道你为何很少与官场打交道?”
二十二
在鸣沙街上,那沙里豹劫持着杨茹拼命狂奔,路上的行人一看,吓得早早闪开。钱丰在后面紧紧追赶,再后面是钱万贯追来。在烧酒坊门口,李春燕扶起刚刚苏醒的李静钧问:“爹爹,你怎么样?”李静钧见地上死了不少人,已明白是土匪,忙问:“他们父子呢?”李春燕道:“都追匪首去了,匪首劫走了茹儿。”
李静钧大惊道:“不好!他们两人怎么能是土匪的对手?”李春燕紧张地问:“那怎么办?”李静钧往起一站,却感到站不起来,便道:“快求官府。”李春燕见爹爹十分痛苦,惊慌地问:“那您呢?”李静钧道:“别管我!”李春燕忙对伙计道:“快将我爹送回家,请个郎中!”